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定了定神,將雜亂思想驅(qū)逐出腦海外。
他一邊劃水,一邊觀察掌握情況。
但礦井里的震動,越發(fā)明顯。
慧因和尚暫時擊退許寧兒后,見狀沒有追擊。
他再次無聲輕嘆,然后身體仿佛飛鷹撲擊一樣,沖向拿著禪杖的妖僧妙常。
左手金剛無畏手印,震懾諸邪。
右手菩提伏魔拳,既變化精妙,又勢大力沉。
面對慧因和尚撲擊,妖僧妙常笑容不改。
他左手緊握禪杖不放,右手則伸出食指,點向慧因和尚。
禪定武學(xué),心意指。
拳指接觸,慧因和尚拳頭上現(xiàn)出幾分血跡。
但他卻不變招,勇猛無畏繼續(xù)向前。
妖僧妙常手指被他硬生生震斷!
但妙常仍然沒有松開握禪杖的左手。
反而是慧因和尚面現(xiàn)痛苦之色。
握拳右手上,也猛然爆開血花。
一個手指,不正常扭曲,分明是骨折斷裂了。
“慧因師侄一直不知道貧僧戒偷盜?!?p> 妖僧妙常微笑:“貧僧得到什么,就必定要給予或者交出什么,作為交換?!?p> 戰(zhàn)斗中,承受對方攻擊,亦必予以反擊。
禪定武學(xué)換了一招,分心之下的妖僧妙常同慧因兩敗俱傷。
但佛門五品修為的他馬上再發(fā)大愿。
渾濁佛光凝聚成黑蓮寶瓶,轟然炸裂。
黑暗彌漫下,六品的慧因和尚,不得不后退。
他希望法均大師能趁機補上位置,阻止妖僧妙常的法儀。
然而回頭一看,那位懸空寺大師,頭頂粉紅蓮花,居然正飄然退走。
不過,法均大師馬上被許寧兒攔住。
許寧兒冰冷的面容,對著法均大師,卻忽然解凍。
衣襟飄動間,其身姿呈現(xiàn)曼妙的景象。
法均大師則面色大變。
他頭頂粉紅蓮花,微微震動,一片片花瓣竟然像是飄飛解體。
許寧兒向前一步。
法均大師就后退一步。
面對妖僧妙常時雖也狼狽,但他都不至于這般模樣。
雙掌合十不停誦經(jīng),但汗流全身,面孔呈現(xiàn)不正常的潮紅。
“大膽女子,辱沒斯文!”
這時忽然遠(yuǎn)方傳來一聲叱罵。
仿佛雷霆炸響。
許寧兒身體一晃,神情猛然嚴(yán)肅。
“向施主,你可算到了?!狈ň髱焺t總算松一口氣,但人已經(jīng)近乎虛脫,仿佛從水里被撈出來。
來者正是儒家舊學(xué)五品的“觀海先生”向進。
他追來煤礦這邊,卻發(fā)現(xiàn)出乎預(yù)料的情況。
破解許寧兒神通救下法均大師同時,卻一眼瞅見背著大鐵箱的李根。
“你……”向進左右看看,正感到情況復(fù)雜難以抉擇,卻忽聽一聲巨響。
原本不停震動的礦井,猛地安靜下來。
法均大師腳下的土地,卻毫無征兆間破裂。
團團黑氣,將來不及逃走的法均大師吞噬包圍。
然后在原地,留下一個有房屋般大小的巨型黑蓮花苞。
向進見狀一愣,繼而面上變色:“凈世妖蓮?!”
妙常妖僧一反常態(tài),癲狂大笑:
“這是凈世寶蓮!是只有這等世人受苦受難之地才能孕育出的凈世寶蓮!”
神情沉冷的許寧兒,這時也笑起來,笑容帶著幾分神經(jīng)質(zhì):
“寶蓮現(xiàn)世,滌凈這污穢世界!”
黑蓮花苞,擺在地上,輕輕搖晃。
里面似是有什么人在掙扎。
但這掙扎,很快平息。
年輕僧人慧因見狀,面現(xiàn)悲憫之色。
懸空寺嫡傳法均大師,變成凈世寶蓮的養(yǎng)料了。
正是這般佛門出身的修行者,被蓮花捕捉后,才越是無反抗之力,片刻間就被祭煉。
眾多礦工是孕育黑蓮的土壤。
法均大師這位佛門六品修行者,才是蓮花最終誕生的祭品。
不是他,就是慧因。
相形之下,法均大師給機會了。
于是在獻祭他之后,黑蓮花苞正是誕生。
一道道黑氣,在花苞周圍彌漫,凝聚成類似蓮蓬、荷葉一般存在。
花苞則輕輕舒展,有開放征兆。
“你們,將是寶蓮最先凈化的污垢,也會是寶蓮后續(xù)盛放的助力?!?p> 妙常妖僧哈哈大笑同時,終于從地上拔起那桿禪杖。
然后身形一縱,就撲到向進面前,揮舞禪杖朝對方當(dāng)頭打落。
向進面色鐵青。
這凈世妖蓮臭名昭著,他雖未親身打過交道,但早有耳聞。
嚴(yán)格來說,那不是妙常妖僧的神通。
也不是詭物。
更像是一個會自動不斷延續(xù)下去的祭禮法儀。
其初始威力,取決于主持法儀的人。
妙常這朵黑蓮眼下還不容易傷到他向進。
但等蓮花徹底開放,就至少是四品修行者的威懾力。
并且隨著不斷擴大吞噬人命,可能更進一步向上突破。
然而向進眼下有再多想法都沒用。
妙常妖僧已經(jīng)直接找上他。
禪定武學(xué)摩訶杖展開,力大無窮,狀若逢魔。
向進只得先全神貫注對抗這個敵人。
面對同為五品的妙常妖僧,禮制、綱常兩大神通的作用,遠(yuǎn)遜平時。
但向進仍瞠目大喝:“何時輪到你等邪魔外道,在我輩讀書人面前放肆!”
