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笑笑,在一旁柔聲道,“一上來就畫復雜的花紋肯定不行,咱們可以先從最簡單的畫起?!?p> 容容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她把所有的畫都翻了一遍,然后從里面抽出一張,“娘親,我想畫這個。”
慧娘見她挑的是一張單枝小花,只有一朵花頭和兩片小葉子,點頭道,“嗯……你挑得挺好,這個確實很簡單,那就它吧?!?p> ------
春風吹拂,吹落了桃花的花瓣,吹化了山澗里的冰,吹得樹上的嫩芽像被施了法術一般呼地就長大了。
院子里,新收的藥材也晾曬得差不多了。
今年的藥材比往年多了許多倍,云伯陽一個人忙不過來,便叫上全家人一起幫忙加工。
他們把藥材表面的土仔細清理干凈,再把蒼術的須根去掉,把柴胡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整齊地碼放進大筐里。
裝了十幾筐時,家里的筐不夠用了,只能先賣上一些。
次日,云伯陽從王大伯家借了運柴車,把藥材裝好?;勰镆舶阉@些日子繡的東西包了一包,讓他順道拿去花布坊賣了。他才趕著車下了山。
日暮西山之時,云伯陽趕著車回來了。他從車上卸下一堆米面油鹽,還扯了一些布回來。
晚飯時,桌子上多了一盤精致的糕點。
“白羽哥哥,這是給你的。”容容指著盤子道。
“嗯?是什么?”白羽挑了下眉毛。
“豆沙酥,是鎮(zhèn)上糕點鋪子里賣的糕點。我今日特意托爹爹買回來的?!比萑萏岬胶贸缘模劬锞烷W爍著星星一般的光芒。
她拿起一塊圓圓的小餅,用手一掰,外面雪白的酥皮層層裂開,露出里面金黃色的細沙餡。張嘴咬了一口,香甜的口感,美的她瞇起了眼睛,“嗯~!太好吃了。你嘗嘗?”
白羽也學容容的樣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拿起一塊雪白的小餅。餅皮很酥軟,似乎扛不住手指的力量,稍微大力就會碎裂。他輕輕捏著小餅,放進嘴里,酥酥的小餅入口即化,甜糯的口感在唇齒間彌漫開。“確實好吃!”白羽贊了一句。
“是吧!是吧!這是我最愛吃的糕點了!”容容見白羽也喜歡,高興的笑起來,把盤子往他面前一推,道,“都給你!你教我土墻術之前,我就想送這個給你的??墒悄菚r候我家沒錢了,今天爹爹賣了蒼術,終于可以把這個補給你了。就當是給你的謝禮吧!謝謝你把土墻術教給我!”
“好!”白羽瞇起眼睛,又拿起一塊細沙酥。
云伯陽和慧娘見兩個孩子氣氛和諧,也聊起天來。
云伯陽夾了一筷子菜,道,“今日我去花布坊買布,五娘子說近日花布坊接的訂單挺多,她忙不過來,想請個坐店的繡娘,問你想不想去?”
慧娘搖搖頭,“我要是去了,你跟容容怎么辦?還是算了吧!”
云伯陽咽下嘴里的菜,“嗯,我知道你一定會這么想,所以替你回了。不過五娘子又托我?guī)Щ貋硪恍┗幼?、繡線和布料,想讓你幫她繡些客人訂的東西?!?p> “這倒是沒問題。”慧娘點頭道?!暗认履媒o我看看?!?p> “嗯,好。”云伯陽繼續(xù)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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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漸長,春日的萬紫千紅被一次次輕柔的雨水滋潤,綠意覆蓋了整座山脈。當大樹開始灑下濃濃的樹蔭時,初夏已至。
這一日,慧娘拿出兩套衣服,又把容容和白羽叫到小茅屋里,道,“這是給你們倆做的夏裝,一人一套,拿去試試?!?p> 白羽的那套是藏青色的,他接過衣服,道了聲謝,轉身出了小茅屋。
容容也換上了另一套淺粉色的夏裝。布料細膩柔軟,與少年的衣服不同,袖口和腰帶的位置各繡著幾枝野豌豆花。這幾只野豌豆花正是容容之前畫的,花朵深深淺淺,花枝纏纏繞繞,顯得整個人都清秀可愛。
容容撫摸著袖口的繡花,覺得真是越看越喜歡。于是,開心地在屋子里轉圈,又抱著娘親蹦蹦跳跳。
白羽再回來時,已將衣服穿在身上。他見容容穿著新衣服在屋里又蹦又跳的,只抿了一下唇,走進屋子,也不說話。
慧娘問他,“衣服還合身嗎?”
