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家一起死
“嘿嘿嘿……”
鬼臉蜘蛛笑聲可怖，紅白參半的臉愈發(fā)扭曲，它很得意，因為即將得到嶄新的娃娃。
膠質(zhì)蛛絲硬化得像針，像箭，扎在直樹臉上，疼得要命，一股股熱流順著臉頰流下，差點把耳孔淹沒，血腥味充斥著鼻腔。
直樹已經(jīng)想到擺脫鬼面蜘蛛的辦法，但不能立刻實施，
就像火燒赤壁需要耐心等待東風(fēng)，他也需要特定的條件。
他需要轉(zhuǎn)移鬼臉蜘蛛的注意力，讓對方有那么一瞬間，把重心放在別的地方，不再看自己。
只要一瞬間就好……
該怎么做？
不能只是干等著，否則很快會被鬼面蜘蛛膠化，要做些動作、發(fā)出些聲響……
他忽然想到了深田由美，想到了深田和鬼面蜘蛛的關(guān)系。
“她說的沒錯?！?p> 直樹張口說話，刻意控制語調(diào)，顯得平穩(wěn)些，不至于暴露自己本質(zhì)的緊張。
“誰說的沒錯？”
鬼面蜘蛛像個好奇寶寶，停下了蛛絲膠化直樹的進程。
似乎覺得自己勝券在握，便懈怠了。
母蜘蛛捕獵公蜘蛛時，從不會對放松警惕，因為一旦松懈，對方就會逃之夭夭。
松懈代表失敗。
直樹暗自慶幸。
稍后，鬼面蜘蛛結(jié)局會更慘，它在臨死前，會為這一時的好奇而后悔不已嗎？
直樹懶得關(guān)心了。
唯一能動的兩個手指一翻，又變出幾張卡牌。
“深田說你為了活命，臉都不要了，她說的完全正確。”
直樹繼續(xù)轉(zhuǎn)移話題，如果可以，激怒鬼臉蜘蛛是更好的選擇，前提是把握好火候。
就像冤枉一個人，你得讓他著急辯解，而不是著急砍死你。
前一種能拖時間，后一種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鬼面蜘蛛面色變得僵硬，反擊道，
“正確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下來了，而被深田出賣的你，馬上便要死去，這就是生命的參差?！?p> 直樹僵硬得笑起來，
“還有為人的參差。為了完成任務(wù)，深田拼命也要去到下一層。而你為了活命，竟然放棄阻攔任務(wù)。”
“不管深田能不能成功，我想，你都離死不遠了，哈哈?！?p> “膽小鬼?！?p> 鬼面蜘蛛臉面愈發(fā)僵硬，似乎證明它更加生氣，
“我不是膽小鬼！”
“我的任務(wù)是阻擊來犯著，我成功留住了你，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沒人能怪我?！?p> 快是時候了。
直樹雙指如弓一般狠狠彎曲攢力，隨時準(zhǔn)備將飛刀般的紙牌彈射出去。
再加一把火就好。
“黑川綱夫為了企業(yè)運轉(zhuǎn)，不惜和兒子自相殘殺，也要淘汰最沒用的人?！?p> “膽小如鼠的你，是有用，還是沒用呢？”
“放走深田由美的你，是有用，還是沒用呢？”
直樹語氣愈發(fā)悠然，然而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緊到極致，見證勝負(fù)的時刻，就在下一秒。
“放屁！混蛋！”
鬼面蜘蛛高聲怒罵，揚起前肢，就要狠狠揍向直樹。
怒火已經(jīng)蒙蔽它的視線。
就是現(xiàn)在！
直樹雙指猶如彈簧，猛地回正。
第一張紙牌激射而出，貼著鬼面蜘蛛的肢體，嗖得斜插入車頂，發(fā)出一聲響亮的撞擊，“砰！”
在原本安靜的車廂內(nèi)，在內(nèi)心深處正膽顫的鬼面蜘蛛耳朵里，宛如驚雷。
“誰？”
它高伸的前肢頓時僵住，急促地向車頂處扭頭。
唉——
直樹在心底發(fā)出深深的嘆息，
