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整頓

　　沈澈坐在黑默丁格的對面，悠然自得的給自己添上濃茶，再輕輕品上一口，滿足的沖對方呲牙。

　　他和黑默丁格的桌子位于庭院最深處的上方，白煙從沸騰茶水中冒出，微風(fēng)掀動樹上的綠葉。

　　明明是藏個黑巷里的庭院，卻有陽光滲進(jìn)來，周圍全是其樂融融的家庭，如果沒看到男人們身上健壯的肌肉，這更像是個游樂場。

　　“好地方。”黑默丁格說，“這是你在黑巷藏身的地方？”

　　“不。”

　　沈澈向四周揮手，看到的人們不約而同的點頭微笑，此刻的他更像是慶典上向士兵致敬的將軍。

　　“這是我的地盤?！彼p聲說。

　　“沈澈先生，作為議會的主席，我希望你還記得身上的職位。”黑默丁格死死盯著他，吐字很用力。

　　“你應(yīng)該讓黑巷平穩(wěn)，而不是加入他們的戰(zhàn)斗?！?p>　　“我當(dāng)然記得，但您還記得創(chuàng)建皮城的初衷么？”沈澈微笑道。

　　“進(jìn)步之城，一個用科技去抵制魔法的發(fā)明家圣地......”黑默丁格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微不可聞。

　　他只能怔怔的望向四周，明明喝的是茶，此刻卻好像有點醉意。

　　“那現(xiàn)在呢？”沈澈輕聲說，“為什么議會能夠認(rèn)可?？怂箍萍嫉目尚行?？那不是科技和魔法的融合么？”

　　“你當(dāng)初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jìn)了這項研究。”黑默丁格怒視著沈澈。

　　“我又不是議員，而且也沒同意過這座城市的發(fā)展理念?！鄙虺赫f，“但這些都不是你不正面回答問題的理由?！?p>　　“杰斯和維克托都是好孩子?！焙谀「駠@了口氣，“他們只想造福皮城和黑巷的人民?！?p>　　“所以這是議會同意的理由？”沈澈挑了挑眉，“他們的第一個研究成果是海克斯飛門，黑巷里有一大群礦工，需要飛門么？”

　　“不需要?！焙谀「竦拖骂^來。

　　沈澈驚訝得發(fā)現(xiàn)就那么一瞬間，這個活了307歲依舊神采奕奕的約德爾人老了，明明還能活很久的時間，此刻卻像個暮景殘光的老人。

　　黑默丁格沉默了，低著頭喝茶，一杯杯的送進(jìn)嘴巴，似乎感覺不到茶水的溫度。

　　孩童們在庭院居中的榕樹下嬉鬧，上方的茶室卻是一片死寂。

　　過了很久，黑默丁格才抬起頭來。

　　“整頓吧?！彼f。

　　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但他說得并不輕松。

　　所謂的整頓范圍，不僅是陷入混亂的黑巷，還有他一手建立的皮爾特沃夫。

　　“你的計劃是什么？”他又問。

　　“我先給你介紹幾個人?！鄙虺号呐氖?。

　　房門打開，本索、蔚、爆爆和艾克都走了進(jìn)來。

　　“本索，剛剛那家雜貨鋪的主人，黑巷范德爾的得力助手，現(xiàn)在在管理這個勢力?！?p>　　“我見過范德爾，是個很有理想的人。”黑默丁格吹起胡子，“那他們呢？”

　　“這兩個是范德爾的女兒，小孩你剛剛見過，他和那個同齡的小姑娘很喜歡制作東西。”

　　沈澈有意識的把爆爆往前推，他總覺得爆爆留在黑巷會有危險，但自己還有事情要做，只能把她交給黑默丁格。

　　反正這兩人都是能設(shè)計出?？怂刮淦鞯奶觳?。

　　“讓他們跟著我學(xué)習(xí)？這個沒問題，我喜歡有天賦的小孩。”黑默丁格有點疑惑，“那她呢？”

　　“她一拳能打十個提莫?！?p>　　“我覺得你在侮辱我們約德爾人。”

　　“那她能打十個維迦。”

　　“可以，我也不喜歡那個小巫師?！?p>　　“......”

