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閣老接過考卷。
考卷上的帖經(jīng)自然是全都答對了。
至于墨義則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傳下去，你們也看看吧！”
蕭閣老笑了笑，將考卷又遞給了劉彰。
讓他來點評不過是多此一舉，還不如自己看來的實在。
如今，時候也差不多了，七皇子可沒耐心等下去，他得幫個忙才行。
“見解獨到，確實不凡?！?p> 傳閱考卷的大臣，看完之后都贊嘆不已。
墨義是他們關(guān)注的重點，但李明遠卻回答的很好。
其中很多都是故意刁難的題目，可是卻沒能難倒李明遠。
這份答卷不算完美，可足以說明李明遠的真才實學(xué)。
“陛下，老臣以為殿下已經(jīng)通過了帖經(jīng)墨義的考核，接下來便由老臣考殿下仁德，不知陛下覺得可好？”蕭閣老起身，莊嚴肅穆地躬身行禮。
在此之前，蕭閣老的提議被禮部尚書攔了下來。
可現(xiàn)在，他再次提出要求，卻沒人敢繼續(xù)說話。
因為這是蕭閣老親自考核，哪里有他們插嘴的余地。
蕭閣老德高望重，自然不會做出偏袒七皇子的事，他們大可以放心。
“老師要考，那自然再好不過，朕沒有意見，老師何須多禮?！蔽湫奂泵淼绞掗w老身前將他扶起，這樣的大禮他可受不起。
蕭閣老搖了搖頭，道：“陛下乃是天子，老臣是臣子，禮不可廢?！?p> 說著，蕭閣老再次躬身下去。
“您是朕的老師，怎能一樣？”
武宣帝將蕭閣老托起，哪里肯答應(yīng)。
若說禮不可廢，那武宣帝才更應(yīng)該給蕭閣老行禮。
實在是拗不過武宣帝，蕭閣老只能作罷，笑道：“陛下仁德，乃是武朝之大幸，今日考核七皇子，當(dāng)以陛下之懿德為參照?！?p> “咳咳……老師請！”
武宣帝滿臉笑容，接受了老師的奉承。
好話誰不愛聽，更何況還是出自蕭閣老之口。
有了武宣帝的準許，蕭閣老考核李明遠仁德便順理成章。
眾人紛紛看向蕭閣老，滿臉期待，很想看看蕭閣老會如何考核。
李明遠躬身行禮，等待著老師的考核，哪怕他此時心急如焚，卻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因為老師會幫他。
“生無乏用，死無傳尸，此謂仁德，”
“殿下，為師有三問，還請殿下聽好?！?p> “這第一問：路遇盜者，殿下會如何？”
蕭閣老微微點頭，闡述了何為仁德，便開始了考核。
這一問看似簡單，想回答好卻很難，因為這是以仁德為考題。
在場的大臣們抓耳撓腮，沒想到蕭閣老竟然會出這么難回答的題目。
然而，李明遠卻恍然大悟，笑道：“回老師的話，學(xué)生會見一次打一次?！?p> “為何？”
蕭閣老眉頭一抬，問道。
這個答案是好事壞，眾人可看不出來。
“路遇盜者，即此盜者已無法無天，視武朝法紀如無物，這等狂徒難以教化，若想讓其改變唯有比他更兇狠?！崩蠲鬟h滿臉微笑，對答如流。
蕭閣老點頭，繼續(xù)問：“然后呢？”
“然后，學(xué)生會派人盯著他，只要他有偷盜之心，便打他一頓，直到他以正常之法謀生才為終止?！崩蠲鬟h沒有任何遲疑，這讓眾人有點意外。
真就這么自信？
這個回答，跟仁德可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在眾人看來，這分明就是以暴制暴。
“若是一直不改呢？”
蕭閣老聽罷，再次發(fā)問。
若是能改正偷盜的行徑，確是一件好事，可這并非一定的結(jié)果。
死不悔改的人比比皆是，遇到這種人你不管用什么辦法都是無用的。
李明遠拱了拱手，道：“那便給他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金銀珠寶，然后再派人偷回來，直到他痛改前非為止?！?p> 眾人聽罷眼角抽搐，心里害怕極了。
這手段當(dāng)真是狠辣，若是換做他們必定會崩潰。
“嗯，那殿下說說此法何以彰顯仁德？”
蕭閣老的第一問遠遠沒結(jié)束，李明遠還得解釋一番。
群臣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七皇子到底能說出怎樣的道理。
微微一笑，李明遠淡淡道：“若是此盜者不悔改，則本宮便是為民除害。而若是盜者有悔改之心，則善莫大焉！”
“殿下所言甚是，請聽第二問?！?p> 蕭閣老滿臉微笑，認同了這個答案。
左手背負，右手撫須，蕭閣老并未拄拐，走起路來有些不穩(wěn)，但他拒絕了劉彰的攙扶，搖晃了一下才站定。
“殿下，若遇殺人者，殿下當(dāng)如何？”
直直的看著李明遠，蕭閣老問的極為嚴肅。
和偷盜者不同，此次說的是殺人者，其罪行已是當(dāng)誅。
前一問是后一問的鋪墊，此問真的不好回答，畢竟對待殺人者很難仁慈。
按照武朝的律法，犯殺人罪者當(dāng)用重典，有車裂、斬首等多種刑罰懲治。
然而，李明遠卻笑道：“殺人者審之以度，明清是非以重典。極惡者當(dāng)誅，非有意者當(dāng)囚，受害反擊者當(dāng)釋?！?p> “好！”
武宣帝聽罷拍手叫好。
所謂仁德，并非無差別的包容。
李明遠的這番話，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將成為太子的李明遠，在對待這個問題的時候需格外謹慎，若是把握不好這個度，便會被抨擊為昏庸或暴虐。
都說應(yīng)當(dāng)如圣賢一般寬厚仁德，李明遠確實做到了。
“各位大人覺得如何？”
蕭閣老笑了笑看向眾人。
這個答案根本沒有挑刺的地方，充分體現(xiàn)了七皇子的仁德之心。
“殿下厚德！”
故而，眾人紛紛拱手稱贊。
第二問算是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此時此刻，沒人能反駁，李明遠的回答無懈可擊。
無論李明遠心中如何想，這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見眾人無話可說，蕭閣老笑道：“殿下，為師的第三問很簡單，殿下府上的下人若是遭受不公您會如何？”
“……”
李明遠聞言拱手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這一幕看的眾人摸不著頭腦。
分明還在考核之中，怎么突然要離開？
劉彰急忙喊道：“殿下，還在考核中，您這是要去哪？”
“齊家！”
李明遠人已遠去，只留下兩個字。
此時此刻，眾人還未回過神來，不明白李明遠為何要走。
禮部尚書蔣宇才大喜，道：“陛下，七皇子中途離去應(yīng)當(dāng)視為棄權(quán)，后續(xù)的考核理應(yīng)當(dāng)做不合格?！?p> “誰說的？”
蕭閣老似笑非笑地看著禮部尚書。
僅僅三個字，便讓蔣宇才冷汗涔涔。
想抓住機會彈劾七皇子，卻忘記了蕭閣老，很明顯他是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