死神明明就在眼前，為什么偏偏要看身后？
第二張卡牌自雙指間彈射而出，飛向的卻是已經(jīng)膠化，硬在空中的左手。
“啪！”
一聲輕響，卡牌穩(wěn)穩(wěn)擊中左手手腕，斬斷了腕上的手表表帶，插進腕部。
那是San值檢測手表。
如同上車前黑衣人所說，手表中有微型炸彈，擅自拆卸，會引發(fā)爆炸。
而現(xiàn)在，就是引爆它的最好時機。
表帶斷裂的輕響，再次引起了鬼面蜘蛛的注意，他向炸彈的方向扭回頭。
時間放慢了腳步。
“咔噠——”一聲微微的響動從手表中傳來，那是引爆前兆。
表盤慢慢鼓起一個包，從縫隙中透出亮，玻璃開始破裂。
希望你能親眼看到，生前最后的，光與熱的璀璨。
直樹為鬼面蜘蛛祈禱。
第三章卡牌切破空氣，迅猛飛來，撞到將要掉落的手表上，如同籃球中的空中接力，“砰”得聲，將表拋到半空，拋到鬼面蜘蛛的臉前。
鬼面蜘蛛恰好扭過頭，瞳孔中映出一塊臌脹的手表，手表漂浮在臉前一尺處。
他并不明白這代表什么。
也再沒有機會明白了。
“撒由那拉?！?p> 日語為再見，另一個含義，是永別。
“蹦——！”
爆炸驟然發(fā)生，光和熱瞬間籠罩車廂，巨大、震撼、令人恐懼。
光亮耀眼，如同太陽，將一切顏色、形狀全部淹沒。
聲音尖銳、震蕩，從耳朵攻入大腦，把腦漿攪作一團，使人不受控制的發(fā)抖。
沖擊波摧枯拉朽，將14排，48個沙發(fā)座位全部掀翻，將兩側(cè)玻璃全部震碎，大風(fēng)瞬間貫入。
爆炸形成的細(xì)密攻擊，將最近的鬼面蜘蛛完全切割，整個腦袋被撕成條條碎片，碾成細(xì)密粉末，隨著破裂的車窗飛出，拋灑在東京到橫濱的新干線鐵軌上。
它安安靜靜的死亡，甚至沒發(fā)出一聲慘叫。
風(fēng)聲呼嘯，車廂內(nèi)煙霧熏陶，車椅上噼里啪啦燃燒著火焰。
如同被炮火轟炸過的城市。
地板上散落著無數(shù)膠質(zhì)娃娃，它們被熏得黑黃相間，卻看不到什么損傷。
被膠質(zhì)娃娃包裹，鬼面蜘蛛的半截身體也滾落出來，在外層娃娃的保護下，新鮮得像個活人。
如果鬼面蜘蛛在最后一刻，將腦袋縮到膠質(zhì)娃娃身體里，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但那只存在閑談和假設(shè)中了。
“嘔——”
車廂地板上，深紅的卡牌堆中，忽然發(fā)出一聲人類干嘔。
緊接著，牌堆涌動，在中間部位鼓起一個包，邊上的卡牌紛紛滑落。
直樹從鼓包中驟然坐起，發(fā)出陣陣咳嗽，
“咳咳咳咳——”
一口血沫吐了出來。
“嘔——嘔——”
他又干嘔了兩聲，看著車廂內(nèi)的一切，看著散落的膠質(zhì)娃娃，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爺活過來了——！”
“哈哈哈哈哈——”
“深田由美，你看到老子時，會是什么表情！”
直樹又喜悅，又生氣，不由自主再次咳嗽起來，
“咳咳咳——”
黑血從嘴角流出。
撞大運了。
直樹開心過后，終于陷入深深的后怕。
爆炸的一瞬間，他幾乎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卡牌，像個盾牌一樣，擋在了炸彈和自己的中間。
雖然卡牌很薄，擋不住多少沖擊力，但優(yōu)點卻是無比堅韌，把撕裂傷和貫穿傷全部阻攔了下來。
再加上最沒想到的一點——膠質(zhì)竟然能抵抗爆炸！
被膠化成繭的直樹，就像被隔著盔甲重?fù)?，?nèi)臟震蕩不堪忍受，但其他傷害竟然幾乎沒有。
他之前還以為，會付出半條命的代價。
最終的結(jié)果，比預(yù)料的要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