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機會(5)
江鴻微微張大了嘴巴。
抓住了一個比較關(guān)鍵的字眼,“一次”,就連從小跟著徐爺爺長起來的徐婉,也只吃到過一次。
“你剛剛說,歷時四年?我怎么感覺有點夸張了呢?真有這樣極致的甜點嗎?”
“其實一爐糕點真要開始上爐,到最終出成品,也就是那么幾天的事情。最難的是原材料的選取,尤其是那些古理古法,在現(xiàn)在看來非常的復(fù)雜,復(fù)雜到不通人性。”
一提起吃的,徐婉就非常認真的科普起來。
“尤其是現(xiàn)在很多原材料、工藝,都已經(jīng)失傳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剛剛和你說的那種冰糖燕窩,在乾隆年間,這燕窩從進了御膳房,再到上桌,中間需要經(jīng)歷十幾道處理工藝,但這種工藝已經(jīng)失傳了。”
“爺爺完全就是重新摸索,通過我們家族譜、菜譜上面簡短描述的記載,嘗試逐步復(fù)刻當(dāng)年最完美的版本。你覺得,重新打磨一套足夠成熟的工藝需要多久?”
“在我爺爺?shù)难壑校绻荒茏龅阶詈?,那就干脆不做,否則那就是讓老祖宗蒙羞?!?p> “尤其,現(xiàn)在是工業(yè)時代,環(huán)境污染非常嚴(yán)重,就連做甜點和面時需要的桂林山泉水,爺爺都得親自到當(dāng)?shù)厝フ疑虾芫茫踔琳一貋淼?,也不能直接用,需要?jīng)歷一些特殊工藝去除工業(yè)雜質(zhì),非常的麻煩?!?p> 一說起這個,徐婉嘴上雖然說著“復(fù)雜”,但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小星星,仿佛回想起了那個雖然科技落后,卻是美食盛世的時代。
“還有,甜點其實最難的不僅僅是在味道,更在于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顏色搭配。廚師一道,講究的就是色香味三字?!?p> “香味絕倫,自然要搭配最完美、最純的顏色,現(xiàn)在加工廠里可以輕輕松松的加工出可食用的色素和添加劑,但過去的顏色可不是這樣簡簡單單創(chuàng)造出來的。”
“單是一種紅色,就有大概四五十種制取工藝,最主流的是從甜菜之中進行提取,但還有石榴紅、櫻桃紅等十幾種不同的紅色……”
“這些顏色可不是簡簡單單從蔬果里提取出來就算完了,真要想用到甜點上,過程中需要經(jīng)歷上達三十次以上的熬制、沉淀、蒸餾,把顏色的本味徹底的去除掉,讓這些顏色真正脫離蔬果本來的味道,達到最純的顏色,才能融入到甜點之中?!?p> “例如這樣的復(fù)雜例子,不勝枚舉。四年其實都是少的,真正的醞釀、準(zhǔn)備,應(yīng)該是在很多年以前。想要做出一道真正完美的甜點,需要湊齊太多太多的機緣巧合?!?p> 江鴻張了張嘴,想說點啥,但反應(yīng)了半天也沒說出口。
因為他已經(jīng)驚呆了。
被老祖宗那些智慧結(jié)晶給驚呆了。
夸張嗎?
真要說起來的話,確實夸張,類比現(xiàn)在的食物,那簡直就已經(jīng)夸張到了不是人吃的食物的境地……
可要仔細想想,好像也確實不夸張。
畢竟那就是個這樣的時代,皇家吃飯一頓飯就要三百六十五道菜,極盡奢侈華貴。
的確,這對勞動力有著極其嚴(yán)重的壓榨,也過于鋪張浪費。
可,那卻是一個最適合廚師、廚藝大展宏圖的時代,人們極盡智慧只為做出一道極致的菜色。
“就,就剛剛你說的這種,完全從大自然界提取出來的顏色,家里還有嗎?”
