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信州城,走了大約五里路,二人來到一片竹林地。
雨懷身上的七彩霞光漸漸褪去,緩緩顯出了本來的模樣。此時的雨懷面色蒼白,毫無血色,身上破爛的墨色玄衣也被染出了點點血斑。雨懷拉著忘秋的手跑在前頭,直到確認安全之后方才停下。
“好了,我們現(xiàn)在安全了?!庇陸芽戳丝粗車沫h(huán)境,說道。
忘秋看著雨懷蒼白的面色,擔心道:“你沒事吧?!?p> 雨懷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只見雨懷話還沒說完,身體便突然一滯,隨即向后傾倒而去。忘秋見到這一幕,立即上前扶住雨懷。忘秋竭力地呼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隨即沉沉睡去。
忘秋急忙把了一下雨懷的心脈,好在并無大礙,應當是損失了太多精血,倒是血虛氣短,暫時昏迷了過去。雨懷的身上還有三道刀傷,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草藥處理一下雨懷的傷口。
忘秋遠遠地看到西面的竹林盡頭似乎有縷縷炊煙升起,不出意外應當會有人家。何況現(xiàn)在天色漸遲,不出半個時辰,天就會大黑。下定主意之后,忘秋便將雨懷抱起,朝著竹林西面走去。
又走了大約一里地,忘秋便到了竹林的盡頭。出了竹林,眼前是一座偌大的小山,山腰處有一條溪流潺潺流淌,溪流兩側(cè)是七八戶散落人家。
眼前路過三兩個中年男人,他們頭戴竹編斗笠,身著破舊灰褐色粗布麻衣,穿著稻色草鞋,肩頭扛著沉重的鋤子,臉上還流淌著尚未風干的汗水。他們一路談笑,似乎忘卻了白日的辛勞。
每家門前似乎都有一兩個婦女在庭院中做著晚飯,她們備好飯菜迎接辛勞一日的丈夫回歸團圓。溪邊、院內(nèi)、屋前,都有三五個孩子在嬉戲打鬧,好不熱鬧。
見到有一個年輕人外村外站立許久,而且懷中還抱著一個昏迷少女,這個少女似乎還受了重傷,于是一位村中老伯走上前來,詢問忘秋:“小伙子,我看這位姑娘傷得不輕,要么來我家中休息一下,我?guī)退笮┎菟帯!?p> 沒想到這位老伯如此心善,忘秋得知老伯愿意為雨懷療傷,感激涕零,對著老伯謝了又謝。老伯則是說道:“不用再謝了,如今天色漸晚,寒風又起,小姑娘又是昏迷又是衣不蔽體的,若是得了寒氣那該如何是好,快來我家中休息吧?!?p> 老伯說得有理,忘秋連忙拍了腦袋,暗道該死,隨即便讓老伯指路,去他家中小住。
老伯的住處是一間臨溪的茅屋,屋身之內(nèi)堆了幾塊磚石,磚石兩側(cè)由數(shù)根竹木支撐,其外還堆疊許多茅草以起保暖之用。老伯屋內(nèi)的陳設很是稀少,一個木桌,一只竹床,四個竹凳,六本小書。到了屋中,忘秋將雨懷平放在床前,用袖口擦了擦雨懷臉上的血漬。
老伯爬到床底倒騰,好半天后才取出一方赤色玉盤,盤上有三只玉碗。這赤色玉盤似乎放的久了,盤身有兩側(cè)灰塵覆蓋,不過依舊掩蓋不了玉盤若隱若現(xiàn)的赤色光芒。這三只玉碗也是晶瑩剔透,玉身堅硬,且內(nèi)里毫無瑕疵,若是久視仿佛能聽到其中的陣陣龍吟,一看便不是俗品。
老伯將赤色玉盤擺到木桌之上,隨后又去了門口的竹籃中翻騰了一下,取出了血竭和田七。老伯將血竭和田七扔進玉碗之中,用一根石棒研磨。忘秋坐在雨懷的身邊,靜靜地看著老伯研磨草藥。
不一會兒,玉碗中的草藥被完全磨爛,綠色的汁液中發(fā)出淡淡的粉色光芒。
老伯將玉碗盛到忘秋的面前,說道:“小伙子,你去把草藥給小姑娘敷上吧?!?p> 忘秋接過玉碗,隨即說道:“多謝老伯?!?p> 忘秋用潔凈的麻布沾了沾藥草的汁液,往雨懷的傷口上擦了擦。雨懷的身體突然哆嗦了一下,臉上也出現(xiàn)了略微的猙獰之色,想必是傷口刺痛的緣故。忘秋摸了摸雨懷的額頭,將她安撫了下來,隨即再用藥汁觸碰雨懷的傷口,三兩次后,雨懷的反應沒有那么劇烈了,于是忘秋拾起一小撮藥泥,在雨懷的三個傷口處敷上,隨后扯下幾條布質(zhì)繃帶在雨懷的傷口處固定。
在忘秋照顧雨懷期間,老伯燃起了炊火,在鍋中加了三大瓢清水,待清水微沸,再加人參、甘草、白術、茯苓共半兩,熬制成湯。忘秋遠遠地便能聞到鍋中傳來的苦澀滋味。
待湯藥熬制完成,老伯將它裝入另一個玉碗之中。老伯端著湯藥,來到忘秋的身前,說道:“此為四君子湯,味溫苦嘗后即復甘甜,大補元氣為君,燥脾補氣為臣。姑娘此癥源自外因,只因受外傷后精血流失過多,導致氣虛血虧,以致昏厥。此四君子湯對姑娘大有裨益,請你給姑娘服下?!?p> 忘秋點了點頭,隨即接過玉碗,給雨懷服下。服了一半,雨懷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忘秋立即將她的身體擺正,輕輕地拍了拍雨懷的后背,隨即又用手貼緊他的后背輕輕地捋了捋。雨懷終于安靜下來,不再咳嗽了。忘秋又將玉碗送入雨懷的口中,喂她服下余下的湯藥。
待做完這許多之后,忘秋將雨懷的身體擺正,隨后為她蓋上了自己的獸皮大衣。
老伯坐在木桌前,喝了一口水,隨即說道:“看小姑娘這情況,估計沒個三五日還醒不來。看來你們要在這小地方住上幾日了?!?p> 聽完老伯的話,忘秋才發(fā)覺自己似乎還沒有感謝老伯的恩情,于是他走到老伯身前,隨即從錢袋中拿出五兩碎銀遞給老伯,說道:“多謝老伯的相救之情,這是五兩銀子,還望老伯不要嫌少?!?p> 老伯搖了搖手,說道:“哎,我救她可不是為了這點銀子?!?p> 忘秋問道:“那您想要什么。”
老伯又抿了口茶,說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們別死在我的面前就好?!?p> 忘秋心中嘀咕,這個老伯的脾氣真是古怪,剛剛還不遺余力地救治雨懷,現(xiàn)在卻說什么生啊死的,不過老伯總歸是個善人,忘秋也沒多說什么,隨即抱拳對他行了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