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叔...”忘秋聲音顫抖著說道。
慕雪柔看到這一幕也是難以置信,她不顧血污,跑上來攙扶住慕遠并按住了他的傷口。
“爹,發(fā)生什么事了...”慕雪柔的淚水爆發(fā)出來,如決堤的江流。
“快...快去把門關上,閂好?!蹦竭h吃力地說著。
“好?!蓖镏狼闆r緊急,立即按慕遠的要求去做。
慕雪柔用力地按住慕遠的傷口,可是血液還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爹,我們?nèi)フ埓蠓驇湍惘焸??!蹦窖┤徇煅实卣f著。
慕遠立即舉起顫巍的右手制止了她:“別...別出去,外面都是晉兵。你一出去就會被亂刀砍死?!?p> “那怎么辦,總要幫你療傷吧...”
慕遠艱難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的傷勢已經(jīng)很重了,估計是救不活了...”
慕遠的身上還在不停地流血,滴落的血液形成血池將慕雪柔素白的布鞋完全染紅。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激烈的破門聲響。
“里面有人?!?p> “快把門撞開?!?p> ...
“怎么辦,門外的晉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了?!?p> 忘秋不停地將重物堆疊在門口處。
“你們...你們聽我說。正屋西北部儲物室下有一處地窖。我平時會將貨物、糧食存放在這個地方,這些東西夠你們吃一個月了。你們在地窖里躲個三兩日,估計風頭就過去了。記住,你們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說罷,流血過多的慕遠便咽了氣。
“爹爹!爹爹...爹爹...”慕雪柔抱著慕遠溫暖的身軀,趴在他的胸口上哭泣。
咚...咚...咚咚咚...
晉兵撞門的撞門的氣力越來越大了,眼看就要破門而入了。
“雪柔妹妹,快走!”忘秋試圖拉著慕雪柔,可是她卻紋絲不動。
“我的爹爹還在這,我不走...”慕雪柔趴在慕遠的胸口,哭喪著說道。
“你忘了你爹剛剛說的話了嗎?你要好好活下去,不然怎么對得起你的爹爹?!蓖锱鸬馈?p>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慕雪柔抬頭怒視著忘秋,吼道。
看到慕雪柔這倔強的樣子,忘秋血氣上涌,一記耳光抽了上去。只見一道清脆的啪唧聲響起,慕雪柔忽覺自己的右臉火辣辣地疼。
這一個巴掌直接把慕雪柔抽懵了。此時,忘秋用力地將她從慕遠的尸體上扯出,隨后一路跑到西北處,找到了地窖,并安全地藏身進去。
砰的一聲,府門被撞開。十幾個晉兵闖入府中。
“弟兄們,搜?!睘槭椎谋讼铝畹馈?p> 眾人打打砸砸搜了大半天還是沒有搜到人,不過卻找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
“李將軍,發(fā)財了。這家子的油水還挺多。三箱銀子大概有五十斤,外加不少票據(jù)和珠寶?!笔窒碌囊粋€兵匪哈哈笑道。
兵匪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干得不錯。
他看了看地上慕遠的尸體,隨后輕蔑地笑道:“看在你送了這么多財寶的份上,我就留你一個全尸?!?p> 幾個兵匪踢了慕遠的尸體幾腳,隨后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忘秋點起地窖四周的燈燭,地窖瞬間被火紅的燭光照亮。
慕雪柔還是失神地倒在地上,她短時間內(nèi)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生父死在自己的眼前。
忘秋沒有上前打擾她。接受需要時間,就讓她一個人先靜一靜吧。
慕雪柔發(fā)怔了許久,最后實在耐不住疲憊,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睡著了。忘秋上前抱起慕雪柔,將她安置在鋪著干草茶葉的蓬軟棉布上。他脫下柳文瑾曾經(jīng)贈予自己的獸皮大衣,將它蓋在慕雪柔的身上保暖。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雪柔從睡夢中醒來。她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獸皮大衣,她知道這是忘秋的東西,隨后望光亮處一看,忘秋正在導火煮粥。
她緩步靠近忘秋,隨后輕輕地在他的身邊坐下。
“你醒啦?!辈煊X到慕雪柔正坐在自己的身旁,忘秋開口招呼道。
慕雪柔輕嗯了一聲。
“謝謝你?!蹦窖┤岬吐曕馈?p> “嗯?”她的聲音太輕,忘秋沒有聽清楚。
“謝謝你?!蹦窖┤釋⒁袅空{(diào)高,不過聲音還是輕細。
忘秋會意,含笑著說道:“沒事的,一家人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能向遠叔交代?!?p> 慕雪柔笑著點了點頭,隨后輕靠在忘秋的肩頭。此番大劫,自己的父母遭了毒手,如今的慕雪柔除了忘秋,再無依靠。陰暗狹小的地方總會喚起一個人的孤獨與恐懼,特別是女性。若是身邊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那么她就會將自己所有希望奉獻給這個值得依靠的人。
感覺到慕雪柔像個驚恐的綿羊依偎在自己的肩上時,忘秋停下自己的動作,將自己的溫度和安全感傳遞給她。
慢慢的,忘秋感覺道自己的腰身被慕雪柔從后面環(huán)抱著。
“忘秋,就讓我這樣靠一會兒,好嗎?”她柔聲說道。
忘秋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保持了許久。
慕雪柔此時的心情是相當復雜的。眼前這個男人是陪自己從小到玩到大青梅竹馬,這么多年的相伴,兩人的情感早就不是以普通朋友可以解釋的了,而自己卻要以兄來稱呼忘秋。如今,父母新亡,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親人了,不知是愛還是依戀,眼前這個男人讓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墒亲约菏冀K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她怕自己會失去他。
忘秋又何嘗不知慕雪柔的心意。自己的身世悲慘,童年是尸山血海,是慕雪柔的善良純真撫平了自己幼年的傷疤。八年的陪伴,若是說自己對慕雪柔沒有特殊的情感是不可能的,忘秋愛惜她的生命更勝于自己,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不過忘秋的心中總有一個疙瘩,在他的心目中,慕雪柔只是自己的妹妹,當對待這份情感時,他只能小心翼翼。
“好了,粥要糊了?!蓖锫氏乳_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很久沒吃東西,肚子都咕咕叫了吧。來,我給你多盛一點?!?p> 忘秋拿起勺子,舀了一大碗粥遞給慕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