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章 秦中歷史上消失的那一頁 上篇

　　這是一段被修改的歷史，一段被秦中故意忘卻的歷史。究其開頭，還要追究到德宗三年琉州靈主入秦中。

　　這屆的琉州靈主乃琉州和海界共同孕育的血脈，是誕生于大海深處的靈脈，又負有預言的通天之能，是琉州歷屆以來靈力最強大、最高深的靈主。因而當（紫蘇）靈主有意問起時任侍中的白家家主白和時，坐在太和宮宮宴上的諸侯世家和文武百官都知曉白和將不會是個籍籍無名的貴族了，他將會成為靈主預言中的那個引領秦中重新閃耀的天生圣人。

　　“也許你們很難相信，就連我也很難相信，我居然穿越……夢到了未來，不是我的未來，也不是你們的未來，不，我意思是不是你們個人的未來，而是秦中乃至秦荃的未來，這個時代的未來。

　　“大家不妨想一下，你們想象中的秦荃未來會是什么樣的？是分裂還是統(tǒng)一，是戰(zhàn)亂還是和平？我不妨告訴大家，我夢里的秦荃已經(jīng)統(tǒng)一成為一個完整的國家，那里政令暢通，沒有諸侯從中阻礙；那里沒有戰(zhàn)爭，沒有災荒，沒有人會再賣身為奴為婢；未來的秦荃經(jīng)濟、技術都進入高速發(fā)展時期，國家富裕強大、人民也自信富有活力，整個社會呈現(xiàn)一種欣欣向榮的狀態(tài)……我看到這里有些人在笑，是的，這樣的生活比在座諸位的生活差多了，諸位自然可以嗤之以鼻，但如果是秦荃所有底層百姓都過上這樣的生活呢？

　　“大家，你們是如何過上這樣高高在上又富庶安寧的日子，為什么不直說呢？你們的好生活是建立在剝削底層百姓的頭上。逼迫他們從早到晚、從出生到死亡，不停歇、不間斷地為你們做工，搶走他們所有的勞動成果，只留下一丁點口糧給他們吊著命，如果不是生存需要口糧，你們會干脆連口糧也一并奪走，活著為你們盡力，死了還要給你們陪葬，大陸歷史五千年，有多少平民是不用經(jīng)歷顛沛流離和勞苦壓榨，壽終正寢的呢？當然你們可以認為貴族至上，平民自當由你們壓榨奴役，他們本就只有受苦受難、身不由己的一生，這不干你們的事。

　　“可這是自然應當?shù)膯?？一些人供奉另一些人是應當?shù)膯?？一些人奴役另一些人是應當?shù)膯幔渴钦l規(guī)定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就是平民呢？各位，不要著急辯解，我只是告訴大家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就是既然你們的生活是靠奴役他人而來，又沒有規(guī)定說奴役是應當?shù)?，那么難保不會有人像我今天這樣提出這個疑問。事實上，大約三百年后，就有人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話來。

　　“貴族是無用的，是只會趴在人民頭上吸血的寄生蟲這點，以后會有更多人清楚。不用惱怒，不用辯解，各位沒必要向我解釋這點，我只是告訴大家你們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而已。我說過了沒必要向我解釋，但您既然一直追著我不放，那我也不妨再問您幾個問題：您是自己耕種土地嗎？您是自己建造房屋嗎？您是自己通溝渠織布裁衣嗎？您是自己打造弓箭戰(zhàn)甲保衛(wèi)家園嗎？您只是坐在莊園里，動動嘴皮子讓仆人去做這些事不是嗎？您有按工按勞足額支付薪酬給他們嗎？賣身的仆人您是不是理所應當?shù)負屨剂怂麄兊膭趧映晒?，雇傭的農(nóng)工您是不是拼命壓低他們的工錢還想讓他們干更多活？所以我說沒必要解釋，封建社會豈有不壓迫人的，我早看透了這點，只是底層百姓暫時還沒醒悟而已。

　　“阻止人民覺醒是不可能的，遲早底層百姓會意識到他們的悲慘命運完全是因為你們的貪得無厭造成的，到那時，造反肯定會成為平民的共識。雖然我不認為造反后的平民就能建立一個平等自由的國家，但造反后的統(tǒng)治階層大概率不會再是你們這幫人。所以底層百姓有飯吃、有書讀、安居樂業(yè)不造反是不是你們的幸福生活？是不是你們想象中美好的未來？

　　“我不知道秦荃的未來具體何時到來，怎么到來，但我知道，秦荃的未來與大司馬白和息息相關。大司馬白和，是秦荃，不，是整個大陸歷史中都難得一見的圣人，他的奇謀妙計會幫助秦中統(tǒng)一大陸，他的政策規(guī)劃會為秦荃乃至后世跟隨的框架，他的仁慈善心……”

　　因為靈主半期許、半恐嚇的預言，原先那種彌漫在秦中的國家隨時被覆滅、何不縱情享樂的情緒被另一種可怖情緒替代了。“秦中覆滅了我們還可以是新朝的貴族，但平民推翻貴族政權了我們還能是什么？”的質(zhì)問在秦中貴族中悄悄流傳，為了不被“泥腿子們”推翻，貴族們火急火燎地跑去白家請求白和一定要為秦中主持大局，但被白和以主持東部諸侯國經(jīng)濟應急方案為由擋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