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機械化的病房中,杜山峰繼續(xù)說著旁人不知道的隱秘:
“你可知道,當(dāng)這張【創(chuàng)世牌·星期天】重現(xiàn)天日后,科學(xué)院是多么震驚,有人提議,馬上把你接到圣城去,但這建議立刻被否決,因為……”
他頓了頓,重復(fù)那句古老的契約:
“科學(xué)院,永遠不會強迫【創(chuàng)世牌】的擁有者。”
沈白此時突然出聲,問道:
“那現(xiàn)在,一共有多少個創(chuàng)世牌的擁有者?還有……這東西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用?”
杜山峰笑著搖頭:
“關(guān)于這些,我并沒有權(quán)限去知曉,需要去問高位者,或者由你自己去尋找答案……我們?nèi)松臉啡?,不就在于探索不可預(yù)測的未來嗎?”
雖然只相處了不到十分鐘,但沈白卻對自己的頂頭上司挺有好感,他活動了下脖子,問道:
“基地長先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已經(jīng)在這里憋了十天了,實在很悶。”
“明天就可以,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先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我是基地長,要對每個守夜人負責(zé)?!?p> “唔,好的?!鄙虬状饝?yīng)下來,隨即想到什么,好奇問道:
“基地長先生,畸變種和張家的事有什么后續(xù)么?”
其實,在小巷子里看到貓兒姐后,他就知道那個畸變種的命運了,以黑貓小姐的脾氣,殺死它一百次都有可能。
不過沈白還是很好奇,張家是怎么從五院的運輸車隊里將畸變種偷出來的。
以科學(xué)院掌握的龐大力量和嚴謹?shù)淖黠L(fēng),這事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啊。
杜山峰苦笑,清了清嗓子。
如果是普通的非武者守夜人,杜山峰自然不會多說,但沈白畢竟是創(chuàng)世牌的擁有者,在科學(xué)院的隱形地位很高,還是需要重視的。
“五院方面派來了特殊部門,在藍海市及其周邊地區(qū)搜索了五天,依然沒有找到那個阿爾法級的畸變種,藍海市暫時解除危機,這件事我們先放一放,至于張家,他們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
“他們并不知道車隊里押韻的是畸變種,甚至不知道這是科學(xué)院的車隊,那天夜里,藍海市的下屬第二等級城市福水市發(fā)生變異獸入侵事件,五院車隊隨行的兩位武道宗師前去支援,然后,張家停車場的一名員工恰巧在車隊附近咳出了血?!?p> “咳出的血,讓畸變種蘇醒并爬了出來。”
“那名員工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天生的肺病,張家出于人道主義才雇傭他,沒有任何不良記錄,家里的親人或朋友也沒有失蹤或者大額借貸的爛賬……至于福水市的變異獸入侵,那是三月初,正是戰(zhàn)爭級變異獸[碎濤巨鯨]的發(fā)情期,每隔幾年都會有這樣的情況。”
“整個事件,張家唯一的錯誤就是動了貪念,沒有選擇上報,反而將畸變種隱藏在自家的密室里?!?p> 杜山峰笑了笑,無奈道:
“要么都是巧合,要么就是……天衣無縫?!彼D了頓,閉上眼睛:
“但是,作為這里的基地長,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你應(yīng)該明白吧,沈白?!?p> “您說的對,基地長?!鄙虬椎皖^表示敬意。
杜山峰,確實是個合格的守夜人。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需要休息。”杜山峰起身,再次打個響指,天啟者能力解除,病房又變成了普通模樣。
“給你放幾天假,你現(xiàn)在的生命力指數(shù)接近9,正是步入武者的關(guān)鍵階段,好好適應(yīng)身體的變化,等回來了,再做任務(wù)!”
