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撿了個小孩兒
那邊氣氛已經(jīng)嗨起來了,六人身邊都坐著自己的夫人,沒一會兒功夫,他們就探著身子開始互相揭短,說那些二十年前的糗事,然后像第一次聽到一樣哈哈大笑。
女人則是端坐著,一臉無奈地笑。
沈夢昔注意到,金寶庫的位置是最末座,兩口子坐在上菜的菜道旁,每次上菜,萬曉瑩都要側(cè)身讓一下,或者伸手接一下盤子。
與上次金家聚會情形不同,金寶庫在這群人跟前,完全解放天性,像個調(diào)皮的少年一般。
酒過三巡,六個男人忽然起立,齊唱“我是一個兵”、又唱“打靶歸來”,每個人都是吼著唱的,隨著節(jié)奏,頭還一揚(yáng)一揚(yáng)的,各個都立正站著,中指扣著褲線。
合唱結(jié)束,女人和孩子們報以熱烈的掌聲,那個叫羅子勛的悄悄嘁了一聲,“傻不傻?。 ?p> 周雄輕輕懟了他一下,“你不怕你爸打死你啊!”
“不怕,有我媽呢!”
大桌上,周偉國在講述當(dāng)年參加閱兵的經(jīng)歷,“好家伙,足足扒了我三層皮!我后面那傻子老出錯,劈槍有兩回特么差點要了我的命,后來給換下去了,那家伙哭毀了!哭也沒用,軍功章拿出來也沒用!......#¥%%嘰里呱啦$#%^......”
江海貝拉著沈夢昔和胡曼莎到大桌敬酒,“各位叔叔阿姨,我?guī)е鴥蓚€妹妹來給大家敬酒了!”
“咱班一共就這三朵金花,可都是大寶貝?。 贝笕藗兺纯斓睾攘司?。
然后幾個大男孩也去敬酒,誠誠端了杯可樂,跟在后頭,還回頭看看沈夢昔,看到姐姐對他點頭,立刻把脖子一挺,大人喝酒的時候,他也跟著喝了一口可樂。
喝完了敬酒,那個二根子就開始喊:“曼莎,大閨女!給他們來段鋼琴曲,震趴下他們!消滅他們!”原來他是胡曼莎的爸爸胡偉國。
胡曼莎輕輕嘆息,對著江海貝和沈夢昔苦笑,起身坐到鋼琴邊,一言不發(fā),直接開始彈琴。是一首耳熟能詳?shù)摹肚锶盏乃秸Z》。
一曲結(jié)束,胡偉國振臂大喊:“再來一個好不好??!”
“好!”是男人們的聲音。
“大家呱唧呱唧!”
六個大老爺們拍著巴掌,“來一個!來一個!”
胡曼莎翻了個白眼,“老胡你夠了!”
胡偉國立刻舉手,“停停!別喊了,我大閨女都發(fā)話了!我這閨女,我跟你說啊,鋼琴芭蕾那是樣樣頂呱呱,想演的話,一晚上都不帶重樣兒的!我們不演了!也給你們家孩子留點時間!”
于是,周雄被拎過去唱歌了。
胡曼莎坐回來,不滿地嘟囔,“我就知道,喝著喝著就得讓我彈琴,不是敬酒就是彈琴跳舞,煩死人了每次都這樣!最煩跟他們出來吃飯了!”
江海貝笑,“跟著大人,可不就得按照大人的規(guī)矩來嘛,下回咱們單獨出去玩,我們絕對不讓你彈鋼琴跳芭蕾,好不好?”
胡曼莎撲哧一聲笑了,“你夠了!”