他身體周圍,常人肉眼難視,仿若濃墨的茫茫黑氣,頓時大面積鋪展開來。
方圓幾畝地范圍,全部都被黑氣沾染,仿佛化作一片墨池。
墨池范圍內(nèi),黑氣涌動糾葛。
妙常妖僧瘋魔一般的摩訶杖,威力頓時大減。
不僅是他,附近的許寧兒和慧因和尚,神通威力也被大范圍壓制。
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是儒家舊學(xué)養(yǎng)生主才有的手段。
向進施展開來,生生壓制周圍三位佛門高手。
這是他再猛地一聲大喝,施展舌綻春雷的神通。
雷音震蕩下,竟似化為真實雷霆,轟擊妙常妖僧。
妙常妖僧身體晃動,向后跌退。
手中禪杖,直接被轟得脫手。
向進身體也微微一晃,被對手的戒律反擊。
但有墨池壓制下,妙常妖僧的反擊明顯沒有先前犀利。
不過渾濁佛光凝聚下,他頭頂也馬上出現(xiàn)一只寶瓶。
寶瓶上黑蓮栩栩如生。
然后碎裂。
同樣是滾滾黑暗向四方擴張。
向進的墨池波蕩。
妙常妖僧周圍濃墨,被暫時清空。
他身邊渾濁佛光,頓時重新渾厚起來。
大笑聲中,妙常妖僧再次撲上。
對面老儒臉色黑成鍋底,但也只得迎戰(zhàn)。
另外一邊,慧因和尚則試圖沖向黑蓮花苞將之破壞。
但許寧兒立即上前阻攔。
妙常妖僧更是一揮手,又扔出一支法鈴。
法鈴?fù)w黑色,但閃動金光。
搖動下,響起陣陣梵音。
從法鈴里,飛出一道道靈體。
這些靈體全都面目扭曲,神情痛苦,團團撲向慧因和尚。
一起張開大嘴,要啃噬其血肉。
慧因和尚身周明亮佛光涌動,將這些靈體隔絕于外。
但被這黑金梵鈴干擾,他無法突破許寧兒阻攔。
地面上黑蓮花苞,花瓣搖動,行將開放。
天空中黑塵倒是漸漸淡了。
轉(zhuǎn)而不停落下,集中在真正的黑蓮上。
兇惡狂暴的氣息,越發(fā)濃郁,幾乎令人窒息。
從東山縣城趕來的岳浩然,還沒靠近煤礦,就神情大變。
他身后跟來的巡捕,更是渾身不適,情緒狂躁。
岳浩然連忙命令他們后撤,并把消息傳回去。
其本人寧心靜神,勉強繼續(xù)靠近煤礦。
但仍然遠(yuǎn)遠(yuǎn)在外圍,就感覺受不了,心智扭曲,仿佛隨時會走火入魔。
岳浩然趕緊盤膝打坐,吐納調(diào)節(jié)。
他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是看一眼黑蓮花苞,就感覺自己快要瘋狂。
黑蓮周圍幾個交戰(zhàn)的人,岳浩然甚至都已經(jīng)顧不上了。
心中甚至生出恐懼逃走之念,不禁在原地天人交戰(zhàn)。
妙常妖僧掃了岳浩然一眼,就沒再放心上。
一個馬上突破到八品,但當(dāng)前實質(zhì)還是九品的小道士。
只是遠(yuǎn)望凈世寶蓮,就可能瘋狂。
不過話說回來,先前那個和八品詭物百果枝打得有來有回的小子呢?
距離凈世寶蓮更近,他同樣應(yīng)該抵擋不住才是……
妙常妖僧剛想到這里,就猛地瞪大眼睛。
李根仍然背著看起來笨重的巨大鐵箱。
但他忽地停下腳步,不再躲閃妖樹百果枝散發(fā)出來的一根根藤條。
那些藤條纏到他身上。
但下一刻就寸寸斷裂。
李根身形猛地一閃,反而主動靠近枯樹。
然后飛起一腳。
正蹬在枯樹樹干上!
沒有絲毫延遲,枯樹轟然倒塌。
李根身體向前飛踢甚至去勢不止,從斷樹截面上方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