　　“那這個勢力成立的目的是什么？”黑默丁格問，“拿拳頭一統(tǒng)黑巷，再收拾皮城？”

　　“打擊搶劫分子的囂張氣焰?！鄙虺赫f，“本索，你跟他講講這周的戰(zhàn)績。”

　　“我們在一周內(nèi)擊敗過五次搶劫皮城貨物的組織，并收繳了他們的裝備?！北舅魇种钢粋€方向。

　　黑默丁格看過去，眉毛不受控制的狂跳。

　　全是戰(zhàn)場上使用的殺傷性武器，長槍，巨斧還有大刀，怎么還有幾件皮城守衛(wèi)隊的裝備？

　　“每次都只有兩個執(zhí)法官保護(hù)貨物，所以有這些裝備。”沈澈答道。

　　“可是不應(yīng)該上繳回去嗎？”

　　“西爾·B·黑默丁格，請你醒醒！”沈澈把蔚他們一行人支走，稱呼起黑默丁格的全名。

　　他態(tài)度嚴(yán)肅的說：“你應(yīng)該想想為什么只有兩個執(zhí)法官護(hù)送，那些議員們根本就不管，他們只想讓我趕緊下臺，因為我擋住了他們發(fā)財路。”

　　“我同意你的看法。”黑默丁格點頭，轉(zhuǎn)而又問道：“所以你需要這些武器干嘛？先武力征服黑巷嗎？孩子，我不想看到戰(zhàn)爭。”

　　“你可以暫時不用擔(dān)心那個問題?！鄙虺狠p聲說，“我也不想看到戰(zhàn)爭，而且現(xiàn)在還打不過黑巷那伙人，他們的人數(shù)是我們的數(shù)十倍。”

　　“那這些裝備......”

　　“搞偷襲。”

　　“所以這個整頓還要等一段時間？”

　　“不?！鄙虺赫f，“時間不等人了。”

　　“為什么？”黑默丁格問，“你說了黑巷那伙人勢力很大?！?p>　　“先把議會給掀翻。”沈澈無奈開口道，“有個豬隊友在議會上把議員們罵了一通，他們把火撒到我身上來了。”

　　“我很高興不在現(xiàn)場?！焙谀「裾f，“但這跟你沒有關(guān)系吧?！?p>　　“他用我的名義罵的，而且是我的原話?！?p>　　“需要我?guī)兔γ础！?p>　　“暫時不需要?！?p>　　“謝謝?！焙谀「褫p聲說。

　　他緩緩的舉起茶杯，剛才的談話太久，里面的茶已經(jīng)涼透，并沒有多余的話，所有事情都被這個男人安排好了，他只能說出一句略顯干癟的“謝謝”。

　　沈澈擺擺手，走出房門。

　　蔚在外面把他攔下，說：“我想留在這?！?p>　　“好?！?p>　　沈澈點點頭，也沒有其他的話，他看到了她緊握的雙拳，知道怎么勸都不會有后果。

　　終究是個拿拳頭說話的女人，也許會沉默寡語，但話也會藏在拳里。

　　.

　　米達(dá)爾達(dá)家，那間落地窗都帶著家族標(biāo)志的大廳里。

　　梅爾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揉著太陽穴，背后是滿天星光。

　　“依羅拉，再幫我把沈澈的資料拿出來，我總感覺有些不對?！泵窢柡暗?，但遲遲得不到回復(fù)。

　　“依羅拉，依羅拉......”

　　回應(yīng)她的是驟然關(guān)掉的燈光，整個大廳陷入無邊的黑暗，只有微微星光從身后照進(jìn)來，帶來些許光亮。

　　“依羅拉睡著了。”黑暗中有聲音傳來，清冷且陌生。

　　梅爾按下藏在桌子里的安保裝置，警鈴聲頓時響徹整個莊園，但沒有任何腳步聲出現(xiàn)。

　　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巨大的落地窗外，莊園的草坪上，本應(yīng)藏在各個暗處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倒下，涼風(fēng)吹起他們的衣襟，像是戰(zhàn)死在沙場上的士兵。

　　整個莊園一片死寂。

　　“你好啊，米達(dá)爾達(dá)議員?！?p>　　有人輕輕說，聲音很輕柔，卻又像是地獄惡鬼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