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這是平行時空??。〉谝还?jié)
王紫蘇最近更加煩躁了,明明對這些女官百般解釋自己不是她們所謂的四公主,這些人仍是固執(zhí)的稱呼她為“四殿下”,仍把她鎖在這懸在——似乎于天空之上,又似在海洋深處——荒蕪而又孤獨的孤樓中。
——媽的,簡直一群神經(jīng)病,聽不懂人話嗎?
十天之前,晚自習結(jié)束,她從學校回家,在百盛大樓前面等紅綠燈時,看見一個古裝打扮的年輕人走在人群中,隔得遠看不清樣子,想來是附近大學的學生在玩cosplay。想到這,王紫蘇就想抽當時的自己一巴掌,好什么奇嘛!抬頭看什么嘛!這可好了,到神經(jīng)病窩了!
王紫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到這么一個地方的,又沒人抓她,也沒見奇怪的道具,怎么眼前一晃,就到了這么一個地方?簡直就像魔術(shù)中的大變活人,如果這魔術(shù)是發(fā)生在舞臺上,紫蘇覺得自己不把手掌拍紅都對不起這精湛的魔術(shù),但走在大街上被人強行拉入魔術(shù)中,被嚇死了好嗎!
剛看到眼前景色突然一變,變成了古老的宮殿。只是這宮殿有些奇怪,不像平常在電視劇或者景點見到的那些宮殿,難道是什么低劣偽造品?看著造型詭異的石像和古怪的大殿,王紫蘇心里還吐槽了番:既然都借場地了,不能多花點錢借個正常的宮殿嗎?
——得快點回去才行,不然沒時間背課文了,老妖婆要整死我!
王紫蘇被這莫名其妙的路演嚇了一跳,又想著明早早自習她還要領(lǐng)讀英語,心里急著回家去。轉(zhuǎn)了半天,都沒看見魔術(shù)師,只能沖著空蕩的宮殿喊:“不好意思啊,能告訴我怎么走出這布景嗎?我急著回家?!?p> “喔!我知道,我知道,不可以看同一個魔術(shù)第二遍,怕魔術(shù)秘密泄露嘛,我懂得!這樣,我閉上眼睛,你把我變回去就行。”
“殿下?”一個有點公鴨嗓的男聲響起,好像變聲期還沒蛻變好就步入了成年的階段,總之不怎么討喜,也不讓人多討厭。
——果然是有導演的,我就說嘛。王紫蘇內(nèi)心大大翻了個白眼,她知道魔術(shù)行業(yè)對科學技術(shù)挺保密的,也不想與人糾纏浪費時間,因此對方不說OK她絕不睜眼。
“殿下,您在做什么?我們一直在這啊?!?p> 王紫蘇忙不迭地睜開眼,一看,還是奇異古怪又厚重感十足的宮殿,頓時火了:“學長,別玩了,我明早真的還有課。我英語本來就差,英語老師還是個更年期老女人,明天早上我要是背不出課文來,我會被她罵死的?!?p> “鷹語?殿下,我們不學動物語言的,您不用擔心?!睂Ψ秸f著,不知從哪兒又冒出一堆人,都是古裝打扮,見了她皆歡喜跑來:“是殿下,殿下醒了。”
“越玩越大了,是吧?”王紫蘇掃視了一遍這群cosplay的腦殘大學生,再次感嘆自己時運不濟,也不管禮貌不禮貌,惡狠狠道,“你們想當網(wǎng)紅想瘋了嗎?不指路我自己找路出去?!?p>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人回話。
“夜深了,殿下有什么明天再說吧?!?p> 王紫蘇正想問誰在說話,腦袋便暈沉沉的,身體也沉重起來,她還沒有失去意識這種認知便眼皮一搭昏睡過去。醒來自然以為是夢一場,誰想眼前的陳設(shè)古里古怪,頓時驚醒,環(huán)顧四周,還是昨日那宮殿,心里又驚又怒,可驚嚇和生氣后又是害怕,不知道這些人把自己擄到這里來想做什么。她摸了摸自己身體,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手腳也有力氣,不像中了藥的感覺。難道說這些人見自己暈了也怕了,只是不知道自己住哪才留在這睡覺?
——真的像奶奶所說我今年運氣不好,要不也去神臺拜一拜好了?
她撓著后腦勺,還沒走出寢宮的大門,就見昨天的那幫人走進來,為首的還是昨天和她對峙的人。
“殿下,臣下告訴過您什么?”
