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憂望著面前寬闊而雄偉的城門,心中感慨萬千,此番出長安入西陵,不僅令他底蘊大增,同時也令他真真切切的望見了民間百姓的真實樣貌。
他觀天悟劍時,以眾生的念想為火焰,自然是看到了世間眾生之貌,但是居于九天之上而俯瞰眾生又豈能窺全貌,就像他在神劍山莊的那些年,就算是再怎么不受待見,他畢竟是神劍山莊的五少爺,吃穿用度是絕對不愁的。
而到了這個所謂的昊天世界之后,跟著寧缺和桑桑,跟著從草原上歸來的公主,他以為他見到了‘底層’人們的生活,可是實際上并非如此。
李漁就不說了,即使再草原上遭受了一些苦難,但是畢竟是大唐的公主,一路上盡管被人追殺,身邊仍舊是圍繞著無數(shù)愿意以死相護的侍衛(wèi),更有昊天道南門修行者呂清臣護衛(wèi)左右。
即便是寧缺和渭城的軍卒們,他們雖然因為地處渭城這個大唐的邊陲小鎮(zhèn),生活上確實有些不方便,但是畢竟是大唐的軍卒,一應(yīng)裝備,福利都是有的。
怪不得古人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番西陵一行,謝無憂覺得其實天書對于自己的幫助并不是最大的,最大的反而是這一路上的見聞,可惜的是或許只有謝無憂自己是如此想的,若是修行界的人知道了謝無憂這樣的想法沒有一個人會認(rèn)同他的想法,畢竟天書與那些‘泥腿子’相比自然是天書更加珍貴。
正當(dāng)謝無憂想著的時候,突然感受到書院方向傳來一陣波動,謝無憂一愣,看來過去,心中升起的疑慮便立刻消散了,這股波動只是書院后山的陣法啟動了,而且陣法當(dāng)中并無殺伐之氣。
想到這里謝無憂也不禁搖頭一笑,夫子尚在,這世間又有何人敢對書院出手呢。
想罷,謝無憂便好奇的往書院趕去,能夠啟動后山陣法,不知道書院又有什么活動。
當(dāng)他趕到時,原本很少見到人的后山此刻一群群士兵在此駐守,李漁和另一位穿著華貴之人正坐在中央。
驀然間謝無憂看見了桑桑,便走到了她的身旁問道:“桑桑,你怎么在這里,這是在干什么呢?”
桑?;剡^頭看見謝無憂,眼中便是一喜,很是開心的說道:“謝大哥,你回來了啊,這是夫子的收徒考試,少爺剛剛才上去?!?p> 許久不見謝無憂,驚喜之下,桑桑的話音不禁大了些,引得周圍人連連注目。
坐在臺上的李漁見到謝無憂后眼睛一亮,對身旁的中年男子道了聲歉,走下臺到了謝無憂和桑桑的面前施了一禮,“許久未見,說好了到了長安一定到我府中做客,好讓李漁一報救命之恩。”
李漁的話一出,周圍的人便竊竊私語,對著謝無憂便是一陣打量,不知眼前之人何德何能能夠救過公主殿下。
“漁兒,竟然有此事,王兄與我為何全然不知啊,本王替王兄多謝閣下對漁兒的救命之恩?!?p> 原先坐在李漁旁邊的中年人見到李漁急匆匆的走下臺便跟了上去,聽見李漁的話之后,便對謝無憂出聲道謝。
“王叔,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也不想父皇與王叔替我擔(dān)心,再加上這位先生不喜喧鬧,怕打擾到他在長安的寧靜,便也沒有說出來?!崩顫O回復(fù)著說道,又向謝無憂介紹道:“這位是我的王叔,大唐親王李沛言?!?p> 李沛言打量著謝無憂,此時他已經(jīng)想起之前聽王景略提起過,在春風(fēng)亭雨夜時,朝小樹的身邊出現(xiàn)一個少年,雖然二人并沒有交手,但是王景略能夠感受到他強大的壓迫感,就像直面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一般,想來便是此人了。
可是李沛言怎么看眼前的少年都是一個普通人,毫無修為在身啊,就在李沛言多想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漁介紹完他之后,謝無憂竟半點反應(yīng)沒有,這讓一向受人追捧的李沛言不禁暗自惱怒,只是今日畢竟是二層樓的考試。
文武百官和書院的教習(xí)都在場,李沛言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悅。
而謝無憂正望著遠(yuǎn)處的后山,李沛言心中所想他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對于他來說也不在乎。
“桑桑,要和我一起上去嗎?”
