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畸變之獸

　　對于少女的要求，完全沒有人回應(yīng)她。

　　四周只有吞咽食物的聲音。饑渴的觸須連同混入泥土里的血肉都沒有放過。

　　“失去人性，會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蓖旭R斯·維德的聲音在程序的腦海里響起。

　　夢魘之中在程序眼前浮現(xiàn)的是維德赴死的那個瞬間，那個偉岸的男子孤獨的在通天的光束下內(nèi)被汽化成一片虛無。

　　——明明維德先生是對的。

　　——明明維德先生的獸性占據(jù)了主導(dǎo)，為什么他要放棄抵抗……是因為他沒法放棄人性嗎？

　　可維德先生會在意‘承諾’這種事嗎？可笑！太可笑了！

　　不解！憤怒！怨恨！憎惡！

　　暴虐的情緒激蕩，催生著程序異化的肢體變得越發(fā)的畸形。

　　“該死的程心！都是你的錯！”

　　伴隨著一聲怒吼，肆虐的觸手張開利齒，貪婪的吞噬著四周的血肉。

　　偶有一些被異響所吸引過來的妖獸，只是因為看到一眼，便被異化的觸手吞噬了進去。

　　觀瀾滯雨滿意的笑著，絲毫不在意自己被刺穿的身體：

　　“父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怪物，如您所希望的那種！只需要給予充足的營養(yǎng)，便會化作吞噬世界的惡龍?！?p>　　粗壯的主肢在少女的面前分開，猙獰的利齒在濕滑的口器中倒長。

　　“歡迎來到感染者的世界，現(xiàn)在開始享用你的大餐吧！”

　　少女看著很滿意，這樣一口吞下，不會有絲毫不浪費，十分符合她們家的家風(fēng)。

　　饑渴！空虛！

　　貪婪的軀體苛求幸福和滿足感，眼前的少女明顯就是一塊足夠肥美的珍饈。

　　但是……觸手上叢生的眼眸似乎發(fā)現(xiàn)了更為肥美的獵物……

　　“喂喂喂！那個不可以?。e介！求你了！你吃我吧！我肉多味美汁水足。那玩意一點肉都沒有的！”

　　饕餮的口器表示拒絕！

　　它發(fā)現(xiàn)了新的目標(biāo)，開啟了貪婪的進食，將原本都不應(yīng)該被稱之為‘食物’的東西都吞咽了下去。

　　少女發(fā)出凄涼的悲鳴，卻是無人在意……

　　五階名刀-雪?。ò虢兀?p>　　宗師級名劍-驚蟄

　　和一堆亂七八糟不配水字數(shù)卻也值不少錢的玩意一道被卷入了猙獰的口器之中……

　　崩碎的聲音在口器的咀嚼下不斷的響起，即便是宗師級別的武器和五階至強者的戰(zhàn)刀，在沒有使用者加持的情況下，依舊是被怪力的肌肉給絞碎了。

　　看著心愛的佩劍在眼前被折斷，一直在微笑的少女腦子某根比較粗壯的腦神經(jīng)終于是繃斷了。

　　“艸！去你妹的大西瓜！”

　　少女怒吼一聲，渾身泛起赤紅的雷霆，陡然竄起的電弧直接將束縛青絲的銀質(zhì)發(fā)箍給燒融，化作流淌的銀汁。

　　異化的觸手見狀連忙反擊，貫穿在其體內(nèi)的肢體正要用力擴展，想將對方分尸。豈料不過稍稍的一用力便碎成一堆肉塊，沒有半點活性。

　　雷霆乍起！

　　少女剛一落地，便是足尖一點，直接向著程序沖殺而來。

　　此刻的程序雖然腦子已經(jīng)不清楚了，但是身體自身的防護意識還是存在。

　　于是幾條觸手合并一起，彼此之間互相融合，瞬間化作一堵肉墻，轉(zhuǎn)眼的功夫，肉墻之上就長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龍鱗。簡直就TM和神經(jīng)病一般。

　　“燕留沙”

　　“初風(fēng)雨”

　　“月霽花開”

　　“赤雷如唔”

　　只見少女單手化指，化掌，或刀，或拳決，頃刻間全力搗出，

　　那肉墻之上尚未完全成熟的龍鱗便整個的崩碎，連同墻體內(nèi)剛剛長出來的支架骨骼一道被摧毀。一雙白皙如玉的手掌硬生生的徒手撕裂那堵骨與血肉堆積的城墻。

　　“小兄弟別害羞啊！姐姐給你看‘小金魚’！”

　　少女的聲音嬌柔嫵媚，尤其是此刻撒起嬌來，更是讓男人的骨頭都酥了。

　　只可惜眼前只是一頭已經(jīng)失控的‘野獸’，根本無法享受這份致命的美麗。

　　所以觀瀾滯雨打算用物理學(xué)的方式讓對方的骨頭也酥一酥！

　　猙獰的虛影在少女的身后浮現(xiàn)，濃稠的迷霧之下看不清身形，只有臉部三排閃爍的眸子略微能夠看清幾分，一對如同劍戟般猙獰的雙翅伴隨著少女的呼吸微微的煽動著。席卷著來自深淵般冰冷的死亡氣息。

