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五人
占據(jù)悉達身體的桑多被牢牢捆住無法掙脫，沒有了提前布置的咒術(shù)陷阱，只有小孩身體的桑多完全沒有了抵抗能力。
“你背叛了桑杰上師，是不是？”喬達摩凌厲的眼神直視桑多。
“我…我沒有，那不叫背叛，他們本來就是異想天開，哪有什么覺者？你真的認(rèn)為你是覺者嗎？”
桑多別過臉去不看喬達摩，嘴巴卻還是很硬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背叛。
“你奪舍成功，用自己的假死騙來桑杰上師，讓他接觸到陰陽魚，記憶就回到了他的阿賴耶識中。一旦記憶恢復(fù)，神靈很快就會察覺異樣，所以那天下午他才會那么匆忙讓我離開。之前桑杰上師對我那么好，是因為少量關(guān)于‘覺者’的潛意識碎片在支配他，這樣他既能教導(dǎo)我，同時也不會被神靈察覺?！?p> 喬達摩回想起在薩丁神廟短暫的日子，終于明白那種“被安排”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了，以及為什么桑杰上師對他那么寬容了。
一切都和這個“覺者”有關(guān)。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不是覺者呢？桑多？”喬達摩說道，伸出手放在了悉達的腦袋上。
桑多狂亂的情緒逐漸平息了下來，他抬頭看著喬達摩，正午的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喬達摩的腦袋后面形成了一道光圈，他年輕的臉卻充滿了平靜與祥和，與在白獅宮相見時那個浮躁的喬達摩截然不同。
不知為什么，桑多想到了哥哥桑杰。
那天，桑杰也是這樣撫摸自己的腦袋的，桑多在心里默默向桑杰道別，他知道那一別可能是永別，但為了追求長生，他認(rèn)為值得。
人一旦要追求長生之道，必然要面對親人的離去，就要絕情絕欲，與天地共存。
可看到太陽神蘇利耶那毀天滅地的一指，桑杰兇多吉少，桑多還是捏緊了拳頭。
等到了珍珠島，看到空中桑杰的伙伴像，桑多內(nèi)心洶涌澎湃。
而當(dāng)喬達摩那有力的手，帶著秩序的溫度摁在他頭上時，桑多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滾滾地往下流淌，他嘴里喃喃地喊著“哥哥”，趴倒在了地上痛哭起來。
“你愿意跟著我離開這里，去天鷹城嗎？”
等桑多慢慢停止了哭聲，喬達摩問道，他想帶上桑多。
不是因為可憐他，而是桑多見多識廣，游歷過四方，有他在路上好多個向?qū)А?p> 而且，桑多身上一定還藏著秘密，包括那本《訶利經(jīng)》的去向，以及上面到底記載了什么內(nèi)容，喬達摩很想知道。
桑多抬頭擦干了眼淚，道：“我…我能跟著您嗎？”
喬達摩點頭，“能，就當(dāng)為了完成桑杰上師的宏愿，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p> 桑杰的確是個有理想的人，而像他這樣有理想的人，三大世界三千年的歷史上并不在少數(shù)，可他們的理想在神靈的威壓下，都化為了塵土，永遠(yuǎn)不為人所知曉了。
喬達摩回想起和桑杰上師的點滴相處，時間雖然不長，卻覺得很溫暖，如果不是有他，自己很難在異世界生存下來。
“桑多愿意追隨三藏尊者，忠于您，為您祈禱，為您誦唱?！?p> 桑多不再稱我，而是稱自己的名字，說明他已皈依于喬達摩。
喬達摩道：“從此以后你就不叫桑多了，這具身體本叫悉達，我賜你后綴多，你就叫悉達多吧?！?p> “悉達多謝尊者賜予名諱?！?p> 悉達多重重磕了三個頭，匡樓將束縛他的荊棘解開。
解開束縛后的悉達多問道：“尊者，剛剛你是怎么偽裝成羅波那，還能破開禁咒的？”
喬達摩笑道：“誰告訴你我是偽裝的，我不是說了么，我和羅波那簽下了契約，他才答應(yīng)幫我的。”
悉達多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喬達摩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又如何和魔王羅波那簽下的契約呢？
喬達摩沒有解釋，不解釋是為了斷絕悉達多的歪念，讓他知道有個羅波那在，若想背刺，只有找死的份。
眾人回到了船上，喬達摩還有一個問題。
“對了悉達多，那些火絨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控制他們的？和奪舍術(shù)有關(guān)嗎？”
“是的尊者，我練習(xí)的奪舍之術(shù)，是從阿茲人的巫術(shù)發(fā)展而來……”
悉達多向喬達摩說了奪舍禁咒的來歷，這些喬達摩都聽桑杰上師講過，但兩人敘述的版本有所不同。
桑杰上師所說的版本中，講這個禁咒是黑玄枯葉大祭司從經(jīng)書的殘本中領(lǐng)悟出來的，然后記載在了《枯葉奧義書》上。
而悉達多的版本是說，奪舍咒是寫在《訶利經(jīng)》中的，只是內(nèi)容殘缺不全，有些地方想學(xué)也學(xué)不了，一些文字更是古奧，是一種很古老的婆羅多語。
黑玄是將這種奪舍咒和阿茲人的巫術(shù)進行了天才般的結(jié)合，找到了其中的共通之處，所以這種奪舍之術(shù)是經(jīng)過改良的，或者說是改版的。
正因為是改版，所以這種奪舍之術(shù)有很多問題，同時也有很多原版所沒有的特性。
比如說，借由伙伴之術(shù)，這種奪舍竟能操縱一些人或者生物。
“我控制了一條火絨鱷潛入了城中，一來是為了試驗這種奪舍咒術(shù)的功能，二來，我要為喚醒羅波那做一些準(zhǔn)備，我需要一些阿賴耶識……”
“所以你就利用這條火絨鱷，在翡翠城內(nèi)大肆的殺戮？”
悉達多點了點頭，喬達摩拿起船艙中那根克魯達鐵匠鋪帶來的鐵棍，在悉達多腦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悉達多捂著頭“嗷”了一聲，這一下打得可夠重的。
“他們的阿賴耶識在何處？”
“我…我有一種特殊的煉化之法，將他們附在了一塊摩耶鐵上，那塊摩耶鐵還在石塔下面呢…”
喬達摩道：“沒關(guān)系，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都進入這里了?！?p> 說著，喬達摩拿出脖子上那個羅波那的舍利子，這是一個能吸收人阿賴耶識的神器。
悉達多道：“白獅宮的那顆舍利，尊者，您是怎么使用它的？難道是羅波那…”
喬達摩道：“不要多問，我要休息一會兒了。悉達多，你去船頭指一指路吧，大綠鏡湖你更熟悉一些?！?p> “是，尊者?！?p> 悉達多乖乖去船頭當(dāng)領(lǐng)航，漁船已經(jīng)進入了更為廣闊浩渺的大綠鏡湖。
因為大綠鏡湖很大，為了節(jié)省時間不能再沿著湖岸走，而要走湖中心。湖心的風(fēng)浪大的多，稍有不慎，會有翻船的風(fēng)險。
悉達多離開，喬達摩放下鐵棍坐下，雙目緊閉，整個人突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匡樓見狀連忙上前詢問，喬達摩擺了擺手，輕聲道：“沒事，我需要一個漫長的睡眠，你控制好船，控制好…”
說著，喬達摩的顫抖停止了，他雙眼一翻，進入了極深極深的睡夢中。
他要去見那個和自己簽下契約的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