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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漢豪俠傳

第二十六章 燕二公子

秦漢豪俠傳 李承俠 4470 2021-12-08 07:19:47

  夜黑風(fēng)高,河面冷風(fēng)陣陣,王燕林將秦天雨的尸首安置一船艙內(nèi),接著與常勝各率一船箭士向燕兵追去。

  姬召的船,船大人多,全靠帆力前行,眼見追兵火把高照,又有舟子撐桿助行,心中驚駭,便下令將船上的傷殘兵拋下水中,以便減輕船身重力。

  那些身受箭傷的士兵,很多都是姬召的親信,他們還沒來得急反抗,就已被自己的同袍殺害,接著被拋下水中。

  雖然船員減少,但卻對行駛速度影響不大。不過多久,已被王燕林等人靠近,挽弓射箭,又有一部分燕兵傷亡落水。

  姬召情急之下,命人將李渡一家人挾至船頭大聲道:“王燕林,你等若是再前行射箭,休怪我們刀下無情?!蓖跹嗔殖俨桓以偕?,只是靠船尾隨。

  大河?xùn)|去,河面三艘大船火光熠熠,一路向東,你追我趕。不知過了多久,見遠(yuǎn)處沿岸漁火輕閃,原來已經(jīng)到了大河沿岸的大禹渡口。

  王燕林心知燕兵定會在大禹渡口停船上岸逃脫,忙吩咐眾人靠近緊隨。忽聽前方的船上‘啊’的一聲尖叫,緊聽得‘撲通’一聲響,原來是姬召命人將李渡的妻子推下水中。

  李渡嚇得大哭大叫,王燕林與常勝只有在李渡妻落水處集中火把,派水手下河打撈。

  姬召一面逃離,一邊指使燕兵向水手開弓射箭。常勝繼續(xù)率人追擊,只留王燕林停船搜救。行不多時,又聽的啊啊數(shù)聲尖叫,原來李渡的一雙兒女也被推下水中。

  常勝無暇顧及李渡兒女,仍然緊追姬召,但聽夜幕之中傳來李渡大聲哭叫:“常大哥,你們莫要管我,快派人救救我的婷兒,江兒…”無奈之下,只得下帆停船搜救李渡的兒女,只是這一下帆停船,姬召等人已經(jīng)逃離甚遠(yuǎn)。

  李渡見家人紛紛被推下水中,生死未卜,怒向燕兵咆哮:“你們這些燕人,我跟你拼了!”說完快速抱住那將他一家拋下水中的士兵,要想和那士兵一起跳下水中同歸于盡。

  那士兵想不到李渡居然敢反抗,心中大駭,一手抓緊桅桿,向前單膝跪下,另一手扣住李渡的脖子向前一摔,把他重重摔在甲板上,接著一腳狠狠地踩向他的胸前,大聲嚷道:“你這水鬼居然想把我一同帶下水中,想淹死老子,老子這就送你歸天?!闭f完舉刀正砍,只聽姬召從船艙出來說道:“這人自稱黃河水鬼,你何不把他推下水中淹死他。”

  那士兵已累的氣喘吁吁:“二公子說笑了,這人既是黃河水鬼,又怎么可能淹得死他,還是給他來個痛快的?!?p>  姬召確實是在笑,卻是滿臉丑惡的邪笑,他側(cè)身指著李渡冷冷地道:“他若少了一只手,又沒了一對招子,看他還能不能游上岸?”

  那士兵才明白過來,便向李渡砍來,只聽?wèi)K叫一聲,一只斷手已飛落在大河逐浪之中,又一聲慘叫,李渡的一雙眼睛也迸出血漿。

  斷手瞎眼的李渡疼的在甲板上不斷翻滾,兩名士兵分別抱住他的腰部和雙腳,緊聽的撲通一聲響,已被士兵扔下水中。

  姬召令屬下?lián)纹鸹鸢颜障蚝用?,但見斷手李渡正在水中垂死掙扎,不過多久便已昏厥,直隨濁浪東流而去。眾人見到李渡的慘樣不禁哈哈大笑。

  船靠渡口,眾人攙扶受傷的姬召紛紛上岸,快速跑到集鎮(zhèn)上購置馬匹,徹夜向東北方向逃離。

  縱馬奔騰,一路顛簸,姬召痛的幾次要昏厥過去,仍咬牙前行。至子夜時分雖然感覺早已甩脫王燕林的追兵,卻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停歇小憩片刻。直到天明時,打聽的早已過了長平,才在一小鎮(zhèn)打尖休息。