做父母的總有攀比之心,某種程度上說,子女的優(yōu)秀和出息,比他們自身的成就更加重要。
很快沈夢昔就被胡偉國點名了,金寶庫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他的印象里,女兒什么都不會,心里禁不住抽抽,萬分擔(dān)心女兒像以往一樣掉臉子,或者畏畏縮縮。
沈夢昔接收到金寶庫眼中的復(fù)雜神色,沖他笑了一下。
“我給大家表演一下飛鏢吧!”剛才鋼琴和歌唱都有人表演過了,沈夢昔就一指角落墻壁上掛著的鏢盤。
“快快快!快把飛鏢找出來,我怕孩子們亂扔,剛讓收起來了!”江世杰站起來喊道。
沈夢昔手里攥著十只飛鏢,掂了掂,她根本不懂這種飛鏢運動的得分規(guī)則,也沒摸過這種飛鏢。
三指捏起一只,對著鏢盤比了比,果斷出手,飛鏢扎在鏢盤的紅心下方窄窄的藍(lán)色區(qū)域,這算下八環(huán)嗎?沈夢昔心中暗暗慚愧,好懸脫靶,看來鏢頭得抬一抬。
“好!”江世杰叫好,“三倍!”
其他人也全都鼓掌,沈夢昔回頭笑了一下,看到金寶庫在擦汗。
沈夢昔掂了掂飛鏢,第二只飛鏢仍扎進(jìn)窄條的三倍區(qū),這次歡呼聲更大了,誠誠嗓子都要劈了,“姐姐加油!”
沈夢昔出手如電,剩下八支飛鏢咄咄咄咄著靶,都扎在三倍區(qū)的狹窄藍(lán)條內(nèi),形成一個圓形,所有人都?xì)g呼站起,江世杰嗷一嗓子,沖了去一把抱起沈夢昔,哦,不,他沒抱動,“丫頭!你應(yīng)該是我閨女??!”
沈夢昔大囧。
“看著沒,軍人的子女就得有軍人的樣兒!”江世杰對著幾個孩子揮手,“你們幾個,全讓歡喜給比下去了!”
萬曉瑩在旁邊謙虛地說:“歡喜哪能和海貝相比,海貝可是海/軍學(xué)院的高材生,聽說射擊水平是相當(dāng)高的!”
沈夢昔立刻看向江海貝,苦笑道:“哎呀早知道這些,我可不敢在這里班門弄斧!”
江海貝笑著說:“別別,你這一手兒,我練八年也做不到,你就別謙虛了!”
“改天帶孩子們打槍去!我還就不信了,我兒子還能讓丫頭片子給比下去了!”周啟邦假意不服氣地說。
“拉倒吧,你是忘了當(dāng)年樣樣兒給咱們班拖后腿了!”
“那倒是真的,不過我兒子隨他媽?。 ?p> “哈哈哈哈!”
氣氛高漲,掀翻屋頂。
聚會結(jié)束時,金寶庫已經(jīng)喝得腳步趔趄,沈夢昔準(zhǔn)備開車,但萬曉瑩不許。
姜海貝早叫了代駕,跟著母親站在會所門口送別客人。
她打開手機(jī),“歡喜,你有主頁嗎,咱們互關(guān)一下!”
沈夢昔愣了,“我沒有,校內(nèi)網(wǎng)也不常用?!?p> “嘖,趕緊注冊一個啊。”
誠誠睡著了,被萬曉瑩吃力地抱進(jìn)車?yán)铩D沁吔饘殠毂е澜艿牟弊?,不知在說什么,沈夢昔嘆息一聲,過去拉他,“上車吧,人家也要休息!”
金寶庫嘿嘿一笑,“特么的,生個閨女就這點不好,這么小就會管老子!”
“偷著樂吧你!”江海貝的母親打趣。
金寶庫絮絮叨叨被沈夢昔扶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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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鍛煉后,沈夢昔在外面吃了早餐,又去超市買了兩斤雞蛋,一塊牛肉和一些圓蔥、菠菜。
進(jìn)了單元門,正好一部電梯下來,門一開,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出來了,沈夢昔注意到她是赤腳的,忙一把拉住她,手里的裝著青菜的塑料袋甩到了地上。
“哎呀!我的菜都掉了,怎么辦??!”沈夢昔尖叫起來。
那小姑娘驚訝地看著沈夢昔,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兒,“你你你哭了嗎?”
