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攤牌
傍晚,
李慧蘭抱著一個布包一臉興/奮的回了家。
她家住在縣委大院,位置離縣中心也不遠,從聞人家出來,騎車也就幾分鐘。
李慧蘭家一共五口人,父母加上三兄妹。
她父親李國昌,是延龍縣二把手。母親趙慧芬,是縣酒廠的后勤主任
大哥李松勛二十六歲,是個軍官,在南方某軍區(qū)任職。
二姐李淑蘭二十二歲,剛結(jié)婚,嫁的是火車站一把手的小兒子,自己則在縣百貨采購處上班。
生在這樣的家庭,李慧蘭從小到大就沒缺過什么,直到今天她遇到了聞人清風(fēng)。
李慧蘭今天早上出門逛街一共帶了二十五塊錢。
二十五塊可不是小數(shù)目。
在這個年代,幾乎是一個普通小工一個月的工資。
李大小姐,穿著大衣,騎著在這個年代難得的酒紅色女士自行車,上午去百貨買了個發(fā)卡,近五塊錢就沒了,后來去國營飯店吃飯又花了些。
然后就遇到了暖暖,看上了人家的耳環(huán)。
原本要是只花十塊錢買個耳環(huán),還能剩下十塊錢左右,怎么也夠她接下來十天左右的零花了。
結(jié)果卻在清風(fēng)這里遇到了打擊。
來自四十年后的精致小玩意兒太過可心,那不靈不靈的勁兒喲,差一點就閃瞎了她的24K鋁合金狗眼。
她是真的哪個都想要哇。
可她木有錢。
哦,應(yīng)該說,她只有十塊錢。
李慧蘭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資本的惡意!
李慧蘭緊了緊懷里的包裹。
心想著,也多虧了她老弟仗義,是的從今天起,李慧蘭已經(jīng)單方面宣布往后清風(fēng)就是她親弟了。
沒看他都愿意讓她【以工貸貨】,說只要幫他賣出去十個,就免費送她一個同等價位的首飾么!
這是一般人?
就這敞亮勁兒,比她親大哥可大方多了。
而且這還不止呢,清風(fēng)還說總量要是能賣出一百個就每十個給倆,五百個就給仨。
這是什么概念,只要她賣出一千個首飾,就能擁有一輩子也戴不完的港城首飾。
什么?
你怕她一輩子恐怕也戴不完?
沒關(guān)系,她戴不完,可以傳給未來的女兒,女兒戴不完,還可以傳女鵝的女鵝。。。
咳咳咳...嗯...有點想多了,反正就是那么個意思。
她緊了緊抱在懷里的包裹,里面裝著她從聞人家拿的各種樣品。
她打算明天去單位先試試水來著,她相信,就單位里的那幫妖艷賤貨,肯定會跟餓急眼的狼崽子似的,沖過來就是個買買買。
今天周日,原本這時候她家應(yīng)該是有人的,但今天父母去鄉(xiāng)下參加婚禮。
李慧蘭覺得果然是天助我也,免得被爸媽逮住,然后又要說她不務(wù)正業(yè)巴拉巴拉。
剛想著趕緊回屋里好好欣賞寶貝呢,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李!慧!蘭!”
我去!
咋忘了這一茬!
暗道一聲不妙,她抱緊包裹拔腿就要往外跑。
可惜李淑蘭比她快了一步,一把上前老鷹捉雞似的薅住了她的后領(lǐng)子。
“你個叛徒,說!你今兒是不是來買發(fā)卡了?昂?”
說著看她頭上果然戴著一個玻璃發(fā)卡,怒極反笑道:
“好你個李惠蘭!這些年我算是白疼你了!這還戴著呢,我都說了那是碧螺春的貨,讓你別買別買,你咋就這么沒骨氣!”
“哎哎,姐,你松開,松開,哎呀!勒死我了”李慧蘭哀求道。
李淑蘭理都不理,拎著自己小妹就往屋里拽,李慧蘭自知理虧,跟個提線木偶似的人她擺布。
也不怪李淑蘭這么生氣,全因李慧蘭這個當(dāng)妹妹的今天沒和自己姐姐統(tǒng)一戰(zhàn)線。
上面說過李淑蘭人在縣百貨采購部上班。
縣百貨可是龐然大物,光是采購部就十幾個人。
這年頭百貨的采購可是牛的很,不僅權(quán)利大,根據(jù)采購物品的銷售情況,到手的獎金也不是個小數(shù)目。
別看他爸是縣里二把手,但她還是拖了公公的輻,才從營業(yè)部擠進了采購部。
原本她是新來的,年紀小又是女的,也沒想爭強好勝,可采購部里有個叫田碧羅的女人卻處處針對她。
剛開始她不知道原因,后來才知道,原來這女的是縣里一把手的侄女兒,早前和她男人相過親,可惜他男人沒看上不說,轉(zhuǎn)頭就娶了自己,這才把對方得罪上了。
她搞清楚緣由后這一個氣的喲~。
她先是回家狠狠收拾了自己男人一頓,回頭就和對方斗了起來。
最近倆人斗的那叫一個昏天暗地,整個縣百貨都在看熱鬧,結(jié)果自己妹妹倒好,竟然拆自己的抬,一大早就顛兒顛兒的去買發(fā)卡去了。
縣城地界兒巴掌大的地方,李淑蘭李慧蘭姐妹倆又是出了名的姐妹花,李慧蘭上一步剛來賣完東西,下一腳就有人給李淑蘭通風(fēng)報信。
李淑蘭一想起下班前碧螺春那陰陽怪氣的得意萬分嘴臉就氣得...
