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太危險（2in1）
辦公室里煙霧繚繞，桃木的立式留聲機里，傳來某個老男人撕心裂肺的高歌。
“這可不是對待合作對象的態(tài)度?！毕柨贫⒅L(fēng)凜凜的希爾達(dá)，聲音低沉。
諾克薩斯士兵們浩浩蕩蕩的從黑血幫出發(fā)，一改之前的隱蔽作風(fēng)，全然不顧所帶來的影響力，黑巷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來到了希爾科的微光工坊。
他們?nèi)绯彼铺岚阌窟M希爾科的辦公室，將他團團圍住，這不是談判的態(tài)度，更像是殺人。
此時夜黑風(fēng)高。
“蘭斯卡普的進行曲，因為在提升士氣方面提供了不小的幫助，所以帝國給了他地位?！毕栠_(dá)點評著留聲機里的歌曲。
“然后呢？”
“然后我并不滿足于一些小小的幫助?！毕栠_(dá)緩緩地說：
“之前我們達(dá)成了合作不假，我給你武器，你給我微光，但這些還不夠，我的時間很寶貴，很抱歉，我要使用一些擅長的手段?！?p> 女人來自諾克薩斯，那么她所擅長的東西，自然是戰(zhàn)爭，還有掠奪。
身后的兩位士兵突然向前，鎖住了希爾科，與此同時，工坊里的所有人員全被制服，像是突然按下暫停鍵。
微光藥劑還在試管里緩緩流淌，這是希爾達(dá)的目標(biāo)。
她來到黑巷后，一直很少動用手上的軍隊力量，因為太引人矚目，不是擔(dān)心皮城，而是來自諾克薩斯內(nèi)部的敵人。
“你放心，他們會盡量避免損壞到工坊里的設(shè)備，只不過這些微光藥劑，你怕是保不住了?！毕栠_(dá)站起身來，下令。
士兵們開始行動，將一管又一管的微光裝進木箱，工坊一時間內(nèi)紫光大作，在短瞬間又陷入昏暗。
希爾科死死盯著她，說不出話。
能說些什么呢？
她手下的士兵們本就身材高大，武器精良，就連自己的殺手锏微光，對方也能每人幾支，反抗只是無謂的。
“我要離開這個兩座城市了，請放心，這只是迫不得已，如果沈澈那家伙沒有搗亂我的計劃，我也不會這樣做?！?p> 希爾達(dá)回到部隊首位，轉(zhuǎn)身回頭，“希爾科先生，我知道你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果有朝一日你實現(xiàn)了自己的目標(biāo)之后，我會在諾克薩斯等你，想要名利亦或是過來復(fù)仇，來者不拒?！?p> 黑血幫內(nèi)發(fā)生劇烈爆炸的事情，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黑巷，而希爾達(dá)直接點名了罪魁禍?zhǔn)住虺骸?p> 希爾科深吸雪茄，眼睛藏在煙霧里看不清楚，只有稍稍的紅光泛出，大概是感謝對方?jīng)]有毀掉自己的工坊，他輕輕的揮手。
士兵們離開了工坊，里面的所有員工們都環(huán)繞在希爾科的周圍，等待著他的發(fā)話施令。
這些年輕面孔的黑巷人，無法理解希爾科的退讓。
他們本來就因為要贏得尊嚴(yán)，才加入希爾科的團隊，此刻卻被諾克薩斯的軍隊們將尊嚴(yán)踐踏在腳下，反復(fù)碾壓。
“繼續(xù)生產(chǎn)?！?p> 希爾科下令，不顧手下的質(zhì)疑，又對一旁的辛吉德叮囑道：“我們需要更具作用的微光?！?p> 他獨自走回辦公室，沒有更多的話，一直都保持著沉默，雪茄騰出的那一抹塵煙，很淡，他卻覺得像是沉入深海。
時至今日他卻理解到了范德爾的難處，面對身體素質(zhì)和武器都要高出己方一大截的敵人，無腦的反抗就是送死。
一顆敢于犧牲的心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他需要擁有能夠造成致命一擊的殺手锏，一旦亮牌，就能輕松解決掉敵將首級。
不過他當(dāng)下要解決的不僅僅是皮城。
還有亮起獠牙的沈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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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四溢，蒸騰的霧氣中，吉拉曼恩夫人在緩緩抿茶，她喝得很慢，視線一直停留在前方的沈澈身上。
“謝謝你給我夫婦二人提供的幫助?！?p> 吉拉曼恩夫人瞇起眼睛，聲音柔和卻如寶劍般鋒利：“不管身處哪個位置，只要是局中人，都會一葉障目，眼下的雙城，就是個局?！?p> 時至今日她已經(jīng)看到了黑巷的真實情況，不似上城的歌舞升平，更像是一池怪物藏身的清潭，暗流涌動。