  姬召雖然身受重傷,卻不敢求醫(yī)問診,只是命人暗中買來創(chuàng)傷藥,又購置馬車,不敢多逗留,速向東北而去。

  直到大家都坐上平穩(wěn)舒適的馬車,姬召手撫傷處心中慰喜。想到此番舍命忘死地狙擊秦天雨,弄得身受重傷,差點連性命也丟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皓月公主,不禁長嘆一聲。

  接著想到太子丹為了奪回皓月公主,也會派人截殺秦天雨,不禁嘆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冒此大險?只不過太子丹派了那么多高手,卻也不能除掉秦天雨,哼!若不是我利用李渡讓秦天雨墮入水中,又怎么能輕易射死他。”

  姬召想到此心中甚是得意,忽又想到秦天雨武藝高強(qiáng),前所未見,他若不是之前被十三劍派刺傷,即使掉入水中也可以憑輕功躍上他的船上,那樣他姬召哪有命在?

  原來這次倒是他姬召與太子丹不謀而合,無意中聯(lián)手誅殺了秦天雨,看來這都是秦天雨的命中劫數(shù)。

  轉(zhuǎn)念又想到秦天雨一死,姬丹定會立即搶回皓月公主,不禁喃喃自語:“原來我花了那么多心力,還差點丟了性命,到頭來卻是成就了太子丹。”想到此心中不悅,又在謀劃如何對付太子丹,如何讓皓月公主向自己投懷送抱。

  姬召坐在馬車上,一路沉思,心中卻始終無有良謀。至黃昏時分,來到燕代交界處,眾人想到快回到故國,正慶幸死里逃生,姬召卻突然命人向代城進(jìn)發(fā)。

  代城只是趙國亡國后保存的幾座城池之一。隨著趙都邯鄲淪陷,那些舊臣貴族,一起逃往趙東北的代城,擁原太子趙嘉為代王。

  姬召進(jìn)入代城時,已至夜暮時分,按照慣例他先命了人投書代王嘉。

  代王嘉但聽燕二公子暮夜求見,想到燕王喜當(dāng)年自食其言,違背燕趙盟約不說,卻還反來與秦軍聯(lián)手抗趙,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姬召星夜趕來定是有重要事相見,仍然命人出城迎接。

  代王趙嘉見姬召身受重傷,譏笑問道:“二公子帶傷而來,莫不是薊城有變,二公子遭了太子丹的暗算不成?”

  姬召并不生氣,手撫傷處說道:“我大燕倒是上下一心,只是秦軍即將北上,只恐怕這次燕代兩國,都是朝夕難保?!?p>  荊軻刺秦雖然驚動整個咸陽城,但事發(fā)不過一日,是以還沒有傳到代國。趙嘉大驚問道:“秦國此時南與楚國交兵,東又與魏國對峙,何以又會突然撤兵北上?”

  姬召這才把太子丹派荊軻刺秦一事,一五一十的從頭說起,接著故作生氣大罵:“這一切都是太子丹惹的禍,此番事敗,秦王政大怒,看來不日就會揮軍北上。”

  趙嘉聽罷整個事情的因果緣由,更加以為姬召是受了燕王的旨意,特來相求代國聯(lián)手抗秦。不禁回想當(dāng)初趙國將皓月公主送往燕國,誠心與燕國結(jié)為燕趙之盟,合力抗秦一事。

  當(dāng)年燕王本已起誓聯(lián)手抗秦,可是事到臨頭,他不僅背叛誓言,反而聯(lián)秦反擊趙國,直令趙國亡于強(qiáng)秦。

  趙嘉這時想到秦國進(jìn)兵燕國,都是燕王喜咎由自取,一時未及想到唇亡齒寒,心中不免有點幸災(zāi)樂禍,這才冷笑道:“燕王當(dāng)年聯(lián)秦抗趙,如今自食惡果,又有何面目派你來相求我趙國?”

  姬召雖被質(zhì)問,也不發(fā)怒,只說道:“代王想我姬召此番前來,定是相求代王發(fā)兵相助我大燕。請恕姬召實話相說,其實此時的趙國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此時的代城也是自顧不暇,又何以相助我大燕?”

