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轟隆隆……噼里啪啦”的聲音過后,容容從大樹后探出頭來。但是,煙塵彌漫,嗆得她一時睜不開眼睛。
過了一會兒,一陣叫好聲忽然從遠處傳來。原來是站在遠處的人們先看到了渠底的情況,立刻歡呼起來。
煙塵漸漸散去,容容也看到了下面的情況。只見原來的巨石變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石,渠底也被炸出了一個大坑。
“哈哈!成功啦!”張里正高興地大喊起來,用力地拍了一下容容的肩膀。
容容被拍得差點摔倒,但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張里正,你扔得真準??!”
張里正笑道,“哈哈哈!扔石頭可是一門學(xué)問,你想學(xué)嗎?想學(xué)我教你!”
“好??!”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容容擔心了。眾人把碎石鋪在挖好的渠底和水渠側(cè)面,既可以把水渠清理出來,又不用太費力氣,還可以起到加固的作用,可以說是一舉三得。
容容在渠邊找了塊空地坐下,從空間里把剛才吃了一半的飯拿出來,飯還是熱的。她一邊繼續(xù)吃飯,一邊看人們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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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容容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跑回了學(xué)堂,還趕上了今日的最后一堂課,也是容容最喜歡的,付老先生的繪畫課。
今日要學(xué)的是畫竹子。
付老先生先拿出幾張自己以前的畫,給孩子們傳著看了看。然后,又帶著大家來到院子里,去看學(xué)堂里種的幾叢竹子。
秋風(fēng)蕭瑟,萬木具枯,只有那幾叢竹子還保持著碧綠的顏色。
付老先生給他們講竹子的形態(tài),竹枝的走勢和竹葉的分布。一點一點,他講得很仔細,容容也聽得認真。
看完了真的竹子,又跟著付老先生回到屋內(nèi)。再看之前掛在那里的幾張畫,便覺得畫上的竹子雖然只有寥寥幾筆,卻很傳神,好像真的一樣。
付老先生攤開紙筆,再開始給孩子們講解,如何運筆可以畫出竹葉的形狀,如何行筆可以畫得更像竹枝。
十幾個孩子圍在他旁邊,容容也站在孩子們中間,認真地看著老先生給他們做示范。
付老先生邊講邊畫,畫完了一棵竹子,才讓孩子們回座位,自己畫畫試試。
容容也回到座位上,從小布袋里掏出畫箱,拿出畫畫的工具??吹疆嬒洌v地想起,這個畫箱是幾年前爹爹親手給她做的,當時她還給爹爹畫了張畫像,但是畫的不好,被家里幾個人嘲笑畫得像只猴子。
如今,白羽飛回宗門,爹爹也不在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娘親兩個人……
容容看著畫箱,一時有些傷感。
“咳咳!”坐在前面的付老先生忽然清了清嗓子,大聲道,“都坐好!別分心!開始畫吧!”
容容抬起眼,眼眶里剛剛溢滿的淚水又收了回去。她把畫具一一擺好,然后把畫箱收進空間,執(zhí)筆、舔墨,開始在紙上畫起來。
容容用心回憶著剛才看到的竹子和老先生展示的畫,想著如何落筆,如何行筆。腦子里被畫畫這件事占滿,就沒有空再去想其他事了。
過了一會兒,一張小竹子畫好。容容同其他孩子一樣,把畫拿給坐在前面的付老先生看。
老先生面前已經(jīng)放了好幾張畫。
容容的畫放上來,老先生抬眼看了看,并未說話。
容容沒得到先生的點頭,也不好自己回座位,于是就站在他身旁,低頭看自己的畫,也看別人的畫。
看來看去,相較之下,容容覺得,自己畫得還算不錯,墨色清晰,葉子的形狀也比較準確,畫得挺像竹子的。
付老先生發(fā)現(xiàn)她沒走,站在自己身旁看畫,忽然問,“你覺得自己畫得怎么樣?”