“說吧,你該當(dāng)何罪啊?”李淑蘭雙手抱胸一臉冷漠。
李慧蘭看著還被自己二姐捏在手里的破玻璃發(fā)卡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緊了緊懷里的包裹。
嗯?
包裹?
對哦,我有包裹。
破玻璃發(fā)卡什么的。
李慧蘭便慢慢抬起了縮在脖子里的腦袋,嘴角還扯出來一個極為詭異的笑。
————————
是夜。
聞人家白亮如晝。
聞人姐弟倆都極愛干凈,暖暖廢了不少勁先把廚房收拾了出來,這會兒正坐在灶臺前,看著熊熊的火苗怔怔出神。
清風(fēng)早就看出了暖暖的不對勁,但想著姐姐早晚都要適應(yīng)新的變化,就佯裝不知的繼續(xù)忙碌著。
暖暖不道怎么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周身的變化太多也太快,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想著今天李慧蘭說了不下百遍的‘你弟弟真?!瑹o非是因為那些稀罕玩意。
可比起那些東西,她更在乎的是李慧蘭離開后弟弟的表現(xiàn)。
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弟弟竟然會干那么多活。
他會裝電燈,會修水龍頭,會疏通排水口,會修補門窗,換玻璃,會糊墻紙,會掏煙囪,還會疏通炕洞。
就好像這家里家外,就沒什么是他不會的,而且看那架勢,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
“姐,姐?”耳邊傳來聲音。
暖暖回了神,茫然回道:“?。俊?p> 清風(fēng)倚在右邊房間的門口,用手指了指著后頭說:“你屋里弄得差不多了,你看看還行不?”
“哎,知道了?!迸饝?yīng)著站了起來。
堂屋右側(cè)暖暖的房間此時已煥然一新。
墻上糊上了雪白的墻紙,炕上鋪著淺灰色地板革,白色的窗簾桿兒,同樣白色的細沙窗簾。
清風(fēng)抱著暖暖的被褥,爬上炕又開始給她鋪被褥。
“今天時間不趕趟,就先這樣,姐你先湊活一晚,趕明兒我盡量早點回來,再幫你收拾收拾。
還有你這被子和褥子也太薄了,里面棉花也不行,回頭都得換。
你是女孩子,得注意保暖,不然以后要遭罪的。
算了,要不你今晚先用我的吧,反正我一男的湊活一晚,姐你怎么了?”
暖暖無聲的哭了。
那眼淚嘩嘩的。
清風(fēng)先是一楞,隨后卻是嘆了口氣。
他從炕上爬下來,抬手幫自家姐姐擦著眼淚問道:“是不是我今天...嚇著你了?”
暖暖紅著眼睛搖了搖頭。
她抓過清風(fēng)的手仔細翻看,見他手上除了握筆的繭子以外再無其他,這才開口問了起來。
“你和姐說實話,你咋會干這老些活兒?”
“哈?”
敢情她姐哭不是因為他搞出來的東西啊。
“......”
清風(fēng)的CPU開始瘋狂運轉(zhuǎn)。
可他要怎么說?
難道說他重生了,活了一趟,啥都干過,還養(yǎng)過孩子,養(yǎng)的還老好了,是一個各種生活技能都拉滿的全能奶爸么?
見他不吱聲,暖暖的眼淚又開始嘩嘩。
“也是我傻,哪有那種便宜事兒,給那么多錢,指不定要怎么使喚你。
弟,你聽姐的,咱不去看人臉色討生活,實在不行那些東西咱也都送回去。”
“......”
“姐不要什么稀罕玩意,姐只要你體體面面的。”
“姐...,你聽我說...”
“你和姐不一樣,你是文化人,不行姐回去種地,姐能種地,能給人做衣服,還能養(yǎng)雞,姐能給你買回力鞋,姐就能給你買別的。姐怎么滴也能把你供上大學(xué)。好弟弟,你聽姐的,咱不去伺候人,你將來可是要考大學(xué)當(dāng)干部的,你還這么小...”
“......”
清風(fēng)感覺自己嗓子眼堵得難受。
姐??!
我算個什么東西,值得你這樣......什么叫你能,而我卻不能。
這世上就不該是你不能的!
一陣壓抑的沉默后。。。
“哈哈..”清風(fēng)低聲故作輕松笑了起來。
“姐,你咋這么可愛納?你看,我這被你弄得,我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暖暖愣了好一會兒,看著一邊笑話自己一邊在炕上笑的弟弟,忽然抬手就是對著清風(fēng)一頓拍打。
“我讓你笑我,讓你笑,我和你說正經(jīng)的呢,你嚴肅點,不準笑了!”
“哎,別打別打,姐你可就我一個親弟弟,打壞了就沒了。”清風(fēng)邊躲邊求饒。
姐弟倆鬧著,鬧完了清風(fēng)又繼續(xù)忽悠大法給姐姐洗腦。
“姐,所以說不是我看人臉色,而是別人看我臉色。姐,你弟我沒那么好欺負,我才是老板?!?p> “咱家啊,以后不會缺錢的。
既然說道這兒了,我還有件事兒和你說,你聽完了可不準生氣。
以后咱倆就住在縣城里了......”
......
飲水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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