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吹岳的面容逐漸變化。原本俊美的臉龐變得赤紅,打理得當(dāng)?shù)亩贪l(fā)變得凌亂,肌肉隆起撐破高檔的休閑襯衣,原本就可以稱得上高大的身材顯得更加夸張。
他頭生五根大角,面生十五目。
“原來是酒吞童子?!绷际鼗腥淮笪?。
“酒……酒吞?”澪卻驚呆了,這種傳說中已經(jīng)死去的大鬼為何還會出現(xiàn)?
“您可以無需驚訝?!本仆屉m然面生得恐怖,語氣卻一如既往地溫和,“我的確是那只被源賴光砍下了頭的鬼?!?p> “土蜘蛛一直都是你的手下?”良守又問道,“即便是古代,它也是為你報仇?”
“不不不不。”酒吞連連搖頭,“那家伙和我可不一樣,不過,如果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將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你?!?p> “在古代時,曾經(jīng)有不愿意歸順朝廷而隱居于山林的一族,其實他們并非是什么窮兇極惡的歹徒,反而是一群以狩獵為生的普通人,可因為種種原因,他們被其他人歧視仇視,最終落得全族盡滅,土蜘蛛則是他們死后的怨靈?!?p> “仇恨?”良守似乎在求證。
“對?!本仆厅c頭,“就是仇恨,土蜘蛛是仇恨帶來的妖怪?!?p> “在我被源賴光斬首后,我的情緒同樣是仇恨?!本仆逃挠牡?。
“你對源賴光的情緒是仇恨,而土蜘蛛也是仇恨,仇恨就是仇恨,所以,酒吞童子仇恨化作的詛咒就是土蜘蛛?”
“正是如此?!本仆厅c頭,“于是,源賴光在斬殺我之后,便染上了疾病,也就是土蜘蛛的詛咒。”
“可是,我并沒有仇恨,為什么也會被土蜘蛛纏上?”良守又是不解。
“嗯……”酒吞思索片刻,“因為這是‘徒有其型’的詛咒。”
“徒有其型?”
“您看,土蜘蛛的詛咒,是由疾病開始,到入夢的過程?!本仆陶f道,“土蜘蛛‘能夠’做到這些,但真正想要‘做到’這些則需要仇恨。”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做這些并非需要仇恨,但只有有了仇恨,他才能做到這些。”良守點頭。
“我不明白,有沒有仇恨又有什么區(qū)別?有仇恨的話,土蜘蛛的詛咒會更強(qiáng)?”澪開口打斷。
“不,沒有區(qū)別?!本仆谭穸?,“區(qū)別只在于“有沒有仇恨”這個本質(zhì)?!?p> “我……”澪更加迷惑了。
“因為沒有仇恨,所以徒有其型,于是,所以那一切才會完全相同?!绷际鼗腥淮笪?,“這么說來,我其實只是誤打誤撞了?!?p> “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本仆陶f道,“能夠看破其型,又有什么道理看不破本真呢?只不過是這一次沒有機(jī)會罷了?!?p> “所以,目的是想要殺了我?”良守的話讓整個房間的氣氛剎那間冷了下來。
大家看似和藹地談了這么多,但終究繞不開一個問題,那就是酒吞派出土蜘蛛究竟意欲何為。
“如果能夠直接殺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酒吞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雖然我完全不認(rèn)為這是可以做得到的,所以,現(xiàn)在這個結(jié)局也是不壞?!?p> “不壞?”良守皺起眉頭,對方的不壞指的是什么?如果以他們的立場來看,應(yīng)該是自己現(xiàn)在處于他的夜店內(nèi)吧?作為敵人,酒吞總不可能是在期待自己變強(qiáng)吧?
“良守君一定在疑惑我說的不壞是什么吧?”酒吞呵呵笑道,雖然他的笑聲依然和藹親切,但看著那張猙獰的鬼面,卻又顯得異??植?,“如果我告訴你,我說的不壞正是指土蜘蛛的事情讓您明白了,您會不會感到特別驚訝呢?”
“你說什么?”良守的確如他所說的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這可真是值得了?!本仆痰恼Z氣里毫不掩飾他心滿意足地狀態(tài),“能夠看到這種表情,只是不知道那家伙在過去的時光里是否也會有這般樣子……”
“那家伙?”
“不需在意,不過是我一個本應(yīng)塵封在歷史中的老古董在懷古傷今罷了?!本仆陶f道,“良守君果然還沒有完全明白。”
“是?!绷际靥谷坏?,“我還不明白,不過,從現(xiàn)在來看,至少我走在正確的路上了?”
“正確的路?”酒吞哈哈大笑,“可從來都沒有什么正確的路呢,良守君還是太嫩了?!?p> 他調(diào)侃著問道:“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良守君現(xiàn)在最大的疑惑應(yīng)該還停留在‘這個真理為什么明明應(yīng)該早已被人發(fā)現(xiàn),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樣對吧?然后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還會胡思亂想些類似于‘御門院賀茂家隱瞞真相以求保護(hù)自家地位’的陰謀論?”
良守說不出話,雖然理智的分析后這些都被否定了,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他的確這么想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酒吞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知道那家伙會不會也有這么可愛的時候?!?p> 等到他笑夠了重新做正后,酒吞臉色嚴(yán)肅:“良守君看明白了一些東西,這是好事,但是,很顯然你還是看得不夠明白?!?p> “如果已經(jīng)拋棄了一些東西,為什么不可以將它們?nèi)繏侀_?因為‘不合理’,所以沒有‘等級’,那為什么不能同樣因為‘不合理’,而沒有所謂的‘正確’,所謂的‘真理’?”
“沒有,正確?”良守如遭雷擊。
“御門院賀茂當(dāng)然沒有隱瞞什么,因為根本就沒有東西去讓他們隱瞞,不過是你們自己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罷了?!本仆虡泛呛堑卣f道,“難不成御門院和賀茂還必須要把‘泰山’裝進(jìn)你們的眼中來幫你們見其全貌?先不說他們能不能做得到,就算是真的做到了,他們的‘泰山’,就是你的嗎?”
酒吞的話在良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并不是因為對方身為敵人立場卻好像在教導(dǎo)自己或者幫御門院賀茂辟謠,而是這番話實實在在解釋了他心中的很多疑點。
如果說之前良守只是明白了有一扇門正在向自己打開,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實實在在的摸到了那扇門。
可是,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打不開那扇門。
就差那么一點,他幾乎就快要成功了!
“好了,閑話就說到這里?!本仆淘掍h一轉(zhuǎn),將目光落在澪的身上。
“接下來就是我邀請二位的正事了。”他語氣恭敬。
“請讓我殺了您。”酒吞態(tài)度誠懇地對澪說道,就仿佛在請求一件對方舉手投足間便能完成的事情。
斯卡文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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