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請您記得按時還款喲

　　在里美奶奶出現(xiàn)的一剎那，屋子里的顧醒立刻想明白了——

　　小泉老人的自殺其實早就觸發(fā)了里美奶奶的規(guī)則，但奶奶的規(guī)則并不是立觸立發(fā)的，自殺當(dāng)時不會顯現(xiàn)效果，因為奶奶必須要將藤野的惡行完全奉還給對方……所以，她找上門，來放高利貸了。

　　這個道理本來不難想明白，但顧醒身處危局之中，關(guān)系自家生死則更要敏感一些，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到。

　　看著藤野的背影，顧醒免不了又一番自我檢討。

　　門外。

　　雖然完全不曉得里美的奶奶為什么剛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但聽到奶奶把惡魔藤野說給別人的、近乎等于死亡喪鐘的那些話，原句奉還的時候，實在是太讓人太解氣了。

　　白鳥激動的直拿拳頭錘墻。不過，眼下勝負(fù)未分，誰也不敢輕下勝利的結(jié)論。

　　刑事課的警察們一個個肩膀摟著肩膀，彼此緊緊握著手，眼睛瞪著老大看向藤野，大氣不敢出一口，大概——比觀看本國足球隊踢亞洲杯決賽還要緊張二十倍的樣子。

　　此刻，藤野看著里美的奶奶，張了張嘴又合住，久久不敢答話。

　　里美的奶奶皺了皺眉頭，

　　“您到底需不需要貸款？快點答復(fù)，我只給您一分鐘的時間?！?p>　　藤野的下巴明顯哆嗦了一下，“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詳細(xì)情況?！?p>　　“當(dāng)然，”

　　里美的奶奶微笑著掏出一份宣傳資料，“我們這里有各種各樣的貸款方式，考慮到了不同社會階層的實際需求，您盡可以選擇一份適合您的，您想了解什么，請盡管發(fā)問吧?！?p>　　與藤野之前那份宣傳資料相比，這份資料上面也撒了密密麻麻的血滴，散著幽幽紅光，將藤野那張僵硬的臉映成一片血光。

　　藤野乖巧接過宣傳資料，雙手捧著，煞有介事地讀了起來。邊讀，邊很認(rèn)真地向奶奶提問，

　　“那個請問……這部分的貸款利率是怎么樣計算的……”

　　看那副神情和動作，簡直不能再恭敬。

　　穩(wěn)了，一旁圍觀的警察們手舞足蹈歡呼起來——

　　“太解氣了！”

　　“簡直是全壘打?。　?p>　　……

　　藤野的咨詢大概持續(xù)了半個小時，里美的奶奶突然繃起了臉，“您到底要不要借貸！我介紹的已經(jīng)夠詳細(xì)了吧？”

　　“借，”藤野雙手微顫，捧著宣傳資料，僵直站在原地，“當(dāng)然要借?！?p>　　“那不就好了，借多少，多長時間？”

　　“一百萬円，一個小時，貸款方式選擇合同里沒有砍頭息的那種。”

　　藤野生前不愧是高利貸公司老板，業(yè)務(wù)很熟練，還知道規(guī)避最大的風(fēng)險。更陰險的是，合同里竟然還有隱藏的一個小時的選項。

　　“那就，”

　　里美的奶奶朝著藤野鞠了一躬，“請您記得按時還款喲?！?p>　　藤野連忙鞠了回去。

　　里美的奶奶再不理會，拄著拐杖朝地下室通道入口處慢慢走了過去。

　　藤野似乎想追上去，但邁了半步，似乎再就寸步難移了，只得退回D-004房間里面。

　　屋子里，藏在藤野背后看了老半天熱鬧的顧醒嚇了一跳，連忙給藤野讓開一條道。

　　藤野回到屋子里面，看著書桌上面多出的一百萬円，雙眼失神了。

　　顧醒則趁著他發(fā)呆的時候，趕緊從屋子里跑了出去。

　　屋外。

　　眾人望著里美奶奶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室通道的盡頭。

　　安達跟著奶奶往通道外面走了幾步，一度還試圖和奶奶說幾句話，奶奶當(dāng)然沒有搭理，身影消失在了藤野前幾次消失時的同一個地方。

　　“呃……接下來怎么辦？”一個警察問道。

　　“我記得，”智子說道：“奶奶的規(guī)則是把發(fā)生在受害人身上的慘劇在高利貸業(yè)務(wù)員身上重演一遍吧？按這個推斷，再過半個小時，奶奶應(yīng)該還會回來的。”

