第五章,父親?表哥?
D市。
一輛藍白相間的考斯特中巴車,行駛在通往G縣的二級路上…
張立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望著窗外那匆匆而過的村莊,小河,打谷場…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這次回家,絕不能和老爸說自己是重生過來的,因為自己只有30年壽命。”
————
就在這幾個月,張立夢里幾乎每天都在重復著一句話…
“張立…上一個世界,你已經(jīng)被電死了,而你重生到1990,只能活到被電死那天,也就是2020年?!?p> 這個聲音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而這句話,從開始在夢中,到后來直接能看到了。
工地,宿舍,食堂,路上…到處都能看見生命倒計時的數(shù)字。
-29年10月4日。
-29年10月3日。
-29年10月2日…
最后他接受了現(xiàn)實,雖然這生命倒計時有點扯。
但又一想,重生穿越這種事都能有,再發(fā)生啥也不奇怪。
張立不想讓父親看著自己再次死去。
起初他想逃避,想用永遠不見父親的方式,了此殘生。
可是經(jīng)過劉叔一番話的提醒。
他想通了,逃避不是辦法!
父親失去愛人后,再未娶妻。
他知道,這是怕自己受欺負。
所以父親一個人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真可謂受了半輩子苦。
既然自己來到了這1990!
就必須讓父親過上最好的生活,不再讓他受苦。
那么這29年10個月的時間,,可以干什么呢?
張立定下一個目標,那就是利用自己的電焊手藝和時代的信息落差。
讓父親成為D市首富,甚至S省首富…
想法有了之后,張立就開始著手制定具體的計劃。
第一步就是自己看見父親該怎么說。
正在他胡思亂想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G縣到了啊,G縣到了!下車注意別的車,等車停穩(wěn)了,再取頂上的行李?!笔燮眴T大聲喊著。
90年代的G縣,還沒有汽車站,都是在公路邊上下車。
張立也沒什么行李,就提了倆個小編織袋,里面裝的是餅干奶粉和罐頭。
這是給剛出生八個月的自己準備的。
父親現(xiàn)在也就比自己大三四歲歲,還帶著個孩子,帶煙酒不合適,所以他只想到了這些。
下了車,張立走上了一條熟悉的小路,這條路是通往張立他們村的捷徑…
————
G縣城北。
翻過一座山頭,一個山村出現(xiàn)在張立的視線之中,
山村還是熟悉的樣子。
和童年記憶當中的及第村,沒啥變化。
這座村莊名為,及第村,因為幾百年前這里出過一位狀元,所以取名及第村。
進入村莊,一座座四合院,三合院,矗立在主路倆旁,古色古香。
張立的童年便是在這里長大,別看這些房子的院墻很高,對于那時候淘氣的張立來說。
這些高高的院墻根本不算什么,攀著墻邊的大樹就進院尋寶了,為此父親可沒少揍他。
村里曬太陽的小腳老太太,看見這么個生面孔的小后生進村,紛紛投來狐疑的目光。
近一段時間以來,村里不少人家的祖墳被盜了。
就是因為前陣子,來了幾個和張立差不多大的生面孔。
他們在村里打聽這里出過什么人啊,最厲害的是誰誰誰?。?p> 而老太太們天生善談,跟著一頓吹噓及第村如從前如何如何…
結(jié)果第二天,村北老爺嶺的張家墳就被盜了!
村民上山掰玉米,大老遠就看見山前,緩坡位置的祖墳不對勁,當他們走進一看…
好家伙!
偌大的盜洞,成喇叭狀,一看就是用雷管配合炸藥炸的。
順著盜洞向下望去,都是被鐵釬寸開的棺材板,和扔的到處都是的先人衣物,遺骸…
所以村里人狠死了這幫盜墓賊,恨不得抓住這幫人,就給他挑了四筋…
而張立,就剛好出現(xiàn)在這么個檔口,村里人不懷疑就怪了。
————
這些老太太就看敵人一樣看著張立。
他有種感覺,要是再不走快點,老太太們可要拿拐棍掄人了。
所以他沒敢停留,避開村民的眼神,快步離去…
一番穿街過巷之后。
張立來到了一戶院門前。
這是他的家。
他家是一個三合院,也就是北東西三面有房,南面是墻,這么個結(jié)構(gòu)。
不論三合院四合院,院門都是開在東南角的,至于為什么這樣設(shè)計,張立也不清楚,反正家家如此。
這三合院原本不是他們的,他家原先是貧農(nóng),沒有房子,爺爺輩都是在野地里住地窨子的。
后來老財主倒了,房子就被分給了村里的窮人。
張立抬起手準備敲門,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手停在了半空,沒有敲下去。
猶豫片刻,他似乎是做出了決定,扣動了椒圖門環(huán)…
鐺~鐺~鐺…
椒圖傳來一陣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片刻功夫…
院子里便傳來一陣響動,像是堂屋門被推開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爽朗聲音傳了出來:
“誰呀!四哥嗎?門又沒鎖,自己進來不就行了!”