沈夢昔點點頭。
“你都多老大了,怎么還哭啊!”
“我拎不動菜了,你能幫幫我嗎?”沈夢昔蹲下來,肚皮還是有點大,卡得慌。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淚,吧嗒吧嗒走過去,幫她撿起圓蔥,裝到塑料袋里,回頭關(guān)切地問:“你是不是太胖了,所以拎不動啊!”
沈夢昔咬牙認(rèn)下,“是啊是啊,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唉,好吧?!毙」媚飮@口氣,跟著進(jìn)了電梯,蹦起來按了個8,袋子里的圓蔥又掉了出來,在電梯里打著滾兒的骨碌,小姑娘就繞著圈追圓蔥。
電梯到六樓,就聽到了爭吵聲,小姑娘的嘴巴一癟,哭了。
電梯門打開,激烈的爭吵呼啦一下撞入耳朵,小姑娘也哇地一聲仰天大哭。
沈夢昔牽著她走到虛掩的防盜門前,只見一個女人披頭散發(fā),懷里夾著個一歲左右的哭娃,正與一個男子對峙著,聲音尖利,面目猙獰。
那男子背對著門口,看不出表情,但整個人也是處于暴怒狀態(tài),口中怒斥著,還不斷伸手扒拉著女人指過來的手指。
兩人對一對兒女的哭聲置若罔聞。
沈夢昔敲敲門,揚(yáng)聲喊:“我撿了個小孩兒,是你們家的嗎?”
兩人立刻收聲,一同看向沈夢昔,女人啊的一聲,撲過來接過小姑娘的手:“?。~h玥你怎么跑出去了?你要嚇?biāo)缷寢尠?!?p> 男人也過來,一臉感激地對沈夢昔說:“謝謝你啊,謝謝謝謝啊!”
女人也回過神來,一邊顛著懷里哭鬧的兒子,一邊對沈夢昔說:“哎呀,謝謝你啊歡喜,快進(jìn)來坐??!”
沈夢昔提了提手里的雞蛋和牛肉,笑著說:“不了,我得回家了。”
剛才還哭啼的玥玥,抽抽搭搭將手里的青菜袋子舉給沈夢昔,沈夢昔連忙接過,摸摸她的頭發(fā),“真是個好孩子!”
玥玥破涕為笑,“姐姐,你要減肥,那樣就提得動菜了!”
沈夢昔哈哈一笑,“是啊,你說的對!”
就剩一層樓,沈夢昔索性爬樓梯上去,一進(jìn)安全門,就見對門蔣大姐拎著一袋活蝦出電梯,她似乎完全忘記了前段日子帶人“抄家”的尷尬,一臉熱忱地說:“啊呀金歡喜,阿姨家里存著你十多個快遞,你快拿走,好幾個盒子都濕了漏了!”
沈夢昔愣了一下,隨即醒悟,定是金歡喜從前買的東西。
她默默將快遞搬到家里,蔣阿姨兀自跟在她后面嘮叨,“哎呀這下好了,你爸給你裝修利索了,以后可得好好收拾著,別再弄一屋子垃圾一屋子蟑螂了!”
沈夢昔作勢關(guān)門,蔣阿姨卻試圖將頭探得更深,“艾瑪,這屋子空空蕩蕩的,你爸說你不要沙發(fā)不要電視?艾瑪那寫字臺比床都大,你說你咋想的......”