昨天那公鴨嗓板著臉問道,也不需要別人回答,他自己又道:“做事切忌魯莽。若是您此刻真的陷入危險之中,您可否有考慮過您自己的處境?對方為何要這么做?您又該如何保全自己?如何保護琉州?殿下,您這么著急沖出來,是已經(jīng)考慮過這些問題了嗎?”
——搞什么啊?演上癮了?!
“神經(jīng)病!”王紫蘇繞過他們繼續(xù)往外走,直到階梯消失才停下腳步。半晌,她看著深不見底的去路和遙遙在空中的宮殿喃喃道,“我……還沒睡醒吧?”說罷,意識一沉,她又什么也不記得了。
每次醒來總是要見這群人做戲一番,然后她往外逃,逃到某個不可能的絕境失去意識。再次醒來又見這群人守在身邊演戲。經(jīng)歷次數(shù)多了,王紫蘇也慢慢摸索出了規(guī)律,只要自己不走到這魔術(shù)的破綻之處,這些人就不會弄暈自己,至于怎么弄暈的這點還值得商榷。聽這群人叫自己“四殿下”,心想自己不會是被抓進什么傳銷組織了吧?難道他們看中我的美色,想讓我來做圣女,誆騙別人,然后一幫被洗腦的教民向自己跪拜?不對呀,這等游手好閑的好事特地擄我來做什么?!這時,在宮中巡邏值守的侍從侍女見到她,皆向她行禮,口中說著奇怪的話。她愈加想偏了去,嚇了自己一身冷汗。
——肯定是叫我做替罪羊!冷靜,想想,這種情況要怎么自救?她越想自救,腦子里越糊涂,新聞里一件件傳銷的慘案都冒出來,幾年前首都廣場的烈火濃煙好似都發(fā)生在眼前。
“我靠!怎么有火?你站那,不許過來!”
女官阿嬈從靈主處報備四公主這兩日情況回來,遠遠見到四公主坐在邰葉池旁,四周都升起冰藍色的火焰來,想著她是不是在練火光決,便上前詢問。她剛行完禮站起身,還沒說話,就聽見四公主大喊一聲,接著就跑了。
阿嬈自小侍奉在四公主身旁,也是在海界長大,因而只會說海界話,琉州話勉強能說一句半句,秦荃話就是完全不懂了。偏偏四公主自醒來后突然學會了秦荃話,還對海界話和琉州話都裝作聽不懂。她一邊追四公主,一邊捻決讓訊蝶去找會說秦荃話的源少卿來。
源少卿正在看雷霆的破產(chǎn)報告,他錯過了財政部主導的財團自救方案,現(xiàn)在正抓緊一切以期補回錯過的時間。阿嬈的訊蝶匆匆而至,他不得不放下手上的文件趕往四公主居住的宮殿。
只見早上還和靈主頂嘴,一個勁叫囂“告訴你,我家已經(jīng)報警了,立馬就會有警察來抓你的,你不要妄想我家會給你一分錢”的四公主現(xiàn)在哭的雙眼紅腫、臉色發(fā)白,百悠和阿嬈一人扶著她,一人撫著她胸口給她順氣,紫蘇還很不給人面子的要推百悠和阿嬈到一邊去。
四公主見源少卿來了,立馬知道有人能聽懂自己的話了。
“大司命,只要你們放我回家,我答應(yīng)我不報警,我什么也不說出去。你們要多少,我爸爸媽媽都可以去湊?!彼o源少卿,泣不成聲,“只要你們放我回去,我爸爸媽媽只有我一個女兒。”
四公主剛醒來時,聽見他的名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然后五官都皺了起來,心里嘖嘖有聲道:“天吶,這名字也有人敢取?怎么不干脆說自己叫大司命得了?取和先賢一樣的名字不會折壽嗎?”
源少卿不明白這名字有什么忌諱,習慣性地糾正四公主的話:“臣沒有說過自己是大司命?!?p> “可你不是說你叫源少卿嗎?源少卿就是大司命,琉州國的最后一位賢人。先賢的名字可沒人敢取的。”
除了源少卿,其他人聽了這話,臉色都變得十分精彩,呈現(xiàn)一種想笑又不得不忍笑的窘態(tài)。
單長君上前告訴紫蘇,源少卿的確是她的輔佐大臣,四公主也是琉州未來靈主。紫蘇看了看源少卿,又看了看單長君,還看了看其他人,最終一臉嫌棄地說:“我去,不止是神經(jīng)病,還是妄想癥!沒藥可救了!”