“滋~扭~
門扇打開,一個身影探了出來。
四目相對,門里門外的倆人都是一愣!
開門的是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大漢,他有一個很具時代特色的名字,張趕英,這人正是張立的父親。
張趕英仔細端詳來人……
“這個人怎么和自己長的這么像?就是頭發(fā)和身高有點區(qū)別,其他基本一樣?!?p> “你是?”
張立提著東西沒敢動,眼前的男人,正是自己童年的偶像,不茍言笑的父親,張趕英!
每次見到父親,張立都是下意識立正站好,多年來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慣了。
張立支支吾吾的按計劃自報家門。
“內(nèi)個…你好,我…我是你爸爸。”
“不對!你是我爸爸!也不對…”
“我……”
張立人麻了,他已經(jīng)激動的說不利索話了。
這幾天設(shè)計好的話術(shù),競一句也想不起來!
……
張趕英聽完一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冷冷道:
“后生,你罵誰呢?”
張立一時無言以對,像個犯錯的孩子,低著頭,立正在原地。
張趕英看青年一米八幾的大個,卻拘謹?shù)叵駛€孩子。
他不禁,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我說兄弟,也當過兵吧,站的挺標準,就是低著頭,有點像鬼子禮了…
你不用這么拘謹,捋捋舌頭再說一遍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聽罷父親的話,張立暗自深吸口氣,壓制住狂跳的心臟,抬起頭,整理思緒道:
“趕英哥…我叫張立,是你八舅姥爺張魁的外孫,記得吧?
咱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論輩分我得叫你叫表哥呢?!?p> 這是張立設(shè)計好的話術(shù),父親的確有個八舅姥爺,但哪位姥爺隨工作遷到其他城市了,再加上八舅姥爺前幾年就死了,死無對證。
一個死去多年八舅姥爺?shù)?,外孫!
張立感覺,應(yīng)該,可能,足夠,繞暈父親了吧?
果不其然,張趕英的確被繞暈了,他眉毛皺成了個八字,也沒想起這么個表弟。
但來者是客,那有開門哄客人的道理。
再加上張趕英是偵察連長出身,性格直爽,在實在想不通輩分的排法之后。
他果斷相信了張立的話,就憑二人如此相像,他也沒法懷疑。
疑惑打消,張趕英立馬精神一震,大笑著拉起著張立的手臂,就想進院。
父親這突然的舉動,張立一個沒防住被門檻絆了一個趔趄,好懸沒摔倒,手里提的東西都差點扔出去。
張立心里感慨著……
“啊呀…老爸還是那個偵察兵老爸啊,力氣比我這個干工地的還大!”
小時候張立認為,長大了就能打過他,但現(xiàn)在看來,兩個!也懸……
“內(nèi)個,表哥,你別拽我?。∥疫M來還不行嘛!這是給大侄子買的奶粉和餅干?!?p> 張趕英低頭看了眼張立遞上來的倆個編織袋。
“表弟,你這是干什么?來就來,帶啥東西!”
“表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個大男人帶孩子也不容易,收下吧。”
張趕英似乎想起了什么傷心事,眼中泛起了淚花。
“好!表弟,東西我收下,走,跟哥進屋聊?!?p> 張立心中大喜,他就知道以父親這么耿直的人,只要別人對他好,他就會加倍對別人好。
父親這輩子,就吃虧在這性格上了,但讓他敬佩的,也是父親這性格。
見父親并沒有懷疑自己,張立心里一塊石頭可算落地了。
要不然,僅憑自己這遠房表弟的身份。
根本禁不起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