　　聽到智子這樣說，眾人提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不管怎么說，暫時不用安排試錯的人員了，似乎在老人之后也不會出現(xiàn)新的犧牲者。只需靜靜等待一個小時候，觀看奶奶和藤野的對決就好了。

　　入行以來，第二次處理怪誕事件就能見證人形怪誕VS人形怪誕的現(xiàn)場直播盛況，智子感覺自己的祖墳在冒青煙。

　　本部的怪誕培訓(xùn)課程里也從來沒講過類似的案例，恐怕在整個怪誕史上也是極為罕見的。

　　“紅衫大人，”智子湊到紅衫身邊，“不知您以前有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場面？”

　　“絕了，歷史上頭一次，”

　　紅衫正盯著藤野，她這回難得沒有罵人，“居然還可以這樣？”

　　……

　　看見顧醒從屋里走了出來，刑事課的同事們也紛紛涌了上來，激動地拍著他的肩膀，

　　“好小子，你還活著啊，運氣真好！”

　　“英雄救美！”安達朝著他胸口來了一拳，“下次叫上我?！?p>　　“得了吧，”

　　一個同事給他潑了盆冷水，“買棺材的時候才會有你。”

　　“哇，真沒想到，顧醒君竟然是癡情男一個！”

　　“喂，你和千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俊?p>　　顧醒則是聽了圣子的敘述，才曉得大概在自己和吉朗商量調(diào)換房間的同一時間，千代被紅衫認(rèn)定為藤野怪誕出現(xiàn)在地下室的根源，繼而被調(diào)整到了D-004。

　　當(dāng)然，出于保護千代的考量，這件事目前只在警方內(nèi)部掌控，千代的房間調(diào)整到D-004也被解釋成了她主動提出了調(diào)換房間的要求。

　　小洞得知此事，在紙上有話要說——

　　【這幫調(diào)查員膽子很大嘛，如果千代被藤野找到了，搞出大事就有意思了】

　　“會怎樣？”

　　【說不準(zhǔn)。總而言之，怪誕是不會消失的。也許，藤野會解除對奈良公寓地下室的范圍鎖定，然后在整個本子國到處流竄殺人】

　　【也說不準(zhǔn)，千代會變成怪誕，就叫經(jīng)常搬家的長谷川千代，規(guī)則就是為了逃避藤野到處流竄搬家，搬家后又會引來藤野怪誕，以賣高利貸的名義將鄰居殺光，這可太有意思了，哈哈~】

　　【不過，倘使藤野離開黎都市，就不在紅衫的調(diào)查職責(zé)范圍內(nèi)。這樣一來，也算一種解決的辦法……這個紅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顧醒對小洞惡趣味完全無語。

　　里美的奶奶出現(xiàn)之后，干掉藤野應(yīng)該不是太大的問題了。

　　顧醒此刻面臨著一個新情況——因為過于離奇的巧合，他頂替吉朗進入D-004房間的事情，已被同事們認(rèn)為是為了拯救千代而犧牲自己，歸結(jié)于愛情的偉大魔力。

　　“簡直是絕世好男人的標(biāo)準(zhǔn)模板嘛。”刑事課的同事們皆如是說。

　　連圣子也忍不住偷偷問顧醒：“顧醒君，您真的喜歡戀千代小姐嗎？”

　　顧醒當(dāng)然否定了。

　　顧醒和吉朗調(diào)換房間的事情應(yīng)該還要在千代決定調(diào)換之前，如何能與顧醒喜歡千代這種事情扯上干系。

　　“必須把這件事當(dāng)面說清楚了……”

　　為了避免完全無必要的誤會，顧醒在與同事們澄清一番之后，打算找到千代再做解釋，但紅衫先找到了顧醒，把他單獨拉進了一個空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