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撣塵掃房子咯!”
隨著一聲山東大棒子味,整個皇宮,不止露華殿一座宮殿,全都進(jìn)入了掃塵的忙碌中。
臘月二十四,因“塵”和“陳”同音,有辭舊迎新的寓意,所以這一天,整個皇宮都迎來了每年最大的一次清潔。
然而奴才們忙活,主子卻依舊還是懶散的躺在椅子上,從院子里擺好的桌子上摘下一顆軟彈的黑色夜明珠送到嘴里,看著往來的太監(jiān)和宮女,不由得嘆了口氣。
“那小崽子呢?”
聽到主子的問話,一旁的宮女連忙回道:“回主子的話,七殿下好像一大清早就出了門,像是去了琳殿下住著的芷蘿宮?!?p> “這小兔崽子,沒事去芷蘿宮干嘛?”雖然年輕卻已經(jīng)位居妃位的女子打了個哈欠,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說道:“不過也對,好歹琳丫頭也救了他一命,沒事多走動走動也不是什么壞事?!?p> 沒人敢應(yīng)話,畢竟琳殿下在后宮中的地位僅次于皇后娘娘一人而已,即便是妃位之上的四大貴妃也不敢這般隨意的稱呼……
芷蘿宮,許是前朝舊宮改建而成的緣故,即便是重新粉刷了一遍,也難以遮掩歲月的變遷,院子里的擺設(shè)都冰冷的好似北方的雪地。
“宮女私通侍衛(wèi)是什么樣的罪過,想來你自己心里是清楚的?!绷展髯谲铺}宮大殿外面,看著跪在臺階下面的女官。
“是,婢子清楚?!迸倏茨右布s莫過了二十歲,在宮中也是待了些年頭,所以即便面對這般場面,也沒有半點的畏懼和退縮。
“既然清楚,那我看在你入宮多年,給你兩個去處,一個是指認(rèn)那侍衛(wèi)是誰,我免去你的死刑,改判去掖幽庭終此一生,若是遇到什么大喜事,或許還有出去的一天。第二個,就是我親自出手,到時候,你們兩個可就只有死路一條了?!?p> 琳公主接過來身旁人倒好的茶水,抬起眼皮悠閑道:“不著急,慢慢想,這個時候你的選擇,可是關(guān)乎兩條人命。”
半盞茶,一盞茶,半柱香,一炷香。
隨著時間的推移,琳公主倒是風(fēng)輕云淡,可她身旁的那個矮小人影,卻有些無趣起來。
“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去別的地方等著,等我忙完就帶著你過去看看熹妃娘娘。”
楊林連連搖頭,只是在琳公主看不到的身后吐著舌頭。
幾個宮女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歡脫的皇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男孩覺得她們幾個笑的好看,正準(zhǔn)備再做些什么卻就聽到琳姐姐身邊的女官冷聲道:“剛才笑的人自去領(lǐng)罰。”
剛才還是個笑臉的幾名宮女頓時耷拉著腦袋,跪下應(yīng)了一聲,自去殿中。
“琳姐姐,不至于吧?”
男孩覺得這事情是由自己而生,不由得想要求個情。
然而琳公主只是啜了口茶,并無做聲,倒是那名女官依舊冷冰冰的說道:“殿下,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琳殿下既然奉命掌管后宮事務(wù),那就要以身作則,若是連這芷蘿宮中的宮女太監(jiān)都犯錯不罰,今后怕是難以服眾?!?p> 楊林聽不太懂,但他知道規(guī)矩?zé)o非就是人定下的,就連圣人都說法外不過人情二字。
“可她們笑的原因還是在我,要是要罰,就罰我好了!”
“哦?”琳公主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剛才走入殿中領(lǐng)罰的宮女,輕聲道:“皇子求情那便算了,不過蠱惑皇子的罪過不能不饒。傳我令,剛才的那幾名宮女抬出來,就在這杖殺了吧。”
“琳姐姐!”
楊林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然而芷蘿宮中的太監(jiān)卻已經(jīng)將剛才那幾名宮女抬了出來,在討?zhàn)埪曋虚_始了行刑。
“??!啊!啊……”
不過片刻間,那三名宮女的腰下便已經(jīng)被杖打出了一片血紅。
“琳姐姐!”
“本公主按律處置,不知道七皇子有何道理讓我饒了她們?”琳公主終于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但就是這一個眼神,楊林只覺得通體生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只是兩人之間這幾句對話,那三名宮女便已經(jīng)不再哀嚎,只有出氣沒有進(jìn)氣了。
血肉并沒有翻滾,全都藏在了衣裙下面,場面并不夸張,只是三具尸體躺在地下。
然而看著那剛才還跟他對笑盈盈的三名宮女,男孩頓時感覺到有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升到了天靈蓋,渾身忍不住的打起了顫。
“小七,天潢貴胄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當(dāng),你想要領(lǐng)罰,可你知不知道,若你沒有這個皇子的身份,你恐怕死了都不止十次!”
“我也不怕明著跟你說清楚,若你不求這個情,她們?nèi)齻€也就是掌嘴二十,罰沒一個月的例銀而已,但你既然開了口,就應(yīng)該知道你說出來的話會引出來什么樣的后果?!?p> “皇子做錯事情,看在圣上血脈上,你們受的皮肉之苦有限,但下人不就是替主子受過的嗎?往??丛谀隳昙o(jì)小,許多事情糊涂些,過得輕松些沒什么,但過了年,你可就八歲了。當(dāng)年太子八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跟著圣上在軍營里面了,你又憑什么一直這么單純?”