　　人類年青一代的最強者沒有之一，獵食海妖-觀瀾滯雨生氣了！

　　失控的程序還在掙扎，各種各樣畸形的怪肉向著少女廝殺而去。

　　只可惜僅僅是碰到那詭異的赤雷，便統(tǒng)統(tǒng)都變得糜爛不堪，如同爛肉，根本無法阻攔少女前進的腳步。

　　【蟲子你作為執(zhí)劍人也一樣】

　　【那你在恐懼什么呢】

　　【你會的】

　　熟悉的智子對話窗口在夢境里浮現(xiàn)，原本堅定的求生意志開始渙散，對三體文明的恐懼如同一枚無法拔除的尖刺，深深的扎在程序的心底。

　　此刻僅僅只是一點點失敗的挫折便整個的爆出了出來。

　　程序異化的身體開始崩潰，掉落出斑駁的碎塊。原本連綿數(shù)里的血肉叢林直接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崩潰。

　　他快死了……

　　墟汞！作為極重金屬的特性，讓它能夠輕而易舉的撕裂了程序的生理屏障，開始侵吞他身體中的金屬元素。不消片刻，他就會被吞噬掉身體里面所有的金屬元素，化作一灘肉泥。

　　若是程序不能保證頑強的生存意志，用體內(nèi)奔騰的鮮血進行稀釋。

　　在少女喂下的秘藥完全改造他的身體之前，墟汞就會腐蝕穿透他的軀體，與空氣接觸發(fā)生反應(yīng)，用被某位‘和藹’的父親灌輸在里面的暴虐能量，將周圍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炸成齏粉。

　　現(xiàn)在鮮血已經(jīng)被某個缺心眼娘們放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快死了……

　　鮮血淋漓的程序被人從畸形的血肉叢林里拔了出來。

　　“何必呢？何必在我面前裝……呃咳咳……呢？是吧！”

　　少女一口鮮血涌出，剛好將某個不文雅的詞句給略過了。

　　“你看看！你看看！挨打了吧！”

　　少女單手扣著程序的腦袋，將其拎在空中，太過劣化的身體在秘藥的強化下，把體內(nèi)隱藏的隱患都爆發(fā)了出來。

　　大塊的臟器和血肉從身體上掉落，像是學(xué)徒第一次做的松鼠桂魚……

　　“9527！看清楚你現(xiàn)在的樣子，浪費了這么多的資源，卻連實驗的數(shù)據(jù)都無法提供，告訴我你還有什么價值？”托馬斯·維德的聲音在程序的腦子里再度回響。

　　那是程序永遠不會忘卻的聲音。

　　手術(shù)臺上，已然崩潰的軀體，顯示著基因改造的的失敗，唯有胸前有規(guī)律的起伏顯示著‘試驗品’的存活。

　　顯示器上，通過神經(jīng)傳導(dǎo)的文字顯現(xiàn)；【報告長官，我還活著?！?p>　　維德依舊是毫無表情，冷漠的像是凝視著攤位上的牲口，反問到對方：“所以呢？”

　　【如您所說！前進！前進！不擇手段的前進！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了，請將我當(dāng)做一件物品使用?！?p>　　維德一擰眉頭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道：“‘執(zhí)刑人’改造繼續(xù)！9527，下次見面我會嘗試稱呼你的名字?！?p>　　“在那之前，就麻煩你繼續(xù)‘活著’了！”

　　……就麻煩你繼續(xù)‘活著’了！

　　劇毒的墟汞侵蝕身體產(chǎn)生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混亂的電離子在身體里亂竄喚醒了某些沉睡的記憶。程序的身體一如往常那般做出回應(yīng)。

　　【遵命！長官！】

　　“遵命！長官！”

　　程序?qū)τ谕旭R斯·維德的尊敬，使他的身體下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

　　猛然的一抬手將巴掌就扣在了觀瀾滯雨的臉上，違背物理學(xué)原則那般將對方提到了更高的位置。

　　少女大驚！直接一拳搗出，正中對方胸口，胡亂的肉塊飛濺，僅僅只是一拳就破開的程序的身體，可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一副完整的肉殼浮在空中，紋絲不動。

　　少女見狀不由得感嘆道：“你這家伙可真是令人驚奇??！剛服下秘藥就能完成第五階段的【龍軀鍛造】，甚至連‘領(lǐng)域’都學(xué)會了。真不愧是怪物……如果讓白夜叉知道了，可能會當(dāng)場氣死吧……”

　　秘藥只是一種開發(fā)身體潛能的手段，底子越好，成就越高。

　　原本程序這破破爛爛的身體是沒有戲的，奈何在追殺程心的無盡歲月里，這副破敗的軀殼在虛數(shù)空間內(nèi)吸附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

　　科學(xué)視之為糟糠，煉金學(xué)卻視之為蜜糖。

　　撲哧……

　　少女話都沒有說完，就傳來利刃破開軀體的聲音。

　　數(shù)十把各式不同的刀劍從程序的體內(nèi)鉆出，扎進了觀瀾滯雨的軀體。近在咫尺的少女甚至可以根據(jù)銘文，想起它們主人的面貌。

　　正是之前戰(zhàn)死在此地的強者們所遺留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