“哦,對了……”杜山峰沖他眨了眨眼睛:
“出院的時候,去蘇瞳那領(lǐng)取修煉資源,這是你應(yīng)得的獎勵?!?p> ……
大日重工,高級病房。
與守夜人制式的醫(yī)療艙不同,在這座高級病房中,只有一個長寬皆為一百米的的巨型醫(yī)療艙。
與其說是醫(yī)療艙,其實更像是“充滿藥劑的水族館”。
這是從怪獸機械公司購買的特殊定制款,里面藥物和靈能流體的分解速度是普通醫(yī)療艙的十倍,且因體積太大,病人可以在里面不斷活動,進行另類的修煉。
特殊定制的武道機械,自然是因為特殊的人。
如今,在這個龐大的醫(yī)療艙內(nèi),一道龐大魁梧的身影正在不斷移動,靈能液體激蕩在他身上,被崩碎、被分解、被吸收,他的每一拳都能打出恐怖的漩渦,如果醫(yī)療艙的玻璃用的不是超高硬度合金,早已被撕碎。
然而這魁梧之人的每一次出拳或踢腿,都會牽動身體深處的傷勢,皮膚重新碎裂,再次滲出鮮血,游蕩的靈能流體仿佛看見燭火的飛蛾,不斷從傷口進入體內(nèi),增添力量的同時,也帶來新一輪痛苦。
然而他卻不聞不問,依然揮拳。
在痛苦中變強,這是他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機械滑動的聲音中,高級病房的門從外面打開,三個人走了進來。
一名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一名穿著旗袍的中年美婦、以及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
醫(yī)療艙里,魁梧的身體沒有停下動作,依然在刻苦修煉,只是他的聲音卻通過擴音器清楚地傳了出去:
“爸、媽,天朗,你們都過來了?!?p> 即使身處痛苦,也依然不曾停止修煉的男人,正是柳天蒼!
與風(fēng)花憐的交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月余,他的身體卻仍然沒有痊愈,只能在醫(yī)療艙里修煉。
“天蒼。”中年美婦心疼地跑到巨大醫(yī)療艙的旁邊,透著玻璃看自己魁梧的兒子,有些生氣道:
“那么疼,就不要修煉了,哪有一揮拳就崩出幾十毫升血的?停下來吧,養(yǎng)好傷再修煉。”
“不行啊,媽!”柳天蒼的聲音依然雄渾有力,不過在自己父母和老弟旁邊,聲音里有著和親人相處時特有的溫和細膩:
“媽,你不知道,那個風(fēng)花憐真是名不虛傳!都說她是今年[瘋狂十月]冠軍的最有力追逐者之一,確實盛名之下無虛士,真厲害!真強!”
他說話時再次揮拳,搗出一條水下龍卷:
“但是我絕不會認輸,她是很強,但我也不弱!跟她交手后,我對武道的理解更上一層樓,待我離開這個醫(yī)療艙,我會進入真血境!”
中年美婦看著哈哈大笑的兒子,既心疼又欣慰,她抹了抹眼淚:
“好,兒子你好好修煉,累的時候千萬要好好休息,就算出去了,咱打不過就別打,認輸又咋啦?在媽媽的心目中,你永遠是最優(yōu)秀的?!?p> “哈哈,媽,放心,我們這是人類內(nèi)部的戰(zhàn)斗,又不是跟畸變種搏殺,而且你兒子又不傻!”
中年男人聽著母子間的對話,雖然面無表情,但輕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此時愉悅的心情:
“不愧是我兒子……”
中年男人的身后,柳天朗看著這幅幸福三口的樣子,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笑得像個局外人。
很早的時候,父母的視線,便只聚焦在哥哥身上了。
也許是笑得太開心,他驀地覺得嗓子有點干,悄悄走到墻角接了杯水,在各種顏色的花茶中挑選,特意避開了黃色的花茶,將其他花茶混著泡在水里,一飲而盡。
——第六生活圈“烏托邦”特有的黃焰花,在這個季節(jié)泡在七十五攝氏度的水里,會發(fā)生特異的反應(yīng),進而對呼吸系統(tǒng)造成壓力。
如果本來就身患肺病,就會導(dǎo)致呼吸不順,甚至咳血。
“那位大人”教給他的東西,他從來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