容容想了片刻,道,“還行吧,我覺得我比他們畫得像?!?p> “呵呵,還挺自信!”付老先生笑道。
容容不解地看看老先生,只聽他又道,“畫作的神韻比形象更加重要?!?p> 他指著容容的畫道,“從你畫的東西,可以看出來你心中的不確定和猶豫。還有,這畫上的竹子就像被霜打了一樣,沒什么精神?!?p> “但是,你看這個,”他指向面前的另一張畫,“這幾片葉子干脆利索,讓這枝竹子顯得很有生機,甚至有股要穿透紙面沖出來的旺盛的生命力??梢娝嫷臅r候內(nèi)心堅定無比,很有力量感。你再看這根竹竿,”他又指向旁邊的另一幅畫,“這個竹竿挺直,十分有精神,可見畫的時候心無旁騖。我都能感受到他運筆時的速度?!?p> 容容的目光在幾張畫之間徘徊穿梭,心中略有所感,卻嘴硬道,“我覺得他們不過是一通亂涂罷了!”
“哈哈哈!”付老先生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率性而為,才是畫畫的真諦啊……”
他話風(fēng)一轉(zhuǎn),又道,“你倒是可以學(xué)學(xué)他們,放開手腳,盡力一畫?!闭f著,看了一眼容容。
容容沒再反駁,反而點了點頭,回了座位。
重新鋪好紙,重新舔墨,容容擎著筆,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她目光沉靜。挽起袖擺,筆鋒落下,頓、挫、拖、拽,用筆比剛才堅定流暢了許多。
容容專注地畫著,沒有看到前面的老先生也在看著她,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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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學(xué),容容收拾好東西,跟老先生道別之后,就跑出了學(xué)堂。
“容容!”小安站在學(xué)堂外的大槐樹上沖她招手。
“小安哥哥!”容容也揮了揮手,朝大槐樹跑過去。
小安見她跑過來,三下兩下爬下樹,又對樹下幾個正在扎馬步的孩子,道,“今日就這樣吧!咱們明日再繼續(xù)!”
那幾個孩子如蒙大赦一般,哎呦哎呦地叫著,紛紛躺倒休息。
容容跑了過來,“走嗎?”
“走!”小安挎上書包,便向家走去。
“嘿!容容!”地上一個躺倒的孩子跟容容打著招呼。
“大山哥!”容容應(yīng)了一聲,往前跑了兩步,追上了小安。
“小安哥哥,你今日把他們練得夠嗆??!”容容邊走邊道。
“劉大山今日跟我說,一個低蒙班的想讓他去幫忙教訓(xùn)另一個剛來的孩子。自從他上次欺負人被我看見,教訓(xùn)了他一頓之后,他就不敢胡來了。所以他今日來問我的意見?!毙“驳?。
“哦?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容容好奇地問。
“嘿嘿!我說,你們要是不去,我就教你和你的小兄弟一套厲害的練體術(shù)!然后,劉大山果然就跑回去拒絕了那個小孩。哈哈!我看他們每日累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還怎么欺負人!嘿嘿!厲害吧!這還是云先生教我的!”小安說得神采飛揚,但說到云先生,卻忽然住了嘴,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容容。說了聲,“對不起……”
容容抿了抿唇,道,“沒什么!爹爹若是知道你用他教你的方法,讓他們幾個安分了,不再欺負別的孩子,他也會覺得開心的?!?p> “嗯!嘿嘿!”小安笑著撓了撓頭?!澳憬袢崭断壬嬃诵┦裁??……”
兩人邊走邊聊,一會兒就到了花布坊。
“娘!娘!我餓啦!”小安一邁進花布坊的大門,就開始喊起來。
“后院桌上有吃的,自己去拿!”五娘子正在招呼客人,頭也沒回地囑咐了一句,眼角睨見容容也跟著進來,又道,“容容也是!”
“謝謝五姨,我知道了!”容容跟著小安溜進后院。
小安直奔待客室,抓起桌上的糕點就著茶水,吃起來。
容容卻沒進待客室,拐了個彎兒,進了繡房。
繡房里滿滿當當擺著四副繡架,四個女子分別坐在繡架前,正在繡花。
“娘親!”容容對一個坐在窗前的女子喊。
慧娘抬起臉來,聲音輕柔道,“容容回來了?”
“嗯!”容容從旁邊一把抱住慧娘,親昵道,“娘親,我想你了!”
慧娘把手中的針插好,才轉(zhuǎn)過身來,把容容攬進懷里,摩搓著她的小手,問,“手怎么這么涼?咳咳,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