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蒼南道觀以北20公里懸天崖，山勢險(xiǎn)要，山太多，這里連手機(jī)信號都找不著。加上蜿蜒曲折的公路還是很考驗(yàn)司機(jī)的駕駛技術(shù)的。傳說自動駕駛?cè)∠褪且驗(yàn)榇说匕l(fā)生過很多起交通事故，但是何紫開車這兩年，一直沒出現(xiàn)過過安全問題。
“有下車的沒？”何紫看著車廂里的反光鏡問道，天來抬頭正與何紫四目相對，哇！卡姿蘭大眼睛，果然眉目是可以傳情的，真美這妮兒。他害羞地轉(zhuǎn)過頭，畢竟非禮勿視是人類的光榮傳統(tǒng)。之前由于手機(jī)沒信號，閑得無聊?；蛟S是打雷的緣故，車廂里本來睡著的人漸漸都醒了?？諝饫锍涑庵乔仿?，透著一股子慵懶和舒適。
“前方就是懸天崖了，事故多發(fā)地，路不好走，姑涼你慢點(diǎn)開。”車廂里有人搭話。車廂氣氛漸漸熱鬧起來了。
“下車抽根煙叭”又有人說道。天來見狀，摸了摸口袋，正準(zhǔn)備起身
“哎呀哎呀，沒看雷聲大作的嗎，再耽誤時間一會兒該下雨了”有人回，天來又重新坐下了。
何紫本來打開了車門，見天來又坐下了，正要關(guān)?？删驮谶@時，一雙手把住了車門，上來仨男人。一個胡子拉碴看著賊壯實(shí)，背著一個牛仔包；一個精瘦精瘦的，帶著鴨舌帽帶著個墨鏡，另一個穿著大頭皮鞋，梳著流光大背頭，看著還挺精神小伙，怎么看也不像好人。
“有病啊，不怕壓著你手”萬幸門是智能液壓的，否則肯定能把手給夾個好歹。何紫沖著精神小伙說道。精神小伙笑呵呵地沖身后倆哥們笑到：“喲呵，還是個女司機(jī)！”說完仔仔細(xì)細(xì)打量起何紫來。
但見何紫手握方向盤，褐色連衣裙上套一件陳舊的男士外套。畫著薄薄的妝，腳上一雙運(yùn)動鞋，襯得大腿格外突出，何紫下意識地往下拉了拉裙擺?！爸挥袀z位置了，你……你們只能上來倆人！”
嘭！一聲。壯漢的牛仔包重重的砸在了車廂，回蕩著金屬碰撞的聲音。這一刻，車廂里靜的只能聽見天來濃濃的呼吸聲。何紫腦子里隱約想到了到了那個包里的各種刀子，繩子，棍子。她想關(guān)門，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壯漢嗤地拉開牛仔包的拉鏈，就往車廂里那么一倒。車廂里，伴隨著乒乒乓乓的碰撞聲，乘客都下意識地往身旁緊緊靠在一起，沒敢叫出聲來。哥仨一人手持棒球棍，開始打劫。
“懸天崖上一朵云，是烏鴉落進(jìn)了鳳凰群！有錢的通通把錢交出來！”瘦子喊到。模樣有點(diǎn)讓人忍俊不禁，像極了演員上臺清唱被人轟下臺的尷尬。
果不其然，一個不識相的哥們竟然笑出了聲。精神小伙感覺受到了侮辱，他喵的感覺有點(diǎn)hold不住場子，對于這種挑釁，他想得拿他殺雞儆猴。
也許是怕出人命，精神小伙把砍刀換成了榔頭似的木棍，或許是怕出人命，不過下手也是不輕，一棒劈頭蓋臉往頭上招呼，哥們下意識的舉起胳膊擋一下，還沒叫出來，另一棒緊接著擊打在了背上，看樣子背過了氣，那哥們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了。疼痛的支配擊潰了勇氣防線，顫抖著手開始在兜里摸錢?！靶辛耍惆み@頓打，不收你錢了！”精神小伙往后捋了捋他的頭發(fā)，說道。
眾人這才意識到這是個硬茬，紛紛開始在兜里摸錢。
“不想挨打，哎，那就乖乖把錢交出來?！本裥』锾嶂Ｗ邪?，從前往后挨著收錢。
壯漢和瘦子提著刀，在售票箱處盯著交錢的人。精神小伙提著袋子來到天來旁邊，看著惡心的大背頭，似乎有點(diǎn)熟悉在那里見過的樣子。天來下意識猛地遮住了手機(jī)屏幕，精神小伙裝作毫不在意地說：“我看見了，有信號嗎？哈哈哈哈”，天來頓時像被窺破了多年的秘密，恐懼，緊張，讓他冒出了汗。本來是準(zhǔn)備放過他的，畢竟看著挺老實(shí)。沒錯，天來也是這么想的，畢竟看著精神小伙年紀(jì)不大能壞到哪去。
“他媽的，你還報(bào)警！挺屌啊”一巴掌甩過去，錢票被扇飛，見天來重重地撞在了座椅上，雖有預(yù)料，但是猝不及防，天來都快傻了都。精神小伙拖著袋子隨即向車頭走去。眾人不敢發(fā)聲，擠坐在一塊兒。
“密碼呢？”瘦子把帽子一摘，指了指售票箱，問道。