白羽點點頭,嗯了一聲。
容容停止了蹦跳,眨巴著大眼睛問,“白羽哥哥,我怎么覺得,你好像不太高興呢?”
白羽盯著容容的腰帶,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容容卻看懂了,眼睛笑瞇成兩彎月牙,問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娘親也在你的腰帶上繡一枝野豌豆花?”
白羽一愣,微點了下頭,又搖搖頭,道,“不要花。”
容容笑起來,“那給你繡枝野豌豆的葉子好不好?”說完,她噠噠噠跑回屋里,拿出那張野豌豆的花樣子,指著其中一片羽毛似的葉子,道,“這樣的,行不行?”
白羽盯著她手里的花樣子看了一會兒,點了下頭。
慧娘在一旁笑起來,“哈哈!容容,有人認可你畫的花樣子啦!”
“?。∈桥?!”容容反應過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謝謝你!白羽哥哥!你是第一個想把我畫的花樣子繡在衣服上的人。”
白羽被突如其來的感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實只是覺得腰帶上空空的太單調(diào)了而已。見容容笑得開心,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容容又催他把腰帶換下來,等繡好了,再還給他。
白羽依言出了屋,不多時回來,將手里的腰帶給了容容。
幾日后的一個清晨,容容修煉完,掀開布簾出來,就看到少年穿著那件藏青色的衣服在院里舞劍,腰帶處繡著幾片淺淺的羽毛似的葉子,顯得身姿挺拔飄逸,靈動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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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太陽日漸炎熱,云伯陽割了一些艾草曬在院子里。
一日,容容見他神神秘秘的跟白羽說了些什么。次日清晨,兩人就背著大筐,裝上艾草和幾個陶罐進山了。
中午時分,容容在院子里幫娘親喂雞,遠遠的就看見兩人回來了。走至近前,卻見白羽一只手捂著臉,另一只手腫得像個饅頭,晃晃悠悠的從外面飛進院子。
“白羽哥哥,你怎么啦?”容容皺著眉頭問。
白羽擺擺手,不說話,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哈哈哈……”云伯陽的笑聲傳來,人也很快走進來。
“爹爹,怎么回事?”容容依然疑惑道。
“被野蜂子蜇了兩下,沒啥大事!”云伯陽笑道,“快去讓你娘沖碗鹽水過來?!?p> “哎!”容容立刻噠噠噠跑進小茅屋。
不一會兒,慧娘就端了一碗鹽水出來。云伯陽放下背上的大筐,又進屋拿了一小瓶藥。
他把白羽的手從臉上拿開,就見白羽的額頭上腫起一個巨大的包。
容容好奇地伸出一個手指捅了捅,“嘶……”白羽嘴角一抽,瞇起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
云伯陽先用鹽水給他清洗干凈傷口,再敷上藥粉,簡單包扎了一下。手上也做了同樣的處理。
“怎么回事?”慧娘在一旁問。
“我們?nèi)ヅ它c野蜂蜜。”云伯陽笑笑,“小羽是第一次,沒經(jīng)驗,被蜇了兩下?!?p> “你怎么不注意點?他還是個孩子。”慧娘嗔道。
“嘿嘿,是我疏忽了!”云伯陽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興奮地道,“我們今日割了不少蜜。你幫我們收起來吧!”說完從筐里拿出幾個陶罐,里面是一片一片的巢脾和蜂蜜。
慧娘接過陶罐,笑道,“我去濾一濾,晚上咱們加道菜?!?p> 云伯陽微笑道,“好啊!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山上還有個地方有野蜂出沒,明日再去弄些回來?!闭f著看向白羽,“小羽就別跟我去了,在家休息吧!”
“我要去!”白羽忍著疼,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你……?”
“我就不信了,我還打不贏幾只小蜜蜂?”白羽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
“唉!”云伯陽嘆道,“割蜂蜜可千萬不能打,蜜蜂也是有脾氣的,越打越難對付?!?p> “那怎么弄?”白羽奇道,他盯著云伯陽,忽道,“咦?云叔,我看你什么事都沒有。你一個凡人,割了蜂蜜,居然還能全身而退。哦……這當中肯定是有技巧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