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是個神奇的環(huán)節(jié)，這時候兔子與惡龍整裝待發(fā)，公主與王子枕戈待旦，農(nóng)夫與巫婆隨時待命，就只是為了讓壞小孩安然進入夢鄉(xiāng)。
“所以，我來給你講故事吧?！?p> 洛川想了想，說：“雖然我的知識水平不足以讓你在創(chuàng)作上更上一層樓，但起碼能讓你睡著...且不那么害怕。”
許是水土不服的原因，Monika輾轉翻側了好久，都沒有睡意，讓洛川也有些心急。
“嗯...”捂在暖和的被子里，小莫只透出了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她輕聲說：“那...好吧，謝謝你，洛川。”
“不用謝?！?p> 洛川倚靠在床邊，右手穿過Monika烏黑的頭發(fā)，輕輕地將她滑落的被子撿起，為她掖住被角，隨后便抬起頭來，視線望向夜空，輕聲說：
“Monika，你知道么？人類喜歡給很多事劃分邊界...不是因為有趣，而是只有劃定好邊界后，人們才能心滿意足的享用自己的那份?！?p> “與此同時，覬覦別人的那份?！?p> “這種事有很多很多....小到座椅隊列，大到一城一國，都有自己的邊界的?！?p> “而我觀察過后，發(fā)現(xiàn)他們劃分邊界的方法很簡單：做比較?！?p> “什么是自己的東西？很簡單，別人的東西之外的，就都是我的東西?！?p> “比如說，這個座位，在哪位同學之后，在哪位同學之前。”
“比如說，我的領地，在某位領主之左，在某位領主之右。”
“因為事物之間，有左右之分，高低之別，長短之差，所以比較起來就得心應手了?！?p> “但是呢，我想劃定你的邊界，確定你屬于我，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比較?！?p> “我應該如何把你與他人做比較？”
“你愛我，勝過我的親人，他們會因為我不上進而厭我，會因我的嗜好而惡我，會因我的無能而恥我?！?p> “但你不會。”
“你愛我，哪怕我懦弱又自卑，你依舊愛我?！?p> “你愛我，哪怕我自私又膽小，你依舊愛我?！?p> “你愛我，哪怕我軟弱又敏感，你依舊愛我?！?p> “一如既往?！?p> “你愛我，勝過我的兄弟姐妹，親人朋友，教師同學，而我也愛你。”
“你對我的喜歡，沒有邊界可言，因為沒有辦法，同任何人去做對比?！?p> “你在我的眼里是多么的美好呀，Monika?！?p> 這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微微地，洛川聽見了身旁響起的輕微呼吸聲，轉身望去，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睡得香甜。
看見她睡得開心了，洛川自己也笑起來，覺得今天遮擋圓月的烏云都是那么的可愛。
人...其實都是一種自私自利的生物，所謂的愛，不過是把其他某個人也劃進了“自己”的范疇里，然后自己去愛“自己”。
順著洛川的視線不斷前進，穿過重重疊疊的烏云，圓月之下，還有許多地方，在發(fā)生許多故事。
“噗.....唰”
是短刀入腹后抽出的鮮血激流聲。
一身西裝的男人驚愕站住腳，轉身，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背后的人影。
“嗤——”
猩紅的液體從西服破口處噴涌而出，緊而順著蔓延向四面八方，像是一張猩紅的蛛網(wǎng)，漸漸爬滿了男人的身軀。
“你....是誰？”
有人說野獸受傷后會垂死反撲，或許如此吧，但是...或許人類不會，起碼這個雖然身體健康，但是全身沒有多少肌肉的，三十多歲的紳士不會。
止動。
在受到致命的刀傷或槍傷后，人體就會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迅速枯萎下去。
于是，那位出刀的人，就這樣輕輕地扶住了這位紳士，讓他漸漸癱軟，失去力氣，目光漸漸失去焦距...直至死亡，靈魂離體。
“抱歉。”出刀的人說，“有人用“情感”做為代價雇傭我，抹殺你?！?p> “好...”黑暗中，那個即將歸于幽冥的靈魂說：
“那……我用靈魂呢？”
烏云退散，泛黃的月輪發(fā)出皎潔的光，照亮了血與刀。
“可以啊?！?p> 蓄著絡腮胡子的殺手毫無心理負擔的答應下來：
“殺了我的雇主？”
“不……不必了”
此時那西裝革履的紳士，靈體仍然是那般溫和儒雅，他側過身，遙望東方，輕聲說道：
“請你幫我殺掉，妨礙我妻子幸福的……所有人?！?p> “嗯.....成?！?p> 在那道即將消散的靈魂面前，蓄滿絡腮胡子的男人大大咧咧蹲下身，挑出一塊被鮮血完全沾染的西服。
他細致地將猩紅涂抹在刀刃上，閃爍的寒光漸漸被烏黑暗沉的鮮血覆蓋，直到最后，流淌進刀身刻字的劃痕，詭異地消逝殆盡。
“奇跡.....成立。”
隨后，越來越多的鮮血被這把利刃吞噬，最終，只剩下男人那漸漸枯萎的尸體，晚風吹過，眨眼間便化作幾縷青煙，迅速消散。
。
此時已是深夜，在老洛家的舊屋里，正酣睡的Monika突然睜開了雙眼。
她剛想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竟然已經(jīng)滿是黏稠的汗水。
“唔—”
兩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上，但卻各自擁有被褥，因此Monika的聲響沒有驚動洛川。
“呼~呼呼~”
她稍微扭轉了下身子，從側臥變成平躺，輕聲呼出幾口熱氣。
這樣的動作幅度自然不大，但是..猝不及防地，她被一雙手臂摟進了懷里。
轉過身看著洛川，她發(fā)現(xiàn)枕邊人依舊鼾聲陣陣，但兩只手臂卻是將她摟住了，像是樹袋熊似的抱得很緊。
一個人最幸福的時候是什么時候呢？此時此刻，莫過于此罷了。
她掙扎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舍不得用出太大力氣掙脫，但卻又不愿意洛川兩手這樣僵著，于是干脆骨碌碌滾進洛川被窩里。
“呼呼—嗯？”
迷迷糊糊地，洛川把人摟進懷里，接著睡了過去。
乍被揉進異性的胸膛，Monika心跳猛然加快，汗水也漸漸多了起來。
情緒變化起伏間，她沒有注意到，自己雙眸中的瞳孔漸漸變得更加碧綠，眼底深處，漸漸浮現(xiàn)出星星點點的淡墨。
或許這是一個不那么安分的夜晚，名為繭子的女子坐在二樓窗前，癡癡地望著街道，神色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一墻之隔，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雖然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