何紫遲疑了半秒，站起身來。正當(dāng)何紫蹲下摁密碼的剎那，精神小伙和瘦子對視一眼，哈哈一笑。何紫意識到仨人的異常，開鎖的手開始緊張了起來，她后悔從座椅上站起來，她后悔蹲下開鎖。越是緊張，就越慌亂。
“密碼是675367，你們自己開吧”何紫慌了，她想退回到座椅上，可是來不及了。
突然精神小伙雙手扯著何紫的頭發(fā)，一只手抬著她的頭；瘦子扔掉帽子，則抬起她的雙腳，開始往車下拖。
見狀不對，何紫開始呼救，雙腳努力地掙扎，可是沒用，壯漢上前開始捂住她的嘴。一旁，天來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疼的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匆娔羌惻f的、掉落在車廂地面的男士外套，看著車廂外還在糾纏的歹徒，因?yàn)楣亲永锏恼x感，看見歹徒，即使他也是兩腿發(fā)軟，沒有多想。他還是站起身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去。隨手從哥仨的牛仔包里，掏出一把匕首，看了看身后的乘客，他們都驚恐地?cái)D坐在一起，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來無動于衷，沒有一個敢站出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眼圈紅紅的，走下車去。
天來拿著刀就往壯漢身上砍去，肩胛骨一道口子劃開，流出血來壯漢撒手，精神小伙和瘦子抬著何紫重重扔在地上，開始手忙腳亂地扒拉她的裙子，任憑何紫撕心裂肺地呼喊，可是裙擺已經(jīng)被撕裂，胸罩被胡亂扔在一旁，臉上布滿了淚珠還有泥土，她掙扎著雙腿企圖能獲得更大的救援時間或者消耗歹徒的體力，至少能鼓勵自己保持反抗。無奈一巴掌讓她瞬間消失了抵抗力，內(nèi)褲緊接著被扒了下來……
一不留神，壯漢一悶棍砸在天來的頭上，暈暈乎乎，他感覺有一股熱流正從腦門子上流了下來，流到眼睛，模糊了視線，悶哼一聲，天來抽搐著癱軟在地……
風(fēng)暴平息，殘枝爛葉，勇敢地善良是軟弱，是無能。當(dāng)生活遭遇不公，當(dāng)身旁的人無動于衷，自己又無能為力的時候，不要抱怨，因?yàn)榈阶詈竽銜l(fā)現(xiàn)，拖著殘缺的靈魂收拾殘局的，只有自己！
何紫嘴角流著血，殘破的衣衫，蓬松的頭發(fā)，她稍微理了理，撿起車廂里的男士外套。扭頭看向車?yán)锉娙?，眾人無辜的表情卻不敢抬頭看她。
那三個男人徑直從何紫身旁往后座走去，壯漢體型太大，一邊摸了摸肩胛骨，似乎挨了這天來的一刀，卻也風(fēng)流得逞，倒也滋潤。齜牙咧嘴推搡著，差點(diǎn)把她擠倒。這一擠，或許是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何紫面無表情地咬了咬牙，一口咬在了嘴唇，溢出血來。眾人看著歹徒三人消停地依次經(jīng)過，神情緊張中松了口氣。
天來癱軟的從地上坐起，捂著腦袋，臉頰上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他搖搖晃晃的扒拉著車門，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好不容易爬上了車廂的臺階。“你給我下車……”座椅上正在補(bǔ)妝的何紫冰冷地說道。眼睛也布滿了血絲，竟然沒有淚水。
天來強(qiáng)撐著抬頭，他看到了何紫嘴角的血絲，看到了那副絕望的眼神，他竟慚愧起來。“對……對不起，我……”剛要解釋，何紫打斷了他?！拔易屇阆萝?！”
是啊，我沒用！我是個廢物，我沒有把那三個爛人的眼珠子挖出來，我沒能把他們開腸破肚……但是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恩將仇報(bào)，都不是好東西！天來的心由自責(zé)慢慢升騰為刺痛，不甘，愧疚，還有憤怒！天來無奈地下了車，車門關(guān)閉，迅速平穩(wěn)地遠(yuǎn)去。
看著大巴遠(yuǎn)去的尾煙，再想起何紫那視死如歸的眼神，還有那冷血的舉動。天來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拼命地追趕著，牽動了傷口，沒跑兩步，腦袋上的傷口流出血來。他張大了嘴巴“不，不，他們是無辜的！”沒有聲音，天來失去了重心，一個倒栽，只有嘴巴一張一合，不省人事。
