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地面上,余暉一時還有些恍惚,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看見的幻覺。
可惜地下遺跡中的一切都已經(jīng)消失在黑暗中,連那座通天塔也看不見了。
也許可以用燈光往里照一照,看看現(xiàn)在下面究竟是什么情況。不過余暉本能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腳下這座地下遺跡的主人顯然不是他們能招惹得起的,既然能夠活著出來,那就意味著對方先前對他們并沒有敵意。
好不容易已經(jīng)回到地面上了,要是因為手欠看到了不該看的,把對方給惹毛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既然已經(jīng)決定不去深究了,何必要徒生枝節(jié)?萬一他能控制住不手欠,別人控制不住呢?那不一樣完蛋?
一旁,玫姐并不知道余暉剛看到了什么,只是見到他最后一個平安出來便松了口氣,隨即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
不可思議的是,盡管一路上又混亂又黑暗,中途有一陣大家都是循著本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但是人數(shù)清點下來,一行人竟然全都平平安安地出來了,也沒受什么傷,就是精神上可能受到了些震撼。
盡管身體上沒什么大礙,不過大家還是覺得又渴又疲憊,可能是因為一路上太緊張了。原地坐下來休整了一會兒之后,一行人這才起身察看自己目前所處的方位。
原先在盆地中盤踞游走的上百頭沙鯨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了這些移動小山的阻擋,視野變得非常開闊。
他們遠遠地便看見了停靠中央平地邊上的一排小黑塊,那便是他們來時的車隊,距離他們此刻的位置大約一公里。
然而他們之前在地下遺跡里跋涉的路程肯定不止一公里,不過那下面的時空本就不尋常,誰也說不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此刻最讓他們驚訝的不是不合理的距離,而是在他們的車隊邊上,竟然還??恐硗鈳纵v車!
是另一個車隊!
這里怎么會有另一個車隊?他們是什么人?他們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從另一個車隊的車輛??课恢煤推降厣狭粝碌暮圹E來看,另一伙人的目的顯然也是下方的這個地下遺跡,并且和他們從同一個入口進入了地下。
可是他們先前在地下遺跡里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有另外一行人的存在。而且如果后來的這伙人真的下去了,那他們此刻在哪里?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后怕的感覺。
看來,雖然他們幸運地逃出來了,但不是所有人都這么幸運。
眾人平復了一下心情,圍著這幾輛陌生的車輛查看了一番。
除了一輛裝著水箱的大車,其他所有車都是同樣的型號。車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表明他們身份的標識,足見這伙人十分專業(yè)、有備而來。
玫姐用食指在光滑如新的車身上輕輕叩了叩,突然眼睛微微一瞇,回頭望向余暉和晨霜兩人,說道:“看來,你們倆身份不一般啊。這伙人恐怕是跟著你們來的吧?”
余暉一愣,隨即笑了笑,說道:“怎么說?”
玫姐也沖他笑,道:“我們有沒有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我自然心里有數(shù)。更何況,剛才在那個地下遺跡里,那個龐然大物就是沖著小姑娘背包里的東西來的吧?”
余暉眉頭一皺。不過還不等他說話,卻見玫姐轉過身,朝著另一邊自己的車隊走去:“那個車隊里的東西我們不會動,免得惹禍上身。你們兩個要是想從這片荒原出去,就自己從那里面挑輛車吧。他們的車上應該有地圖和足夠的物資?!?p> 話音落下,便見周圍的拾荒者都紛紛跳上了自己的車。轉眼間,拾荒者的車隊便揚長而去,只在荒原上留下了幾道長長的塵煙。
一時間,空空蕩蕩的盆地里便只剩下了余暉和晨霜兩個人。
晨霜有些茫然地回過頭望了望余暉,道:“現(xiàn)在怎么辦?”
余暉聳了聳肩,道:“走唄?!?p> 他在旁邊一輛車上找到了地圖,又確認了物資,隨即伸手拍了拍車窗,道:“出發(fā)?!?p> 晨霜跳上副駕駛座,問道:“去哪兒?”
余暉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道:“對方既然能找到你家里,你肯定不能再回去了。不如一起去荒城吧?”
“荒城?”
“那邊是我朋友的地盤,到了那里應該對方就不會這么猖狂了?!?p> 晨霜不置可否:“但愿吧?!?p> 就在這時,突然只見她臉色一變,彎下腰從駕駛座下方的抽屜里取出了一個黑色的通訊器。通訊器上紅色的小燈一閃一閃,似乎是處于通訊狀態(tài)。
晨霜把這個通訊器舉在臉前,一臉無語地望著余暉。
余暉滿臉人畜無害地眨了眨眼睛:“你瞪我干什么,這不是你專業(yè)的事么?”
晨霜無奈地嘆了口氣,打開車窗把這個通訊器扔了出去。
余暉道:“所以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我們剛才說的話都被聽見了?”
晨霜聳了聳肩,道:“如果我們運氣不好,正好有人在聽的話?!?p> 她說著,又問道:“所以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還去荒城么?”
余暉便道:“去啊,怎么不去?”
他說著,騰出一只手,指了指車上的地圖,道:“你看,距離我們現(xiàn)在最近的不是荒城,就是蒼無城。要想去其他城市,至少得穿過大半個荒原,一路上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意外情況呢?!?p> 晨霜道:“你會這么想,別人自然也會這么想啊。萬一他們在路上埋伏我們呢?”
“那正好?!庇鄷煹?,“就當是來給我們免費送補給了?!?p> 晨霜被他逗笑了。她搖了搖頭,扭頭向自己身側的窗外望去,道:“隨便吧。”
沒多久,這輛車便呼嘯著駛出了盆地,朝著與拾荒者們相背的方向駛去。
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兩個人默默地目睹了這一切的發(fā)生。
他們看著拾荒者與余暉他們一行從地下遺跡出來,又看著拾荒者的車隊呼嘯而去,最后余暉他們從孫哥的車隊里開走了一輛車,孤獨地駛向天邊。
兩人面面相覷,都看出了事情不太對。最后還是烏老六先開了口:“四哥,怎么沒見到孫哥他們出來?”
烏老四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沉默了片刻,站起身道:“走,咱們下去看看?!?p> 經(jīng)過之前的治療,他已經(jīng)恢復了行動自如,就算是長時間的跋涉也不在話下。
因為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被孫哥他們之前帶走了,兩人徒步走了好幾個小時,才來到了盆地的中央。
除了被余暉他們開走的那輛車之外,孫哥車隊里的所有車輛都整整齊齊地停在平地上,車里的東西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就如烏家兩兄弟在遠處所見,孫哥他們一行人進去地下遺跡的時候是非常有條不紊的,看不出任何會遭遇意外的跡象。
不遠處的洞口處還懸掛著下去時使用的繩索,里面什么也看不見。兩人用燈光往里照了照,遠遠地隱約看見了一些建筑起伏的輪廓。
里面的空間大得驚人,如同是一道時空的裂隙,悄無聲息地吞噬了闖入的不速之客。
孫哥一行人就這樣消失了。
突然,只聽從一輛車上傳來了烏老六的驚呼聲:“四哥,你快過來看!”
原來,他在這輛車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遠程錄音裝置。
從理論上來講,孫哥他們一行人在下面的行動,都會被傳遞回來,記錄在這個裝置里。不過他們也不清楚,在地下遺跡這樣特殊的環(huán)境里,這個遠程裝置的信號還能覆蓋多遠的范圍。
烏老四咽了咽口水,無法自控地緊張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著冷靜一些,對烏老六說道:“播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