謝無憂回過頭向桑桑問道,“啊,我能上去嗎?”桑桑驚訝的說道,今日那么多的達官貴人在場,除了向登山參加試煉的書院的弟子之外,其余全部在此等候著,然而謝無憂的話也是桑桑所想的。
見桑桑沒有拒絕,只是疑問,謝無憂便知道桑桑的想法了,于是對著桑桑說道:“跟著我走?!?p> 桑桑哦了一聲,也不多言,她也想能夠親眼看見寧缺得償所愿。
然而本就在心中想著借口想要報復(fù)一下謝無憂的李沛言不禁一喜,立刻攔在了謝無憂兩人的面前,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閣下,今日是書院的登樓考試,即使閣下救過漁兒一命也不該在此時胡鬧,若是打擾了夫子的收徒考試,那后果便大了?!?p> 李漁心中一急,連忙勸道:“想必是初來長安不知這些事情,還請隨我到一旁休息吧?!崩顫O側(cè)過身子,一個勁的給謝無憂使著眼色。
桑桑有些擔(dān)憂的拉了一下謝無憂的衣袖,謝無憂回給桑桑一個放心的笑容,緊接著便一臉冷色的望著李沛言道:“你確定你要阻攔我!?。 ?p> 李沛言仍舊為抓住了謝無憂的錯而沾沾自喜沒有發(fā)現(xiàn)此刻的謝無憂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了起來。
若是平時謝無憂自然也不至于如此的‘驕縱’,只是剛剛他在書院后山的陣中感受了自己的機緣所在,本就苦惱于找不到自己缺失的東西多日的謝無憂此刻自然不愿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人多言。
就在李沛言正欲繼續(xù)拿夫子收徒當(dāng)借口時,一旁的書院教習(xí)黃鶴從一邊跑了過來,對李沛言說道:“親王且慢,這位是夫子的貴客,夫子曾言需將其看做自己一般,因此書院之內(nèi)沒有這位先生不能去的地方?!?p> 黃鶴的話將李沛言還未說出口的話哽在喉嚨,一時之間不知該說出口還是該咽回去,頓時瞪了黃鶴一眼,既然是夫子的貴客,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自己得罪了對方之后才說。
然而這一切也怪不得黃鶴,他雖然在舊書樓中見過幾次謝無憂,但是一來謝無憂離開多時,而他每日忙的很,也就沒有多去在意,二來此時的謝無憂一身風(fēng)塵仆仆與以往有些差距,是以看了片刻之后黃鶴才認(rèn)出來。
他也沒想到這位親王的嘴能夠這么快啊,李沛言只能無奈的拱手一禮,向后退去。
李漁也沒想到謝無憂居然會是夫子的貴客,心中不禁悔恨,剛剛?cè)羰钦驹谥x無憂的一方,必然能夠交好對方,可惜了。
然而謝無憂絲毫不在意,見到李沛言退去之后便按下心中出手的意圖,否則再等一會,除非夫子出手,不然的話,唐皇便只能坐等吃席了。
當(dāng)即冷冷看了李沛言一眼,便帶著桑桑一路往山上走去。
然而黃鶴的一聲夫子的貴客卻是讓在場之人炸開了鍋,特別是沒有選擇登山的書院弟子,他們自然是認(rèn)出了桑桑這位寧缺的侍女,前些時日書院聚會還因為桑桑差點起了沖突。
站立在一旁的西陵眾人也是一陣迷茫,書院何時多了一位夫子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