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仔沉默不語，也不讓開門口。
“讓我試試看，咬人的狗是不是真的不叫？”黑頭獰笑著靠近高仔。
李根這時走到高仔身旁，拍拍他肩膀。
高仔回頭看了李根一眼后，退開兩步站到旁邊。
“黑頭老大，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李根不動聲色笑問。
黑頭瞥了高仔一眼后，才轉(zhuǎn)頭看李根，仰天打個哈哈：
“李老板把眼罩摘了，我差點(diǎn)沒認(rèn)出來，不過你本就是讀書的文化人，戴著眼鏡正相稱?！?p> 他話鋒一轉(zhuǎn)，接著說道：
“聽說李老板前陣子做成一筆大生意，我特來道賀。”
李根微笑：“不敢當(dāng)，混口飯吃，黑頭老大帶著各位兄弟才是干大生意的人。”
黑頭嘿嘿笑道：“李老板就別謙虛了，我可是聽說你大手筆從省城進(jìn)貨，準(zhǔn)備要接著干更大的生意。”
李根搖頭：“傳言多有虛假，我家小作坊一個，混口飯吃。”
“李老板太謙虛了。”
黑頭注視李根：“是這么回事，我們兄弟最近手有些緊，李老板干大買賣，還請關(guān)照我們一下?！?p> 李根依舊不動聲色：“不知黑頭老大具體怎么計劃的？”
黑頭笑道：“李老板生意越做越大，難免有人盯上找麻煩，我別的沒有，就是弟兄多，可以幫李老板盯著，免除麻煩。
不過這么多兄弟，這么多張嘴，李老板的生意，還請預(yù)我們一份兒，好讓大家填飽肚子?！?p> 小七一旁忍不住說道：“年初我們已經(jīng)交過錢了?。 ?p> 黑頭身邊有混混手指指到小七眼前：“閉嘴！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年初，是年初?！焙陬^不急不躁，止住身后混混。
他眼睛仍注視李根：“年初李老板沒那么大的生意，我也沒那么多兄弟不是？”
李根慢吞吞說道：“黑頭老大的意思是，拿人力，來我這里入份子，不知想要多少？”
“李老板看著給好了，我這邊這么多張嘴等開飯，你也看得見?！焙陬^嘻嘻笑道。
李根輕嘆：“我小本買賣，實(shí)在分不出多少干股啊。”
黑頭淡然道：“那李老弟就要留神了，咱們東海這片雖然雨水多，但也很容易失火的，哦，對了，你經(jīng)歷過的?！?p> 隨著他這句話，身后便有混混吹響口哨。
然后門外口哨一聲皆一聲響起，似是傳遞訊息，聲音越來越遠(yuǎn)。
高仔、小七都變了臉色，感覺口哨聲繞著印刷廠圍墻，漸漸在后院那邊響起。
“你們別亂來，巡捕經(jīng)常來我們廠里走動。”小七喝道。
黑頭手指掏掏耳朵：“來就來唄，兄弟們吹幾聲口哨礙著誰了？
但今天不起火，明天呢？后天呢？
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zhǔn)，你覺得呢李老弟？”
李根陷入沉默。
黑頭等人則得意笑起來。
印刷廠后院圍墻外，兩個混混站著抽煙。
腳邊分別放著幾個油罐，罐子口塞著紙，隨時可以點(diǎn)燃。
“你說姓李的那個獨(dú)眼龍會交錢嗎？”一個混混問道。
他的同伴叼著煙：“他敢不叫，黑頭哥那邊再吹一聲口哨，咱們就給他家再點(diǎn)一次火?！?p> 第一個混混有些猶豫：“他家第一把火，大家都說邪性的很，不會真有啥臟東西吧？”
“應(yīng)該沒事了，巡捕來看過好幾趟，姓李的獨(dú)眼龍自己不也早就住回來了？”同伴笑道。
第一個混混點(diǎn)頭：“也對?！?p> “哇……哇……哇……”
正說話間，他忽然感覺自己耳邊響起一陣若有若無的嬰兒哭聲。
“哪來的小孩哭？”
混混莫名煩躁，向同伴問道：“你有沒有聽見？”
同伴詫異：“聽見什么？”
“小孩兒哭，年紀(jì)很小那種?！被旎煺f道。
咦？
我怎么翻到墻頭上了。
說話間，那混混忽然一愣。
低頭看去，同伴正滿臉詫異仰頭望他。
耳邊嬰兒哭聲，卻像是越來越近。
等這混混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已經(jīng)到了印刷廠院里。
怎么回事？
難道這廠里真有臟東西？
混混猛然全身汗毛倒豎。
這時嬰兒哭聲忽然斷絕消失。
混混正想逃出去，轉(zhuǎn)身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同伴居然也翻墻進(jìn)來了。
對方臉上神情更是詭異。
哭喪著一張臉。
仿佛剛才是他在哭。
第二個混混翻墻進(jìn)來，悲傷的面孔上忽然滿是震驚和害怕。
仿佛下意識，他用力推開第一個混混。
后者被推了個跟頭。
暈頭轉(zhuǎn)向間爬起來，耳邊竟又響起那詭異的嬰兒哭聲。
聲音來源就在自己眼前。
混混定睛看去，哭聲正是來自后翻墻進(jìn)來襲擊自己的同伴。
在對方身后，好像有個小小的黑影趴著，趴在對方肩頭，緊貼著對方脖頸。
混混嚇了一跳：“你背上！你背上！”
他轉(zhuǎn)身逃跑。
后院圍墻去路被堵，混混只能逃亡前院。
然而哭聲緊跟在身后。
這混混越來越慌亂，最后被身后追兵堵到一個墻角。
他掏出一把短刀，幾乎是閉眼朝身后猛刺。
感覺到溫?zé)岬难獮R在自己身上，混混才猛地睜眼。
然后就見跟自己一起進(jìn)來的同伴，滿身血泊，倒在地上。
對方肩頭的黑影兒不見了。
混混茫然四顧，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印刷廠前院。
院門口附近，印刷廠三個人李根、高仔、小七，加上黑頭等人，全都驚訝地看向這邊。
混混慌得手中刀掉落在地。
還沒來得及跟老大黑頭解釋，他目光忽然再次呆滯。
他分明看見那詭異的黑影兒，此刻正趴在黑頭背上，從黑頭肩上探出半個身子。
混混指著黑頭，驚恐后退。
其他人更加詫異。
“你搞什么東西！”黑頭怒問。
然后，他耳邊也猛然響起嬰兒啼哭。
正是又驚又怒的時候，黑頭卻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人已經(jīng)沖進(jìn)工廠，到了那個混混面前。
對方驚恐萬分，倉惶后退。
可是忽然有個人，像是瘋了一樣，猛然拔刀砍向自家的老大黑頭。
黑頭怒喝：“反了你了！你……”
聲音戛然而止。
他也在那個手下肩頭，隱約看見模糊黑影。
來不及細(xì)想，黑頭手里猛然多出一支老式火槍，槍口指向?qū)Ψ健?p> “砰！”
槍聲響起，對面的人軟倒在地，血到處流。
余下眾人看著眼前詭異場景，既莫名其妙，又紛紛毛骨悚然。
大家全都下意識朝工廠外逃去。
黑頭也是相同動作。
方才耳邊的嬰兒啼哭，這時像是消失了。
但黑頭來不及高興，剛出工廠大門，迎面就有人一刀砍來！
不是李根三人。
還是他黑頭自己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