  趙嘉長嘆一聲,頻頻搖頭。

  姬召繼續(xù)把他前往秦國打探荊軻刺秦,在風(fēng)陵渡口遭到秦兵伏擊之事,真假參半的說出。

  說到秦王政因痛恨太子丹派刺者行刺于他,不日便揮軍北上,他姬召如何顧不得身負(fù)重傷,前來相告代王時,更是說的激動萬分、聲情并茂。稍許待氣息平緩后,手撫傷處繼續(xù)道:“此番秦軍北上伐燕,途經(jīng)燕代交界處,姬召別無他意,只是代替皓月公主來知會代王加強(qiáng)防范而已?!?p>  趙嘉大悟,想到太子丹能派人刺秦,燕代兩國總算可以在同一陣線上,忙向姬召拜禮致謝,又忙傳令宮中侍衛(wèi)傳召大臣進(jìn)殿議事。

  事后向姬召問道:“此事重大,二公子何以不先回燕國稟告燕王,卻反而先來知會我代國?”

  姬召見趙嘉遇事冷靜,行事雷厲風(fēng)行,心中甚感佩服,說道:“代王是明理之人,所謂唇亡齒寒,此時此刻燕代兩國又怎有彼此之分,但愿你我兩國能勠力同心,一起抗擊暴秦方為上策。”

  趙嘉望著簡樸的代王宮殿,想到趙國滅亡,連都城邯鄲都為秦國占有,唯留代城等苦寒之地勢單力薄,不禁嘆道:“我代國已非當(dāng)年的趙國,如若秦燕交兵,我代軍唯有在暗中相助,但盡一番綿力而已?!?p>  姬召向代王嘉拜謝又嘆道:“當(dāng)年趙太子英明神武,又具有王者威嚴(yán),直叫舉國臣服,若不是當(dāng)年趙悼襄王聽信讒言罷黜太子,改立趙遷為王,何以強(qiáng)大的趙國會淪落到今日這般地步?!?p>  姬召的一番恭維話,趙嘉不但不喜,反而連連自責(zé),一時間又沉入了往事之中…

  當(dāng)年趙嘉身為趙太子,趙王本對他寄予厚望,然而趙三公子趙信的仁義之舉不僅深得民心,得舉國臣民擁護(hù),也深深打動了他。

  所以趙嘉才會啟稟趙王要將儲君之位相讓三公子趙信,沒想到卻因此觸怒了趙王。趙王對其大失所望,說他不配再為國之儲君,遂將其逐放代城,改立趙遷為太子。

  趙遷繼承王位后,昏庸無道聽信讒言,先殘害趙三公子,后又罷黜武安君李牧,才造成趙國今日的局面。

  趙嘉沉浸往事懊惱不已,不斷自責(zé):“趙國滅亡,我趙嘉實在責(zé)無可卸,唉,只怪我當(dāng)時一念之錯,激怒了父王,成就了趙遷,以致葬送了我趙國,我趙嘉才是國之罪人呀!”

  姬召見趙嘉流淚自責(zé),也跟著嘆道:“代王又何必自責(zé),我父王又何嘗不是年老昏庸,此時他仍是一國之主,可是我大燕的重權(quán)卻全部落在太子丹手中,聽由太子丹擺布?!?p>  說道此,姬召更是滿目悲憤,一聲長嘆后,接著道:“你我兩國若是一直都齊心抗秦,豈會有今日之難?唉,事已至此,燕代兩國唯有再次握手言和,一同抗秦方為上策。”

  趙嘉想到趙王當(dāng)年為了燕趙好合,不惜將舍妹許配太子丹,沒想到燕國背棄盟約,反攻趙國,卻是太子丹的主意,想到此更是大怒。

  只待情緒穩(wěn)定下來,才凝望姬召:“傳言燕二公子原來是一個游手好閑,心術(shù)不正的狂徒,今日見二公子心憂國事智勇雙全,看來當(dāng)初也是有人故意中傷二公子。”

  姬召裝作被說中心事,故作大怒:“此事不說也罷,我姬召一心為國,雖談不上智勇雙全,也不至于讓人誤認(rèn)為登徒子之輩,他把我說的如此不堪,還不是為了得到皓月公主。”

  趙嘉驚道:“這又是何故?這又關(guān)皓月公主什么事?”