“可你在這個局里，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她質(zhì)問道。
哪怕是沈澈拯救了自己與丈夫，可她還是要問，哪怕這是野火幫，是沈澈的地盤，她還是要問。
她是議員，維護皮城這臺機器運作，是她的職責(zé)。
“救人的啊。”沈澈聳聳肩，“哪里有火哪里就有我，我是兩座城市的一塊磚，哪里炸了就往哪搬?！?p> “你當(dāng)上隊長那天，黑默丁格提起過你的名字，想必你們之前有過交流，且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杰斯的懲罰。
你拿著微光照片見我那天，讓我重視微光，說底城將亂，但我拒絕了。
再后來，黑默丁格提議將你設(shè)立成議員，那個時候剛好?？怂箍萍汲鍪?，而他是負(fù)責(zé)人，按我們的設(shè)想，以他的性格，不應(yīng)該那么快就得到實驗成果，兩者關(guān)聯(lián)起來，你在實驗里提供了不小的幫助?！?p> 一件件事情被吉拉曼恩夫人說了出來，明明都是好事，應(yīng)當(dāng)贊揚，她的語氣卻是質(zhì)問：
“所以為什么？你造福了皮城人民的同時，又讓希爾科燃起反抗的心思，幫助他改進微光？
你不光是救人，你還放火，上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好戲，把我們所有人耍得團團轉(zhuǎn)！”
不愧是個政客，哪怕身處茶水廳，吉拉曼恩夫人也像在議會廳那樣，對于損害家園利益的事情，厲聲表達(dá)自己的反對意見。
“希爾達(dá)連這都告訴你啊。”
沈澈輕笑，像個撕開面具的魔鬼，“她這話說得沒錯，我是幫助微光早一步出世，黑巷的混亂有我的一份功勞?！?p> 現(xiàn)在魔鬼出手了，利爪拍打在杉木桌上，瓷杯振起，茶水四濺，他卻低聲說道：
“但這些又關(guān)皮城什么事情呢？上城的人什么時候變成了活菩薩？開始關(guān)心起底層人民的安危了？”
“你之前有把微光放在心上么？我把資料交給馬可斯，讓他在議會上稟報的時候，你們又做了什么事情？發(fā)布了通緝，對我進行逮捕？”他質(zhì)問。
全是問題，也全是事實，吉拉曼恩夫人解釋不了，也無法狡辯，只能喃喃一句：
“這些都不是你報復(fù)皮城的理由?！?p> “不，夫人，這不是報復(fù)。”沈澈解釋道：“在和你進行談話的第二天，我就幫助希爾科改進了微光?！?p> “這是我的錯，身居高位卻不知民苦?！奔鼽c點頭，盡管是道歉，卻依舊目光炯炯，“但你沒必要將錯就錯。”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當(dāng)時代的車輪碾壓而來，個人的力量永遠(yuǎn)抵抗不住。”
沈澈的聲音突然高起來，像只暴怒的雄獅，“既然堵不如疏，那我只好推它一把?！?p> “你是個瘋子，這樣做只會讓兩個城市進入戰(zhàn)爭。”
吉拉曼恩夫人說得口干舌燥，顧不上喝茶，當(dāng)即大聲質(zhì)問，“難道你一開始就是讓兩座城市陷入混亂嗎！”
“黑默丁格曾在這呆過一段時間，我跟他說過我的想法?！?p> 沈澈說起另一件事，可吉拉曼恩夫人卻停了聲音。
他是皮城的創(chuàng)建者，也是議會里最純粹的一位一員。
當(dāng)他人還在因為一些利益分配而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黑默丁格總會閉口不提，大概他的小腦袋瓜里還在思考如何順利的進行研究。
其他議員是商人，而身為主席的他，是個單純的發(fā)明家。
黑默丁格至始至終都秉承著建立皮城的初心，這樣的人，是不會讓這座進步之城陷入混亂的。
過了很久，吉拉曼恩夫人才問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跟黑默丁格說的是整頓兩座城市，但現(xiàn)在這個想法更為詳細(xì)了?！鄙虺赫酒鹕恚蛐枪馊缢囊箍?，語氣輕淡卻不容置疑。
“既然黑巷混亂有我的原因，那么我就成為它的主人，直到雙城獨立。”
“你這是妄想，議會不會同意的?！奔鞣蛉藫u搖頭。
哪怕是日之門隔斷了兩座城市，但它們始終有著關(guān)聯(lián)。
皮城有數(shù)不清的權(quán)貴世家，他們的手下都資助著不少的發(fā)明家，這一切都是為了建城初衷的科技創(chuàng)新，和提高自己的利益。