咣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蔣阿姨站在門口,訕訕地摸摸鼻子回了自己家,嘟囔著,“現(xiàn)在的孩子,真沒教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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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11月底,沈夢昔已經(jīng)打通了十二條經(jīng)脈,只差奇經(jīng)八脈,那種臨門一腳的感覺,讓她十分興奮。
飲食有度,生活規(guī)律,經(jīng)絡(luò)暢通,血流順暢,體重不知不覺就降到155斤。
姚靜又給她改了兩條裙子,經(jīng)過巧妙拼接,既掩蓋了沈夢昔的粗腰,又能彰顯她的大長腿,合體又新潮,沈夢昔盛贊她是天才。
楊欣怡堅持認(rèn)為沈夢昔是吃了減肥藥,才迅速變瘦的,“她拉屎賊臭,肯定是吃了瀉藥!”
沈夢昔哈哈大笑,也不辯解。
雪災(zāi)過去半個多月,濱城才算基本恢復(fù)到原來的狀態(tài)。
校園里各處教學(xué)樓修繕完好,折斷的樹被連根挖走,路燈也重新豎起來,食堂里熙熙攘攘,仿佛從來沒有過那場暴雪。
還有,圖書館后山,幾近無聲。
沈夢昔呼喚橘貓,給它喂食,許多女生見了它,大感驚奇,都愛憐地蹲下來,感嘆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小小貓咪是經(jīng)歷了多大磨難才能存活。
橘貓老爺順勢在地磚上咕咚一聲躺下來,任由一個女貓奴給它梳理皮毛,舒服地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沈夢昔喊了一聲咪咪,它勉強(qiáng)睜開一只眼睛瞄了一眼。
沈夢昔絲毫感覺不到它對救命恩人應(yīng)有的感激之情,“德性!”她哼了一聲,拉著姚靜去二食堂吃酸菜魚。
“這貓可真逗!真把自己當(dāng)貓主子呢?!币o如今開朗了許多,與沈夢昔也更加親近。
“嗯,它如今是全校女生的寵兒,怎么可能為了我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沈夢昔今天請姚靜吃飯,是為了感謝她幫自己改衣服。平時她們不常一起吃飯,姚靜每月的生活費只有1000元,這還是兩個姑姑給的,因為設(shè)計學(xué)院的學(xué)費比其它學(xué)院都高,她父親十分反對她就讀這個專業(yè),一度要她退學(xué),最后還是奶奶拿出棺材本,兩個姑姑也支持她才能來濱城讀書的。
周六周日她就去發(fā)傳單、扮玩偶,站一天,每天五十元或者一百元不等,平時就在設(shè)計學(xué)院院辦做助手,每月只有200元補(bǔ)助。
她曾對沈夢昔說,最羨慕的不是她家庭條件優(yōu)越,而是她有個將她放在心尖上的爸爸。
沈夢昔笑笑沒說話,沒有完美的家庭,子女永遠(yuǎn)對父母的愛存著遺憾,有人嫌棄父母之愛太沉重,有人抱怨父母之愛太貧乏。殊不知,大多數(shù)人,都是空白了頭發(fā),到五十歲依然不懂得做人父母,且比比皆是。但你又不能真心怪他們,因為他們童年得到的父母之愛更少。
大學(xué)真該開設(shè)一個科目,叫做“如何為人父母”。
2019無解
居家辦公中。昨天生日,傍晚排隊做了個核酸檢測,只能說,很特別很有意義。 神奇女巫的前身是末世女巫,被封禁過,猜測原因是涉及時事了。憋了三十天,解禁失敗的我,福至心靈另開新文,才刪除了那篇末世女巫,或許這篇永遠(yuǎn)也不會被編輯大人推薦和簽約,但我依然會認(rèn)真寫好每一章,每一句。 大綱推倒重來,也郁悶了三天多,但沒打算過放棄。 情節(jié)重新排序了,或許會有時間線的混亂,如有發(fā)現(xiàn)請立即指出,我會改正。 有三四位小可愛,不斷給我鼓勵,給我以往的完結(jié)文留言投票,讓一度沉浸禪繞畫的我,及時回頭,哈哈。 謝謝大家,謝謝剛認(rèn)識的你,遇見你們每一個,都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