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垓下歌
地府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這恐怕就是陳生第一眼看到窗外情景時心中所想吧。
雖然他不確定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地府。但是眼中那無邊無際的鬼火飄在空中，已經算得上是真正的魔鬼煉獄了。
上空是夫子們的戰(zhàn)斗，盡管他看的不太真切，卻依舊能看到有夫子文寶盡情的宣泄著文氣，朝著空中那輪血月打去。
那血月，就是夢魘鬼禍的本體所在。
一首首戰(zhàn)詩召喚出的詩作之魂，每一個都充斥著極為恐怖的力量。
同時，又有數(shù)種形態(tài)各異的文寶浮在半空，或尺或書、或文或劍。
空中戰(zhàn)斗打的火熱。
在城池之下，也同樣有著不少鬼禍妖蠻諸類，他們盡情的朝著城池肆虐破壞，各類妖氣蠻力充斥在每個角落。
例如陳生剛剛斬殺的那只貓妖，也不過是其中作亂的一只小妖。
就像此刻，陳生便發(fā)覺，自己被幾個藏在黑暗中的目光鎖定了。
他能憑借文氣感覺出，在沉寂的黑暗之中，有幾個身形隱藏著。
只露出一對對冒著綠光的眼睛，猶如黑暗中燃著一盞盞詭異燭火，直勾勾地盯著陳生。
他本就是儒生境界，體內文氣如火爐一般，即是驅邪的利器，又同時如黑夜里的明燈，極為顯眼。
陳生身邊，瞬間有紙張筆墨出現(xiàn)。
他不敢托大。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單憑文氣口誦經典，定然不是這些妖邪的對手。
先不說能不能斬殺這些邪祟，就只看外面那無窮無盡的邪祟妖蠻，耗也能將他的文氣耗盡。
如今他只能靠著書寫經典了。
鋪好紙筆，陳生正坐中堂，左側伏著的是月奴狐貍。
我有一文，待君批閱。
屋中邪祟頓出，涌動的諸種力量，直讓空氣都凝滯。
今天是陳生第一次真正使用文氣，他穿越過來，接觸文氣從來都是只用它來寫文。
直到今日，封鎖打開，他腦海之中被塵封的記憶也逐漸記起。
兩年前，他面對那個發(fā)瘋狼蠻時，便是一文寫出，拼盡體內文氣，與狼蠻以傷換傷。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當時是被羅知縣所救。
羅知縣當時新上任知縣，對于城內的斬蠻英雄，自然是拼盡全力救治，哪怕最后沒能恢復文宮，羅知縣也封存了陳生對文氣對敵之法的記憶。
就算陳生文宮恢復，羅知縣也想的是讓陳生以小說一脈修行入道，不愿再讓其陷入險境。
英雄，也需要休息......
如今，陳生所有封存的記憶都回來了。
他記起來了。
當時，自己所寫的是項羽先賢的成名詩作。
但是由于自己當時文氣不足，再加上對此詩理解不夠，因此只發(fā)揮出其極小一部分力量。以傷換傷，才將狼蠻斬殺。
可是今日再讀，陳生眼中卻極為通明，他仿佛能看到在烏江邊，一代兵家大儒，帶著自己僅存的部將，以一種無往不利的戰(zhàn)陣，朝著蠻族沖鋒，每一次沖鋒，必能帶走一列蠻族的頭顱。
可是人會力竭，戰(zhàn)馬也會疲憊。
等到最后一次沖鋒過后，大儒身旁，只剩不足百騎將士，個個負傷。
大儒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軍伍，已經撐不起再一次的沖鋒了。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這是兵家大儒的絕唱！
這位兵家大儒名叫項羽，他面對著兵力百倍于自己的蠻族精銳追擊，且戰(zhàn)且退。萬名親士拼殺到僅剩最后數(shù)十騎。
在他后方，是一直守護的江東親人，再無退路可言。
項羽大儒以文宮所有文氣，作了此篇。詩成而傳天下。
詩魂幻化成昆侖巨山，朝著追來的蠻族砸去。最終，項羽大儒力竭身亡，卻拼得眾蠻死傷無數(shù)，退卻垓下，久不敢犯。
也只有此詩，有破釜沉舟之勢。才能讓他以弱小之軀，只借用了極微薄的力量，便拼殺死一位蠻兵。
“昔日詩，今朝續(xù)。請君為我，赴黃泉！”
陳生起筆，開篇一句，只覺得筆重如山，他花了整整一刻時間，才書寫成功。
這首詩，不是文宮天地之中星辰所化，因此，陳生書寫時并沒有感覺到任何反噬力量。但是此詩卻不易寫下，因為首句詩賦有山魂。
在這一刻時間，屋內每一個妖邪都想要出手打斷陳生的筆。
他們能從筆下，感覺出其中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那力量，能當場將他們全部誅殺。
可是每一個想要出手的蠻族，都在出手的一瞬間，動作一滯。
在他們頭上，有一座巨山虛影。就浮在他們頭頂。
每一個有所行動的妖邪，身體都好似承受了極大的壓迫之力，明明距離陳生只有幾步遠，可是每前進一毫，都十分吃力。
第一重詩魂，昆侖山。
在這重詩魂的壓迫之下，他們只能看著陳生一個字一個字寫出那讓他們心神震裂的詩句。
待到陳生停筆，屋內妖蠻只前進了不足兩步。
一位身披鎖子鏈甲的將軍虛像呈現(xiàn)，手中一桿霸王長槍，槍尖繚繞的是一層層堆砌著的血紅色殺氣。
那殺氣已經極為凝實，雖說只是虛像，但那沖天的殺意依舊將整個空間都震懾到極致。
第二重詩魂，項羽虛像。
這第一重詩魂，是詩作本身所蘊含的異象，而第二重詩魂，則是陳生寫出這首詩，所喚出的詩魂。
屋內的妖蠻無一絲動作，只要他們敢動，那桿霸王槍便會將其直接刺穿斬殺。
可，就算他們沒一絲動作。霸王槍也不會放過他們。
長槍如芒，快到極致。每一槍刺出，便有一個個妖蠻丟了頭顱。
只是瞬息，這屋內便再無一個妖蠻。
陳生走出屋，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叢叢鬼火，不過還未曾靠近，便被一桿長槍挑飛。
按照常理，這鬼禍本不會輕易被抹殺，可是被霸王槍殺氣所碰到的鬼禍，卻全部灰飛煙滅。
陳生此時，重新明白了儒生文氣之用，自然敢殺出來，他還要回東城，柳志遠可撐不了太久。
而且，不止是他。平安城內，每一個有文名在身的人都沒有退讓，朝著金光微弱處沖殺過去。
沒有夫子帶隊，因為夫子境都在空中與夢魘對戰(zhàn)。去救城中那些身無文氣的普通百姓，這是埋在心底的使命。
反正，每年都會有一次鬼禍橫行。
今年的鬼禍，不過是提早了半月罷了！
不過是要多沾些妖獸蠻族的血罷了！
我人族敢戰(zhàn)，能戰(zhàn)，亦不畏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