可科研成功的幾率并不算太高，且貴族們需要大量的財富進賬來維持他們的光鮮亮麗，那么只能將污染物排入祖安。
如果雙城獨立，那些東西又要排向何處？
貴族們決不會允許，自己生活的城市被灰霾籠罩。
雙城獨立太不切實際。
“那就把議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哪怕它的背后藏著一個只手遮天的女人?！鄙虺赫驹诖斑?，把手握成拳頭。
“你見到了灰夫人？”吉拉曼恩夫人輕聲問。
沈澈點點頭。
緊接著是漫長的沉默，沈澈繼續(xù)眺望星空，吉拉曼恩夫人將綠茶望得出神。
原先還想著只是沈澈的幻想，他看到的只是皮城的冰山一角，誰知他已看清全貌，并不懼怕那個手持清茶漫步灰霾的夫人。
“當(dāng)你走到那一步的時候，吉拉曼恩家族會提供幫助?！?p> 吉拉曼恩夫人伸出手。
她沒有表示立刻就加入的心思，誰都知道雪中送炭要強于錦上添花，但她的背后是整個家族，不可能將數(shù)百人的未來隨意交到一個人的身上。
“感謝您的支持，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品茶，你的眼里還藏著其他的事兒。”沈澈回頭微笑，握手。
“好?！?p> 由于剛剛沒喝過一口茶的緣故，吉拉曼恩夫人的聲音有些干澀。
沈澈說的沒錯，她還藏著一些事情。
在沈澈離開野火幫的那段時間，她跟女兒凱特琳進行了一次談話，得知了很多的信息。
盡管兩人沒有做出希爾達(dá)言辭里，無限親昵的那種舉動，可凱特琳言語之間處處維護，眼里放光。
動作神態(tài)都能夠騙人，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更何況面對自己的母親。
不可否認(rèn)沈澈的優(yōu)秀，武力能夠征服家族高薪聘請的護衛(wèi)，行動策劃也高明，不出亂子，是個聰明人。
這樣的人，帶著野心，也掩蓋不住身上的光彩，注定了一生的不平靜。
身處吉拉曼恩家族，身為皮城議員，面對沈澈這樣的人自然生不起討厭的心思。
可吉拉曼恩夫人同時也是個母親，子女平平安安，是每個母親最樸實無華的愿望。
對于沈澈，最好的方法便是遠(yuǎn)離。
“凱特琳，我想讓她回到我的身邊。”吉拉曼恩夫人輕輕說。
“您是她的母親，我也不是個暴君，這些事情不必詢問我的意見?！?p> “我問過她，但她拒絕了?！奔鞣蛉四抗饩季迹爸挥心隳軌騽袼?。”
“我拒絕?！鄙虺簱u搖頭，“這不是叛逆，而是她內(nèi)心的想法?！?p> “為什么一定要阻止小姑娘的夢想呢，她跟你回家能得到什么？繼續(xù)遵守那繁瑣的禮儀，成為像是流水線生產(chǎn)出來的貴族小姐？”他說。
“你太危險?！?p> 吉拉曼恩夫人看著他的眼睛。
“看到那個藍(lán)皮光頭了么?！?p> 沈澈一指遠(yuǎn)處，瑞茲和基蘭一邊喝酒一邊參透符文，輕聲說：
“你們當(dāng)時建立皮城，是為了躲避魔法師，不想再面對一次符文戰(zhàn)爭，而他把符文戰(zhàn)爭阻止了下去?！?p> “你，太危險?！?p> 吉拉曼恩夫人依舊看著他。
沈澈回應(yīng)著吉拉曼恩夫人的凝視，泛起嘀咕。
我怎么會危險？
我不會傷害到凱特琳他們，就算惹到敵人也有老法師兜底，實在不行，跑也能跑掉，世界上就沒有比我身邊更安全的地方。
過了一會，他面色古怪起來。
“請放心，我對她沒有想法?！?p> 像是證明自己的清白，沈澈錘擊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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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深，沈澈收到消息，希爾達(dá)洗劫了微光工廠。
他清楚，拯救了吉拉曼恩夫婦，那么米達(dá)米爾家族之前與卡密爾的合作將不復(fù)存在。
希爾達(dá)在這個時候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做出這種行為，就證明著即將離開。
那么她的下一步，極有可能是重新綁架吉拉曼恩夫婦，繼續(xù)研制?？怂刮淦?。
“吉拉曼恩夫人?！?p> 隔天清晨，沈澈叩響了夫婦兩的房門，詢問道：“我能去吉拉曼恩家當(dāng)幾天保安嗎？”
吉拉曼恩夫人打開門，瞪圓眼睛，滿臉的“你這人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