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刑鞭笞
“監(jiān)官不見了?”
監(jiān)官肩負監(jiān)督搬運工及記錄石料,輕易不會擅自離開工作崗位,即便真有急事,也會前來刑法堂,請巡役去代管。
今天,監(jiān)官沒來刑法堂,說明不是急事,而眼前這個肌肉壯漢棉衣干燥,又實實在在說明監(jiān)官離開崗位有些時間了。
“難不成便秘?”
錄事大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李煜,一雙正義的眼神威嚴赫赫,半響才開口詢問道:“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監(jiān)官不見的?!?p> 李煜低著頭,不敢直視那雙凌厲的眸子,接著開口道:“第一次運出石料,發(fā)現(xiàn)監(jiān)官不在,還以為去了茅廁,便在哪兒等?!?p> “足足等了將近一刻鐘,直到他們陸續(xù)運出石料,任不見監(jiān)官回來,當時,我便想著去看看,可他們說好不容易監(jiān)官不在,多休息會兒?!?p> “又過了將近一刻鐘,任不見監(jiān)官回來,我才起身去茅廁,茅廁沒人,我又跑到食堂偷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在,接著在周圍找了一圈,任沒見著監(jiān)官,隨后我便跑到了這兒?!?p> 李煜按照李牧安排,把李牧交代的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錄事大人。
“茅廁,食堂,乃至周圍都沒人,監(jiān)官能去哪兒,該不會出事了吧!”
王大壯被周康所殺,不過前兩天的事情,此刻監(jiān)官無故消失,不得不讓錄事大人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心底更涌起一股不好預感。
錄事大人眉頭一緊,立馬道:“你們兩人立馬隨他去三號甬道,你們兩人立馬去請白大人過來,剩下兩人再去周圍找找。”
兩名巡役緊隨著李煜,神色嚴肅,隱隱察覺到監(jiān)官可能真出事。
腦海里快速的整理著監(jiān)官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
監(jiān)官與二號甬道四號甬道監(jiān)官關(guān)系良好,工作時間不會輕易走動,即便走動,也會在搬運工們運出石料前回來。
現(xiàn)在都一個半時辰了,任不見監(jiān)官,那豈不是真出事了。
可監(jiān)官這個月一直待在西區(qū)三號甬道,并未離開,也未曾有閑雜人等踏入這片區(qū)域,那么害他的豈不是就是這片區(qū)域的人員。
監(jiān)官與食堂員工不存在利益,矛盾,自然也不會是食堂員工所為。
那么就只剩下搬運工了。
今天就是月底,說不定監(jiān)官擔心任務完不成,點卯多說了幾句,惹怒了搬運工,搬運工一氣之下便把他了結(jié)了。
兩巡逸打量著李煜,回想李煜在殿堂所言時的各種表現(xiàn),他們排除了李煜。
就在排除李煜的同時,一道囂張的身影浮現(xiàn)在了腦海中。
“李囂張!”
兩人心頭同時一緊,想起了昨天監(jiān)官死活非要對李牧動用大刑,就連錄事大人開恩求情,他都沒有同意。
而李牧的表現(xiàn)就是頭斷不過碗大個疤,我把棉衣棉褲脫光,有種你就殺了我,當時只想著怎么拿捏分寸,不把他打死,誤以為他像平時挨鞭子時眼都不帶眨一下般囂張。
現(xiàn)在仔細一想,實則是對監(jiān)官的極度不滿。
“李牧呢?”
巡役聲音冰冷道。
“李牧在跟我們一起運送石料,這刻恐怕早已癱在地上睡著了?!?p> “哦,對了,大刑伺候到底是什么樣的懲罰,也太恐怖了?!?p> 李煜眼皮直跳,腦海里再次浮現(xiàn)出點卯時,李牧從草廬方向走來的樣子。
雙腳無力,步伐不穩(wěn),仿佛進進出出上千次甬道,忙忙碌碌大半夜,推板車進拉板車出,馬不停蹄搬運石料。
萎靡不振,精神匱乏,雙眼無神,走起路來都輕飄飄的。
之前李牧皮開肉綻,屁股開花,雖面色猙獰,也未曾像今早那樣萎靡虛脫。
大刑伺候,真那么恐怖,可以將一個人折磨成那樣?
李煜想到李牧交代其他話可以隨便說,而身后兩人又是巡役,說不定還是他們親自給李牧上的刑,索性問了出來。
“大刑伺候?”
“也太恐怖了?”
“昨天沒有大刑伺候,他怎么看出恐怖了?”
“莫非白大人對李牧動刑了?!?p> 兩巡役相互看了一眼,立馬問道:“李牧到底成了什么樣子。”
“雙腿乏力,萎靡不振,走路輕飄飄,仿佛仿佛進進出出上千次甬道,忙忙碌碌大半夜,推板車進拉板車出,馬不停蹄搬運石料。”
“嘶~~”
不用說,他們也明白李牧被白大人帶走后,經(jīng)歷了比大刑伺候更恐怖的刑法,進進出出上千次甬道,忙忙碌碌大半夜,那可不是搬運石料。
而是。
大刑鞭笞。
兩巡役倒吸了口涼氣,眉宇間滲出了細密汗珠。
雙手抓著衣服將身子裹緊。
明明陽光燦爛,兩人卻如身在冰窖,冷的有些發(fā)慌。
心底陣陣發(fā)毛。
王大壯被害的那天晚上,白大人秘密調(diào)查一番,調(diào)查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一身好皮囊的李牧,第二天就將李牧帶走,可見他們這上司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那方面是多么的變態(tài)與恐怖。
如此恐怖變態(tài),萬一某天看上他們了呢?