  姬召這時本是故作氣急敗壞的樣子,當(dāng)想到當(dāng)初他與太子丹來到趙國,一同相中皓月公主,他與趙欣年齡相仿容貌相對,趙王本想撮合他與趙欣的姻緣,事后卻聽信謠言,視他為登徒子之輩,才把趙欣改許配給太子丹。

  如今回想來那散布謠言者定是太子丹,一時間更是動了真怒,大聲道:“你們把公主許配給太子丹,我都認(rèn)了,可是太子丹卻為了秦天雨能一心為他刺秦,居然將皓月公主轉(zhuǎn)送給他人做了妾室。

  姬召停頓稍許,忽然哭道:“那秦天雨他只是一名刺客呀!如今那他刺秦不成,已經(jīng)身亡,公主苦守空房,真正苦了她呀!”

  趙嘉聽得太子丹居然把他們堂堂的趙國公主許配一個江湖刺客做妾室,氣的摔杯大怒:“姬丹,你背信棄義,辱我胞妹,有朝一日我必親手殺了你!”

  姬召見趙嘉大怒,心里偷樂,又故作心疼不已,一旁勸慰:“大王休要發(fā)怒,我太子哥也是一心為國方出此下策,只可惜我與公主有情人卻不能結(jié)為連理,如今我看著公主年歲輕輕,卻做了未亡之人,怎不叫人心痛?!?p>  趙嘉已明白其意,也勸慰姬召:“二公子不必難過,那秦天雨不是已經(jīng)亡故了么,我堂堂一國公主豈能為他守孝終身,公子若還有意,本王做主,撮合你們便是?!?p>  姬召大喜,躬身拜謝道:“我對皓月公主至死不渝,日月可鑒,若得佳人,代王的大恩大德定會銘感五內(nèi)?!?p>  趙嘉扶起姬召:“此番姬丹自作主張,行刺秦王不成,看來他的儲君之位也是難保,你若善待皓月公主,我定會勸諫燕王立你為太子?!?p>  姬召這下又故作為難:“我與太子丹畢竟是手足兄弟,又怎可趁人之危謀奪太子之位?小弟只希望太子哥此番能夠戴罪立功,驅(qū)逐強(qiáng)秦,不要跟我爭娶皓月公主足以?!?p>  代王嘉見姬召雖嘴上說要弒殺太子丹,但真正關(guān)鍵時刻仍然重情重義,不趁機(jī)串奪權(quán)位,心中更加佩服,正要嘉贊幾句,只見群臣一一前來大庭議事。只得與眾臣分班而坐,商議御秦之事。

  姬召見代王君臣紛紛入座,想到他們君臣要商議國家大事,不便參與,忙起身向代代王嘉作辭。趙嘉道:“夜已深,二公子又身受重傷,何不留夜休息。”

  姬召拜道:“承謝代王厚意,姬召此刻雖然身處代城,心卻早已飛往燕國,我得連夜趕回我國,告訴父王秦軍北上之事?!?p>  代王嘉知會,忙命人送與姬召上等馬車。

  姬召剛出宮門,只見一年輕人正在人為他改換上等馬車。那人面貌清秀,舉止柔和彬彬有禮,雖過而立之年,只因面白潔凈,看似只有雙十年華。

  姬召正要問其姓名,那人卻先自我介紹:“在下本是代王的同宗六弟趙高,今日能為二公子效勞實乃三生有幸?!?p>  姬召拍著趙高的肩膀故意點頭微笑:“你年歲尚小就能得代王如此重用,看來你這人倒不簡單。”

  趙高一邊幫姬召搬換包裹,一邊答道:“承蒙代王錯愛,能將小的收容座下,趙高今年剛好三十掛零,昭華已過卻無有建樹,公子見笑了?!?p>  話說間忽見姬召包裹內(nèi)有一把上好的青銅寶劍,劍穗的玉佩上刻有趙政二字,心中犯疑:“那趙政不就是秦王嬴政么,秦王寶劍又怎么會落在燕二公子身上?!?p>  趙高心中犯疑卻不便相問,只是把此事銘記在心,待目送姬召等人離去后,立即回到代王嘉座前,把姬召懷有秦王寶劍一事告知。

  代王與眾臣都在懷疑是秦燕又在聯(lián)合圍攻代國。代王嘉思緒良久,才道:“不管怎么樣,此番秦軍若是來犯,我們代軍只要堅守不出就是。”

  姬召坐進(jìn)車內(nèi)閉目養(yǎng)神,回想代王嘉已經(jīng)允諾把趙欣改嫁給他,此番有代王嘉允婚,而太子丹為了秦天雨能為他刺秦,與趙欣已解除婚約,他定然也無可奈何??磥硭@次總算不虛此行。想到此,心中甚歡,只希望趕快飛奔到薊城相見皓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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