“有,不過不多了,爺爺這些年也基本上不做甜點了,確實是上了年紀(jì),折騰不起了?!?p> 徐婉點點頭。
“這些提取出來的顏色,都是爺爺中年時期做出來的,大概有三十多種顏色,就埋在家里的院子里,嚴(yán)密封藏,防止氧化?!?p> “我聽說啊,這種顏色制出來,只要封藏的足夠好,能夠達到百年不變質(zhì)、不變色的效果,到底是不是這樣,我就不知道了?!?p> “反正根據(jù)我上學(xué)學(xué)到的知識,我感覺不太現(xiàn)實,自然界應(yīng)該沒有這么穩(wěn)定的物質(zhì)。但我們不得不承認,有些古時候已經(jīng)失傳的制作工藝,看起來非常的老土、不衛(wèi)生,但最終的效果,真的超乎想象?!?p> 說完這些,徐婉又繼續(xù)拿起筷子,開吃。
江鴻感覺又是震驚,同時又有些無奈。
古人有那么多精妙絕倫的制造工藝,可惜到現(xiàn)在七七八八的都失傳了。
一直能夠流傳到現(xiàn)在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一,乃至于千分之一。
他打開烤爐,繼續(xù)烤肉。
但也還是耐不住心里強烈的好奇心,詢問道。
“婉婉,那個……冰糖燕窩,是什么味道?”
徐婉下意識舔了舔嘴唇,像是回憶起了曾經(jīng)的味道。
“真要說起來,可能與外面賣的冰糖燕窩,在味道差距上,并不是特別大,你如果不會細品、囫圇下肚的話,甚至可能,區(qū)分不除有什么差別,只會覺得甜膩、嫩滑,很好吃……”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味道很神奇、很充裕、很輕柔、也很沉重,哎,還是我肚子里的形容詞不夠,我真是表達不出來?!?p> 她雖然盡可能地想要表達出那種味道,可就是說不清楚。
江鴻卻聽得一愣一愣的。
神奇、充裕、輕柔、沉重?
這都是形容食物的形容詞嗎?
這到底是個什么味道?。?p> 江鴻饞的抓耳撓腮,真的想嘗一嘗啊!
“廚師追求的所謂極致,其實也就是毫厘之間的味道差距。這就好像你喝茶的時候,從玻璃茶壺里倒出來的茶,和從紫砂壺里倒出來的茶,味道就是有細微的不一樣的?!?p> “但有些人就覺得,怎么喝茶不是喝?干嘛非得倒入紫砂壺里?而有些人就覺得沒有好壺就不算喝茶。”
“這真不是矯情,就是……人總是得需要一些追求的吧。你仔細想想,我剛剛說的冰糖燕窩,除了燕窩算是一種較為珍貴的食材,其他所有用到的原材料,其實都是簡簡單單的材料,真要論造價的話,可能一百塊錢都不到?!?p> “但簡單的材料烘出本味,還有過程中耗費的人力、心力,那都不是能夠通過錢財來計算的?!?p> “爺爺常說,能把龍肝鳳髓做的好吃的,那不叫好廚師,因為龍肝鳳髓誰做都好吃;但能把菜幫子做的好吃的,才是好廚師?!?p> “我……真的很想再嘗一嘗爺爺?shù)奶瘘c,但可惜,應(yīng)該已經(jīng)嘗不到了,以后可能也沒機會了,這門手藝……傳承不下來了?!?p> 聽著聽著,江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情突然升了起來。
以前,他挺想跟著徐老爺子學(xué)廚藝的,以后可以做給婉婉、做給爸媽吃。
但現(xiàn)在,他更想學(xué)做甜點。
一頓烤肉吃完后,江鴻和徐婉把鍋碗瓢盆都收拾好,就離開了儲物間。
臨走前,江鴻還沒忘了再次掃描一下儲物間。
眼前,一個大大的綠色√浮現(xiàn)而出。
成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綠色√能維持多久,到底是不是足夠穩(wěn)定?
明天早起再試試,如果還是√,他就可以趁著徐婉白天忙工作的時候“轉(zhuǎn)移財產(chǎn)”了。
“婉婉,你最近工作怎么樣?空閑時間多嗎?”
上樓的時候,江鴻摸了摸里兜的求婚戒指,側(cè)頭詢問徐婉。
徐婉掰著手指算計了一下,然后抬起頭來。
“嗯……下周還稍微能騰出一些時間,下下周就進入十一月了,年底了,整個十一月,我是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p> “所以,你如果有什么安排,想約我出去之類的,就趁著下周有時間的話,趕緊!要不,你估計就約不出我來了,只能等年后了,嘿嘿?!?p> 她溫婉一笑,看著江鴻。
江鴻心里微微一跳,這意思豈不是說……
只有下周,才是最適合求婚的時候?
也是今年最后的求婚機會?

資深海學(xu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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