他可是他們上司,隨便找點理由就足可以帶走他們,帶到秘密地方,進行大刑鞭笞。
監(jiān)官是不是李牧所害并不會關(guān)系到他們切身利益,就算關(guān)系到他們切身利益,此時此刻都已經(jīng)不重要,他們腦海里全是大刑鞭笞的可怕畫面。
想到那恐怕的畫面,兩巡役雙腿不由得一寒。
走起路來都無比的別扭。
陽光明媚,在這秋天里實屬難得。
兩巡役不回答,李煜也不敢多問,很快便到了三號甬道堆放石料處。
六輛板車上裝著石料。
李煜板車上裝的最多,裝了四塊,其中兩塊是錢樂等人勻出來的。
錢樂靠在板車上呼呼大睡,時不時擦一把口水,周剛、王勛也是如此,楊凌睡得更香,遠遠就能聽見鼾聲。
這是李牧的安排,也是他們真實狀態(tài)。
經(jīng)歷那么恐怖的事情,又拼命急速運出石料,高強度的體力消耗,高強度的精神消耗,身體早已處于透支狀態(tài),一旦坐下,很快便睡了過去。
“李牧呢?”
兩巡役瞟了一眼幾人,快速向前,繞過板車,前面出現(xiàn)了李牧的身影。
李牧撐開雙腿,伸展雙手,擺著大字,躺在地上,仿佛一具經(jīng)歷很多事情的尸體,爆嗮在陽光之下。
“大刑鞭笞,過了這么多個時辰了,這小子現(xiàn)在還合不上腿嗎?”
看著李牧那副模樣,兩巡役只覺得周身寒氣侵襲,同情李牧的同時,眉宇間不知何時已布滿了細密汗珠。
就在此刻,遠處也走來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黑色夜行衣,腰間掛著風鈴,修長的小腿將身體襯托的更加纖細,柳腰秀臀,純粹眼瞳,瓊鼻細嘴,小巧臉頰,精致五官,無疑不證明著這是一位絕世佳麗。
而那滿臉雀斑,粗獷的眉毛,濃密的胡扎子,卻又無時無刻不再說明這就是個男人,長相奇怪,必是變態(tài)。
白婧悠悠走來,仿佛行走在秋天里陽光下的詩人,渾身散發(fā)著清雅淡薄氣息。
李煜,兩巡役盯著施施然走來的白婧,愣愣的站在原地。天性使然不想破壞這優(yōu)美又無比扭曲的畫面。
直至走近,白婧輕細開口,幾人才反應過來。
“你最后一次見著監(jiān)官是什么時候?”
白婧柔和輕細的問著李煜,似乎擔心聲音大了會驚嚇到他,纖細的手指在李煜的棉衣上捻了一根發(fā)絲,輕輕的替他拍了拍塵埃。
“點卯的時候?!?p> 李煜不敢多說,他怕他越說多越錯的對。
這也是李牧給他的建議,只要提及監(jiān)官,統(tǒng)一口徑,點卯時候見過,除此之外,他們什么也不知道。
心底也疙瘩一下,微微抬頭看了眼白婧。
“嗯,我知道了?!?p> “你現(xiàn)在回草廬好好休息,等會兒會有人去叫你?!?p> 白婧純粹的眼瞳溫柔的盯著李煜,輕聲細語如夜鴛般好聽,李煜緊張的身體也一下子輕松了起來,被融化了一般,硬朗的臉頰更變得柔和。
他乖巧的點了點頭,內(nèi)心無比的平靜。
送李煜回草廬的巡役與帶錢樂過來巡役此時此刻內(nèi)心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白婧越是溫柔,聲音越是輕細,他們越是擔心,越是害怕。
此刻的溫柔與那甜美而輕細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們昨晚是多么的恐怖與變態(tài)。
很快,錢樂,周剛,楊凌,王勛均被送到草廬。
到李牧時,白婧沒讓他們?nèi)ソ兴?,而是親自走了過去。
看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李牧,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那雙細膩白玉般小手,輕輕放在李牧眉心,輕細道:“醒醒,醒醒?!?p> 李牧虛弱無力,精神萎靡,可他哪敢睡著。
要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是,監(jiān)官被王大壯鬼魂殺死,如果王大壯鬼魂任然,他們還有理可說,也有證可用。
但王大壯鬼魂消失了。
而監(jiān)官又實實在在死在里面。
難不成說監(jiān)官自個兒走偏方向,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
別說別人相信,他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李牧才急急忙忙讓大家脫掉棉衣棉褲,穿著大褲衩趕緊運送石料,把時間追上來。
等他們來查時,他們身上的棉衣棉褲是干燥的,又在睡覺,也就是說他們進入甬道回來便沒見著監(jiān)官。
從時間上,從物證上,以及每個人的狀態(tài)上,幾乎都說得過去。
至于監(jiān)官為何死在里面,他們怎么知道。
而之所以李牧不敢睡著,是因為:害,他嗎的,又成了重點懷疑對象。
他得思考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