琳公主幾句話下來,楊林已經(jīng)坐在了地上。
他不敢回答,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反駁如何回答。
他不敢動彈,因為離他不過三丈的地方就有三具怨魂看著他。
“都收拾完了嗎?”
琳公主看著坐在地上呆愣的男孩,毫不在意的問了一句身后的女官,那名女官連忙回道:“都收拾好了,您可以進(jìn)去了。”
“把火爐放著吧,省得讓他著了涼?!?p> 前后不過幾句話的功夫,琳公主便已經(jīng)帶著人回到了殿內(nèi),那三具尸體也已經(jīng)被人收拾了走,整個芷蘿宮院子里,就只剩下依然還跪在臺階下,渾身已經(jīng)不覺抖動的犯事女官和臺階上的呆愣男孩兩人。
天色大亮了。
男孩回過神了,他看著臺階底下明明是大冬天,卻渾身冒著冷汗的女官,走了過去。
“你怕死嗎?”
男孩的聲音聽著稚嫩,但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沙啞。
“不怕?!?p> 女官親眼目睹了剛才的一切,可她依舊對視了男孩的那雙好看眸子,咬著嘴唇。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身邊的貼身女官了,不用怕,我會按照規(guī)矩求母妃報上去,琳姐姐不會難為你?!?p> “至于你犯下的事情,既然是侍衛(wèi),那就是父皇親自選好的人,琳姐姐她不好主動戳破這一層顏面,所以才會想著讓你來指認(rèn)。但我既然要了你,她就不會繼續(xù)抓著不放,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今后不能再見那個侍衛(wèi)哪怕一次?!?p> 女官滿臉不知所措,男孩的臉上滿是淡漠。
一縷金黃從天際透過云朵打在了少年的臉上,女官看著男孩的眼神,倏地笑了起來,身體前傾以頭搶地。
“謝殿下救命。”
看著殿外的這一幕,躲在暗處的女官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她原先只是以為這位七皇子年少無知,卻未曾想到,竟然連處事都如此的孟浪。
她不由得看向自家主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主子的眼中閃爍著幾分少見的精芒。
“是不是覺得他這么做事很幼稚?有些看不上眼?”
琳公主看著自己的女官,然而在聽到她這句話后,這女官哪還敢站著?早已經(jīng)跪下,等候主子的發(fā)落。
“起來吧,你想的又沒錯,何況不該說的你也沒有說出口,怕我作甚?”
女官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了起來,就聽到自家主子繼續(xù)說著,“但你有沒有想過,他今年才七歲啊,見著三個大活人被活生生打死卻只是倒在了地上,連褲子都沒濕掉?!?p> 女官經(jīng)過琳公主這么一說,雖然最后一句像是打趣,但她頓時好像明白過來了什么,腦袋不由垂得更低了些。
“剛被我嚇完,卻就想著找回場子,雖然做的事情很傻,但無傷大雅的小玩意又能留下什么樣的話柄?何況他說的沒錯,能夠在后宮把守的侍衛(wèi),都是圣上親自挑選的御林軍中人,為了圣上的顏面,我難道還能死盯著不放?”
“他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從我這里靠他自己找回了能找回的面子,你說說,即便行為做事幼稚了一些又如何?”
“這樣的孩子,誰說今后不會有所成就呢?而且他還是皇子啊,這個大隋,又有多少事情是他不能做的?真是……有意思?!绷展魃炝藗€懶腰,這個時候的她,竟然和熹妃娘娘的悠閑有些相似。
“好了,出去告訴她,不用勞煩熹妃娘娘了,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吧,那女官你幫著告?zhèn)湟幌戮褪橇??!?p> “是?!?p> 隨著琳公主的貼身女官將剛才所說的話跟楊林復(fù)述了一遍,男孩回頭看著偌大的芷蘿宮,眼中倒映的大殿里面,好像多了一道白色的倩影。
在帶著負(fù)罪女官離開芷蘿宮回露華殿前,男孩對貼身女官說道:“替我轉(zhuǎn)告琳姐姐一聲,今天的課我都記住了,今后不會再犯了?!?p> “殿下能夠明白公主的苦心教導(dǎo)就好?!?p> 看著女官的行禮,楊林轉(zhuǎn)身便走。
負(fù)罪女官緊跟在楊林身后,然后沒過多久,她才發(fā)現(xiàn)這里并非是回露華殿的路。
但她看著男孩沉穩(wěn)有力的腳步和背影,終是沒有開口詢問。
過了好一會,待得這位七皇子走進(jìn)一處宮中角落的院子,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院落明明到處都是一副許久無人打掃的模樣,唯獨(dú)院子正中卻是干干凈凈,像是經(jīng)常有人打掃。
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沒過多久,她就知道了答案。
她看著在院子里做著十分古怪動作的男孩,那些個動作明明風(fēng)馬牛不相及,然而在男孩的身上卻如同名家手中筆,龍蛇鋪地不見其形,周圍的落葉都被掃到了院中的角落里面。
待得男孩停下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臨近了正午。
“回去吧?!睖喩砻爸鵁釟獾哪泻⒉林^上的汗水,看了一眼面無表情,恭敬低頭的女官,心里或多或少總是有些滿意。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現(xiàn)在打完一套《呼吸法》時用到的時間和呼吸次數(shù),他不就不由有些惆悵。
“二十四次……二十四啊?!?
果皮丹仁.
看了看推廣的方式,發(fā)現(xiàn)不花錢的方法好像只有投資團(tuán),各位客官要不抬抬手,給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