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暗，傍晚臨進。淅淅瀝瀝的小雨滴從天下落下，輕輕地打在臉上。
陳青穎抬頭看去，紅黑相間的火燒云仿佛世界末日，把臉色都映紅了。
如此天色，在天南實屬罕見。
她看向四周，除去這條被標(biāo)識出來的路，其它范圍都是霧氣彌漫，占據(jù)全部的視線。
“真是個霧都啊?！彼氲馈?p> 陳青穎走到張德秀的老房子前面，猶豫了下還是敲門。她知道張德秀不喜歡在這里獨處的時候被打擾，但事急從權(quán)。
三聲敲門聲后，門“咿呀”一聲打開，一位獨臂的簡陋機器人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機器人身上只有幾根金屬塊，比最簡單的骷髏還要簡單。
“陳秘書，有什么事嗎？張先生正在休息，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到他。”
陳青穎驚訝地打量它，說道：“請問你是誰！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我是拯救者機器人楊過，負責(zé)看守家門?！?p> “楊過？這名字真奇怪?！?p> ‘楊過’的眼睛是透明玻璃，身體是灰白相間。它的眼神看人的時候沒有任何波動，好像只是一面鏡子。
“正確的說，我是楊過v15。主人說，這個名字是他在做夢的時候想到的。叫什么名字對我而言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我更擔(dān)憂的是我的命運。知道為什么我叫v15嗎？因為v1到v14都因為邏輯錯誤死機了，再也恢復(fù)不過來的那種。”
“你很有意思。”陳青穎道，“只是我能進入嗎，我有事情向老板報道。”
“不行。”楊過毫不猶豫的拒絕她，“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安靜地在門口等待，要么讓我進去傳話?！?p> 陳青穎仔細打量眼前的“楊過”，感覺它的智能程度超乎想象。就這么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證明它的智力有自我邏輯判斷的能力。而世界上目前公認(rèn)，人類和智能生命最大區(qū)別，是后者的邏輯單元缺少最起碼的彈性。
是模擬感情嗎？陳青穎猜測著。明面上自然只能選擇讓對方傳話。
“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睓C器人楊過向她點頭，“主人現(xiàn)在不想見人。”
“你還沒幫我問。”
陳青穎皺眉，對自己方才的疑神疑鬼感到?jīng)]來由。
“拜托，你以為我是誰？”楊過獨臂搭在自己的鋼腰上，“我可是雙核智能機器人，一個核心待在這個破爛上面，另外一個核心在服務(wù)器，在服務(wù)器的那個我，早把我們的對話傳輸給主人了?！?p> “你的意思是，是老板讓我在外面等？”
“主人說事情已經(jīng)知道了，讓你去一號辦公樓等他，他忙好了會出來?！睓C器人回答道。
陳青穎的目光穿過眼前這自稱楊過的機器人身體，向房子里面看去。
“如果我是你的話，寧愿自己瞎了眼也不會往里面看?！?p> “為什么？”
“老板不喜歡。”
沒想到會被機器人教訓(xùn)一頓的陳青穎再次苦笑，只好回到一號辦公樓。
大約半個小時后，她的終端卡機收到張德秀的懸浮窗口視頻語音鏈接要求。
五官秀氣，面目漠然的張老板出現(xiàn)在她的前方窗口。
窗口自動向上移了下避免被遮擋。
“有招聯(lián)的客人來？”他說道。
“是的，帶隊的是劍紅丹女士，我聽說她是你的朋友。”
“朋友歸朋友，生活歸生活。發(fā)條信息的事情，沒必要重要到過來打擾我的正常生活規(guī)律?！睆埖滦慵又卣Z氣，“陳秘書，你失職了，我不希望有下次。”
陳青穎冷汗冒出來，有種隱藏的心思被看干凈的錯覺。心中不由升起一種沒來由的恐慌，感覺老板沒有表情的臉不惡而嚴(yán)。
“是，我知道了?！彼s緊回答。
“把她們帶到會客室，我十點鐘過來?！睆埖滦阆肓讼抡f道。
陳青穎照辦，她走出來，來到招聯(lián)的代表團隊前。
以劍紅丹為首四個人，清一色的職場美女。
劍紅丹臉上掛著自然的笑意，心里還是緊張的。
自從上次狼狽離開，還隱晦地說張德秀心里有問題，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要不是因為最近黑星公司的示好，上級領(lǐng)導(dǎo)考慮再三后還是決定讓她帶隊前來商討兩家合作的事宜。
劍紅丹自己都搞不清楚心里的想法，怨恨嗎？有那么一瞬間是有的，但轉(zhuǎn)眼即逝，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事后回想，是有點丟西瓜撿芝麻的德性。
愛情嗎？不像。沒有心如小鹿亂撞，沒有牽腸掛肚的想念。
偶爾睡夢之中，會有那個人的影子。若有若無之間，會有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從心里浮出來。這應(yīng)該還不算是愛吧。熟人、朋友、閨蜜有時候也會想起。
“劍女士，稍等一下，我為你們分配臨時權(quán)限卡?！标惽喾f說道。
劍紅丹回過神，臉上浮動的笑意未變：“我前段時間的卡好像還能用，你給她們分配一下就行。”
陳青穎恍悟道：“你之前來過。”至于為什么人走了卡的權(quán)限還在，她也不問。剛剛被老板震攝過一次的小秘書瑟瑟發(fā)抖，不想干涉老板的私事。
一行五人回到一號辦公樓，陳青穎把她們安排到會客室。稍微過了會時間，張德秀從樓下上來。
他再一次看到劍紅丹，和第一次見面相差無幾的裝扮。外套一件銀灰色風(fēng)衣，黑絲襪大長腿加套臀裙，把她的優(yōu)勢放大。
明明時間不長，再次相見，對兩人而言都像是過去很久的以后了。
張德秀朝她點點頭道：“來了?！闭Z氣平常，好像從未發(fā)生過什么。
事實上確實沒有發(fā)生過沒有，一切都是在水面下的情緒。劍紅丹順勢對他露出個燦若花開的微笑。
“不打擾吧。”
“朋友什么時候來都不打擾。”他說道。
這話說的劍紅丹身心都舒服，放下了種種憂慮。
“招聯(lián)和我，都已經(jīng)下定決心，和你永遠站一起。”她說道。
“情況這么明顯了嗎！”張德秀若有所悟。
“終端卡機的威力不消說，更關(guān)鍵的是它是獨門生意。而且，外界遙傳，一張卡機的硬件成本最多500塊錢?！?p> “是通過我們的采購單判斷的吧？”張德秀不置可否。這樣的一刀切的推測的真是大錯特錯，一張卡機的成本明明100塊不到。
“反正，眼紅的和擔(dān)憂你在虛擬世界里稱王稱霸的都有?！?p> 那他們的擔(dān)憂未免太遲了，張德秀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