打那之后,紫蘇見了源少卿也不喊他名字,只叫他大司命。
“殿下,不要哭了,我們不會害您的。”源少卿遞了塊手帕給她,“今天天一閣有公開授課,我們?nèi)ヂ犝n好不好?”
紫蘇擦干眼淚,看著滿宮滿殿的侍女,心想若是自己挾持一個侍女,逼源少卿放自己離開的幾率有多大,可是越想越覺得不行,這個等級森嚴的傳銷組織,恐怕只有挾持他們的“靈主”才能有用,既然如此,只能先偽裝騙取他們的信任,等他們放松警惕了就挾持“靈主”。想罷,便哽咽著答應(yīng):“好,我跟你去上課?!?p> 看著四公主明顯懷有企圖地跟著源少卿去聽課,明昭一臉糾結(jié)地拉住單長君,用海界話低聲問:“單大哥,我們要不要提醒殿下,源大哥可以窺人心的事?現(xiàn)在殿下不記得也罷了,萬一哪天殿下想起來,想起現(xiàn)在她……那個……胡思亂想的事,會不會怨恨我們沒提醒她?”
“會?!眴伍L君立馬答道,“但是少卿兄是未來的大司命,殿下不會對他動手;動嘴殿下又說不過我;我們需要擔心什么!”
說著,一甩廣袖,棄明昭而去,獨留明昭于風中蕭瑟瑟兮而搖擺。
明昭勉強到了天一閣,便看見幾位老師傅在閣內(nèi)給海界各城的少主講解時文,四公主坐在內(nèi)室,座前放下了簾子,源少卿和單長君坐在簾外,幫忙翻譯師傅們教授的課程。明昭透過簾子,看見四公主歪在榻上,一臉困倦,似乎隨時能昏睡過去。
“恒老師傅在說,掌握一篇文章的精髓在于自己理解了多少,而非對文章的背誦默寫;若是不理解前人寫這篇文的意圖,那么背誦全文也是沒有益處的?!?p> 四公主聽得昏昏沉沉地,頭也一點一點的,嘴里無意識的答道“嗯,嗯,知道了”。
“殿下可還知道仙術(shù)有多少式?”單長君突然問道,他想知道紫蘇到底有沒有聽他說話,他翻譯的有些口干舌燥了。
紫蘇一激,忙坐正坐直,見對方在簾外看不到自己,才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還請指教?!毙睦飬s吐槽道:凡人哪里會仙術(shù),又不是神話故事!神話《天問》倒是有說秦荃白大司馬東渡琉州,求得仙術(shù)共一千三百二十四式,借此,秦荃中興。但這是神話,誰會信?凡人政權(quán)的中興還要靠仙人,當大陸五千年的歷史都是做夢飛來的?。?p> “殿下,我們先輩確實從海上而來,虛虛也算得仙人。只是琉州仙術(shù)在于心,心動意動,法術(shù)僅作為輔助。”源少卿插話道,“琉州至今只有十二式法術(shù)記載,這十余式法術(shù)是作為琉州島的護陣法術(shù)才代代相傳?!?p> ——就扯吧!大陸都不算世界的中心,琉州算個毛?偏僻島國而已!
——不對!我剛剛沒說話吧?他聽見了我的心里話,沒那么玄吧?
正想旁敲側(cè)擊,明昭突然指著簾外的孩子們笑道:“殿下你快看,恒老師傅要給學生們測量靈力了!”
紫蘇只能去看,只見幾個年紀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站在老師傅的下首,口念咒語,四周變化,風云變幻不停,突見巨龍騰空而出,大水自水龍升起處涌出,瞬間淹沒整個天一閣。紫蘇不防,讓大水淹了個正著,她慌忙撲騰求救,感覺要窒息了才看見有人來救自己,只是那人也學藝不精,被自己一抓也跟著溺水了。
好不容易得救了,她躺在地上咳個不停,看著已經(jīng)退水的天一閣,卻心生了其他想法:“莫非這里是夢?這么大水一下子就沒了,現(xiàn)實也不大可能喔?啊后悔,剛才就該把我淹死的,那我就能醒了呀!沒關(guān)系,夢,有的是死的辦法!”
源少卿呆坐在旁,看著自己的手一臉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