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
人類聯(lián)邦,金城。
江明癱在沙發(fā)上,邊上的電視沙沙作響。
這一年,江明遭遇了很多不幸。
自己患上了絕癥,而后父母在為他遍訪名醫(yī)、找尋醫(yī)方的途中不幸罹難。
街坊四鄰都說他是那天煞孤星,克死了雙親。
以前江明并不相信什么天煞命格,可最近他總會常常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克死了父母。
“唉”
從前總是想著要追逐夢想,要走遍錦繡山河,去看看歲月流轉,品一品天下佳肴。
可現(xiàn)在似乎只能蜷縮在這逼仄的角落等死罷了。
電視已經(jīng)許久沒關了,有點聲總歸有點生氣。
嗚嗚渣渣的聲音不斷傳來
“我做了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戰(zhàn)神歸來,發(fā)現(xiàn)女兒……”讓人有些心煩。
倒是一些女子扭動腰肢,抖動那二兩肉倒是教人眼前一亮。
“聯(lián)邦氣象局報道,316年一遇的寒潮即將來襲,聯(lián)邦大部分地區(qū)氣溫驟降,下降幅度14--18攝氏度。
極北地區(qū)最低溫度可達-42度,積雪深度逾118厘米。
請廣大居民朋友注意防寒保暖,避免不必要的外出,如遇緊急情況可撥打124……”
“這寒流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我還想趁著能走動出去走走看看”
江明不滿的抱怨道
“唉,你是316年一遇的寒流,我可能連316天都撐不下去”
江明定了定心神,一臉決然道“我時間不多了,等不及你退去,今晚我就要出發(fā)”
說罷便去收拾行李,其實也沒什么要收拾的。
一兩件厚衣物,些許吃食,家里僅剩的一些錢。
還有一副裱起來的約十來寸大小的全家福,裝在旅行包里就出發(fā)了。
始一出門便于冷冽的寒風撞了個滿懷。
身子骨日漸消瘦虛弱的江明感到刺骨的冷。
這寒流還沒到就這般冷,要的真來了又不知是何種光景。
雖是天災,但屆時天地一色,萬物俱是銀裝素裹想必也是一番奇景。
零星的雪花緩緩飄落,江明在雪中愈行愈遠。
燈光下清晰的人影漸漸被黑暗吞沒。
來火車站的路上江明便作了決定,先游山再玩水。
山是哪座山?必然是這世間最巍峨,最峻拔的極北之巔,號稱通天之峰的圣女峰。
火車不斷轟鳴,周遭景象飛快后退。
江明自小就喜歡暈車,不論汽車火車,他都暈,而且暈的很厲害。
但他就是不暈那老家地里拉作物,拉家畜,有時也會拉天然肥料的拖拉機。
想到此,江明又不免想起他父親經(jīng)常對他說
“你這小子,天生就沒有享福的命”
母親也在一旁幫腔道
“他要是學習沒個出路啊,就給他扔地里頭拉肥料”
悲意再一次涌上心頭,不覺中江明沉沉睡去。
醒來卻是第二天清早,被乘客拉動行李,匆忙下車的動靜弄醒的。
看了眼外頭,已然是到了圣女峰邊上的小鎮(zhèn)——云鎮(zhèn)。
據(jù)說這云鎮(zhèn)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鎮(zhèn),連年下雪,春夏不絕。
雖說到了云鎮(zhèn),可這云鎮(zhèn)離圣女峰也有百多公里遠。
江明極目望去,湛藍天幕下,圣女峰宛若鑲嵌在這天幕上的寶珠。
邊上騎著摩托車的漢子看他是想去圣女峰,便操著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問江明要不要搭他的車去
邊上又擠來幾個人說“搭我的車去吧,我的是面包車,不挨風雪”
江明最終搭著那漢子的摩托車去了,無他,怕暈車。
漢子的摩托車上墊著塊羊皮襖,只是羊毛有些地方掉了些,有些地方又一綹一綹的沾在一塊。
江明也不介意,抬腿坐了上去。
尾行李架上還捆著一桶汽油,倒是可以讓他稍微靠一靠。
車速很快,路也平坦,感覺不用兩個小時便能抵達。
漢子也不跟他搭話,只是打著牙顫努力挺直著身軀駕車。
江明明白他想替自己擋住些許風雪,不免有些感動。
離圣女峰越來越近了,再看它,又是另一種風景。
是一個謫塵的仙女提起裙擺在翩翩起舞,清麗又唯美。
“吱”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江明到了,問那漢子多少錢,
漢子說話比先前更加不流暢了“一…一…一百…五”
天太冷,江明說話也不太利索了“給…給你二百,不用…找了”
“謝謝…謝謝”漢子轉身又騎著車扎進風雪。
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耳畔盡是風雪呼嘯。這山江明今日登定了。
雪越來越大,掩蓋了視線,江明小心翼翼的摸索著走,不敢加快步伐。
不知許久,他突然在前面發(fā)現(xiàn)一個小木屋。
若不是有煙氣飄過,他還不好發(fā)現(xiàn)。
江明現(xiàn)在饑寒交迫,想找個地方歇歇腳,緩一緩。
輕輕扣了下門環(huán),身后便響起一道聲音來。
江明轉身看去,不過風雪太大,那人渾身上下蓋著厚厚的雪,看不清衣著面貌。
待等他抖去積雪,江明才看清這是一位老喇嘛,穿著深紅色的袈裟。
身材魁梧,膚色稍黑,眼神明亮,發(fā)白的眉毛微微向下卷。
倒是一副和藹的模樣。
江明這才道明來意,老者也開了門請他進去,并給江明倒了碗熱茶。
“老先生您在此處是?”江明略帶好奇的問道
“我在此地修行”
“修行?”
“是啊,我自小便無父母,是西瓊寺院的大師們撫養(yǎng)長大的。
自我記事起便修習佛法,上師們見我聰慧,時常帶我開悟明智”
老人倒是健談。
“十五歲時我學有所成,游訪各地寺院的名師研習佛法。
紅教,白教,黃教之精要皆有涉略,密宗典藏亦有心得”
“二十歲,常與名震一方的上師大德辯法論經(jīng),未曾落敗。
我胸有萬千經(jīng)典,心有無上佛法,學無可學,可終究尋不得那真佛”
“故來此閉關苦修,斷世事紛擾,磨礪精神以求見得真佛。
至今已有五十年了”,說完不免有些唏噓。
又問江明
“小施主來此是為什么?”
江明單薄的身形有些落寞,回道
“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
“何事?”
“父母因我離世,讓我徹夜難眠,我想讓他們看著我在這世上好好活著。
可我又患重病,我宛如在一場悲劇里掙扎不脫,這讓我很痛苦。
每當我想從新開始,這身體便疼痛發(fā)作,痛苦異常。
這病像是枷鎖,讓我如籠鳥池魚不得自由”
大師思索了會道
“自由啊,在這人間誰又能真正自由呢?
可終日將自己鎖在心牢里亦不可取,當你改變不了外物時不妨改變自己”
“若是連自己都改變不了呢?”江明又問,他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那便試著去遺忘,忘掉你回憶里的痛,忘掉你身體上的痛,遺忘是自由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