蒼南道觀，男人正焦急地來回踱步，道長都吐血兩次了，昏迷不醒。他拿起手機(jī)又放下，道長不去醫(yī)院。事關(guān)緊急，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又拿起了手機(jī)，正要撥通急救電話。昏迷中的倉海猛地睜眼大喊一聲：“懸天崖！”仿佛河?xùn)|獅吼，但見電視機(jī)和手機(jī)屏幕破碎，道觀里的供奉的一百多盞燭火瞬間熄滅。男人口中，耳朵，鼻子嘴里，還有眼睛紛紛溢出血來。像有千軍萬馬直搗黃龍，胸腔中頓時翻江倒海，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打濕了道館里的那尊老子像。誠然，嚇得不輕，男人臉色慘白像是猝死一般，直溜溜地一個倒栽蔥，昏了過去。
再看倉海，一張老臉?biāo)坪跤稚n老了五十年，皺紋宛如溝壑縱橫，一把老淚從眼眶滾落。他知道，做什么都來不及了已經(jīng)晚了。他沒有理會倒地的男人，徑直往山下走去。
懸天崖
懸天河水濤浪滾滾，懸天崖里猿猴啼叫，黃鶴飛不過那百丈山峰，數(shù)尺高的瀑布讓得人眼睛發(fā)麻，頭皮發(fā)憷。從此地摔下當(dāng)如何？不過是尸骨無存而已。那一行行代碼字母飄蕩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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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聲音，天來如夢初醒，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早。
佝僂的母親趴在病床邊睡著了，一雙布滿繭子的手僅僅握著自己。天來掙扎著坐起身來，頭上包裹著紗巾，醫(yī)院潔白的墻壁掛著一部液晶電視機(jī)，正循環(huán)播放著《蒼南有約》綜藝節(jié)目。天來念了念：“21280725c00733！是那串?dāng)?shù)字！”
突然，電視機(jī)里插播了一條“特大新聞”字樣報(bào)道。
“據(jù)報(bào)道：昨天也就是七月25日，蒼南市懸天崖，一輛車牌號為c007的限乘33人的大巴車由車站開往懸天崖的途中意外墜崖，遇難者33人無一生還。目前推測由于車輛剎車失靈導(dǎo)致，具體原因還在調(diào)查當(dāng)中……關(guān)注《蒼南有約》持續(xù)為您報(bào)道”
天來想不通為何，為何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真有那么壞？為什么全車的人都無動于衷？為什么何紫要報(bào)復(fù)全車人？他理解不了，無言的心情，最終轉(zhuǎn)化為抱頭哭泣，淚流滿面。一旁的母親發(fā)現(xiàn)手有動靜，醒了過來。母親抱著天來，撫摸著他的額頭說不出話來。這時，母親的手機(jī)響了，是父親打來的電話。
“孩兒他媽，天來怎么樣了。你看新聞了嗎？確定是他坐的那輛車嗎”父親焦急地詢問，看得出來，語氣帶著與以往不同的哭腔。
“沒事了，沒事了，天來醒了”母親把手機(jī)遞給了天來。
視頻里看著天來包裹著紗巾，面色有點(diǎn)白，不過可算是醒了過來。父親松了口氣“可算是命大?。 ?p> “真是咱爸保佑啊，孩他爸，你也別擔(dān)心了。你在外面也注意身體，家里有我照顧就行。你就踏實(shí)掙錢給天來攢大學(xué)學(xué)費(fèi)吧?！蹦赣H從天來手里接過手機(jī)“行了啊，我去買早餐了，別耽誤你上班，掛了啊”
……
在面對歹徒的窮兇極惡，他不怕，在面對白晃晃的刀子時，他怕！但是他還是上了。在面對車廂里無動于衷的沉默進(jìn)而面對何紫絕望的眼神時，他怕；他回想起追趕疾馳的大巴，任憑如何竭盡全力，還是無可救藥的時候，33條人命！他怕；此刻，他腦子里回想起的那張紙條上的字母代碼時，背冒涼汗，心跳在極度驚恐時竟也可以調(diào)到嗓子眼，一股胃酸在翻騰。
噗——，終是沒忍住，吐在了潔白的床單上。正在這時，兩個警察推門而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