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
陳佳期微微一笑,道:“值得啊,我想,要是我父母,也會這么做?!?p> 快二十年了,她終于了解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后果。
原來當年炸茶館是父母自愿的,只是后來出了差錯,時間提前了,他們沒能逃出來……真好啊,這樣她和魏桑城之間也沒有什么恩怨了。
“你果然還是放不下他?!?p> “柳姐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柳竹清輕嘆一聲,“說吧,不管是什么我一定盡全力幫你?!?p> “柳姐姐,這件事你一定能做到。”
……
陳佳期沒有告訴沈銘燦自己的計劃,但她能猜到他差不多已經(jīng)懂了,這個人從小就聰明得過分,小時候他和父親賭氣離家出走,結(jié)果流浪到了陳家茶館的那幾天,他總是用小伎倆戲弄她。
她知道沈銘燦的“先來后到”是什么意思,只是很可惜,即使這樣,先來的也不是你。
依然是魏桑城。
曾經(jīng)有人說:都道戲子無情,但其實戲子也多情,只不過他們把情用在了戲里,剩下那點僅有的情只能留給命中注定的人……
給錯了,就一生顛沛流離無枝可依猶如飲鴆止渴;給對了,就可以盡享榮華,促成千古美談為后人所羨艷。
那一年,可能是鬼了迷心竅,春風亂了芳心,陳佳期看見魏桑城的一瞬間,結(jié)局便已注定,哪怕飛蛾撲火,也甘愿自取滅亡。
說什么他們“今后再無瓜葛,各自天涯”,那都是欺騙自己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連外人都看的明白,她又怎能再裝傻充愣。
是啊,她喜歡魏桑城,一直都是,幫顧沁怡就是個借口,她想幫助的從來都是魏桑城一人而已。
城東的陵園是都城里最好的墓地,顧沁怡死后便被安葬在這里。
顧沁怡死在她懷里的時候,她腿軟,坐在地上抱著冰冷的尸體發(fā)呆,還是柳竹清經(jīng)過扶她起來,并把這件事告訴了魏桑城。
“顧沁怡,好久沒來看你了”陳佳期撐著淡青色的油紙傘站在一塊墓碑前。
墓碑上蒼勁有力地刻著:顧家之女顧沁怡。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她剛從外地回來還沒到家就遇到了手持機槍的洋人。原因很簡單,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陳佳期不敢想象那么膽小的一個人是怎么在中了槍之后趴在死人堆里裝死,從而逃過一劫的。
死之前她還很愧疚地說:“都怪我,是我害了那些無辜的船客,他們不該死的……”
第二天,碼頭上依舊風平浪靜,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沒有人知道昨晚的血流成河,他們只聽說昨晚有船墜海了而已……
“陳佳期”
魏桑城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陳佳期一愣,以為是來趕她走的。
他說過,不要來煩他的人。
顧沁怡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人。
“對不起,打擾了?!标惣哑诖掖易哌^,與他擦肩,沒想到被對方拽住手腕。
“答應(yīng)我,和沈家那小子走吧?!蔽荷3锹曇艉芎寐?,此時更是柔的戳中她的內(nèi)心。
陳佳期覺得有什么東西暖了一下,但她不敢自以為是,“魏少爺,說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我要怎么也用不著你來指點吧?!?p> 魏桑城垂下頭,聲音小得只有他們能聽見,“那你別去……”
這一句仿佛是在請求,聽得陳佳期心頭一緊,“魏桑城,你怎么了?”
“你別去……”
話音未落,一場大雨驟然而至,豆大的雨滴落在傘面上,打的劈啪作響,也散了倆人最后的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