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現(xiàn)狀
中午時分，泰安城內(nèi)城平安大街上，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商鋪林立，衣著華麗的商人，官員，意氣風(fēng)發(fā)的富家子弟，書生，帶著孩子游玩的大戶人家婦女，沿街叫賣的小販，好一派熱鬧景象。
徐陽看著眼前人頭擁擠的大街，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了眼，城外災(zāi)民遍地，女真大肆屠殺，城內(nèi)安居樂業(yè)，喜笑顏顏。這一切都給人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耿蟬兒見徐陽盯著眼前的行人，又一次陷入發(fā)呆之中，不由得感到好笑：“沒見過大城池的繁榮？”
徐陽回過了神，雙目中閃過一絲感傷：“我的家鄉(xiāng)，比現(xiàn)在的泰安城繁華一百倍，一千倍，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就是你詞中那個一夜魚龍舞的城市？”耿蟬兒問道。
徐陽不知如何回答，輕輕點了點頭，隨后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開口說道：“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城內(nèi)城外，差距那么大？”
“你不明白為何城外戰(zhàn)火滔天，女真肆虐，城內(nèi)卻繁華似錦？”
“嗯，還請耿姑娘不吝賜教”
耿蟬兒笑道：“賜教不敢當(dāng)，我來告訴你，這一切都因為我父親?！?p> “因為耿大元帥？”徐陽疑惑的轉(zhuǎn)頭問道。
耿蟬兒繼續(xù)說道：“對，因為我父親，我家原本是泰山腳下一個小小的獵戶，當(dāng)時泰安城的主人還是泰安王獨眼陳，不過那時的泰安城百姓可謂是生活的水深火熱”
“獨眼陳本是泰山清風(fēng)寨的馬匪，手下有一支上千人的隊伍，二十年前女真進(jìn)攻泰安城，獨眼陳充當(dāng)內(nèi)應(yīng)。
“那一戰(zhàn)女真擄走城內(nèi)百姓二十萬人，女真人走之前，封獨眼陳為泰安王，替女真人掌管泰安城，后來女真人走后，獨眼陳的土匪本性暴漏無疑，百姓哀聲載道?！?p> “我父親他們兄弟幾人不堪獨眼陳的剝削，毅然起義，擁護(hù)者高達(dá)十幾萬人，不到一年時間便將獨眼陳斬首于泰安城下?！?p> “我父親接管泰安城后，與萬民休養(yǎng)生息，同時加大外城的防御，進(jìn)城時你看到的那些床子弩，就是我父親這二十年來辛苦經(jīng)營的一部分?！?p> “你父親趕走獨眼陳，女真人沒有回來報復(fù)嗎？”徐陽不由得好奇道。
“怎么沒有？呵，哪次女真南下會放過泰安城？泰安城好幾次差點失守，若不是城內(nèi)萬眾一心，泰安城早就化為灰燼了?！惫⑾s兒回道。
“后來呢？我聽說泰安城號稱百萬人口的城池，差不多比汴梁人口還要多了?！毙礻栒湎恳淮瘟私膺@個時代的機(jī)會，急忙追問道。
“我父親仁名在外，又是為數(shù)不多能獨擋金軍南下的人物，所以每次金軍南下，泰安城至少都能吸納幾萬難民。一來二去人口不就多了嗎？這些難民里各行各業(yè)都有，甚至連汴梁和江南等地的富商，都有不少舉家逃亡到泰安城的?！?p> “甚至可以說泰安城已經(jīng)是山東東路以及大部分漢人心目中的圣地了?！惫⑾s兒驕傲的說道。
“既然如此軍心民心皆可用，耿大元帥為何沒有發(fā)兵北伐，收復(fù)失地？”徐陽又問道。
“你當(dāng)我父親不想北伐？你自己好好看看這座城市，好好看看大街上的這些人！”耿蟬兒聞言俏臉一寒。
徐陽順著耿蟬兒的手指，看向平安大街的人群，小推車的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聲，富家公子和身邊仆從耀武揚(yáng)威的顯擺著什么，武夫們?nèi)宄扇旱脑诮诌吘茐蟿澣染?。年輕小娘子們在首飾鋪試試這個，戴戴那個，身邊的丈夫一臉無奈又疼愛的表情。
人生百態(tài)，百人百貌，徐陽盯著人群好久好久，各種身份，各種地位的人都看了一個遍，徐陽瞬間懂了。這些人已經(jīng)沒有了收服失地之心，他們不愿意上陣殺敵，不愿意流血流淚，甚至都不愿意去思考那些近在咫尺的危險，一心只想偏安！偏安！躲在高大的城墻內(nèi)，過自己安穩(wěn)的小日子。
哪怕城外戰(zhàn)火滔天，哪怕很多百姓生不如死，這些都和他們沒關(guān)系，甚至茶余飯后他們還會討論，哪座哪座城池，又被女真騎兵給搶了，哪家大帥又自立為王了，只要戰(zhàn)火不燒到自己身上，他們可以永遠(yuǎn)若無其事。
這一刻徐陽感到有點心累，也許完顏構(gòu)當(dāng)時也是這么想的吧，也許南宋朝廷和這些人并沒有區(qū)別吧。
所以南宋滅亡了，完顏勾也去陪他的父兄了。
就在徐陽感嘆之時，另一邊完顏方率領(lǐng)十幾騎逃出營地后沒有直接去康郡王營地，反而是天亮后，帶著幾人潛伏進(jìn)了泰安城，一天一夜的打聽，幾人終于知道襲營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叫徐陽的人。
幾人出了城，匯合其余人之后，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五十里外的康郡王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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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郡王大帳內(nèi)，空曠的大帳內(nèi)只有康郡王完顏東興和郡主完顏玉珠對坐對弈。
“父王，國內(nèi)都在傳陛下要與蒙古求和，這是真的嗎？”完顏玉珠手持白子隨口問道。
“這有什么真不真的，國內(nèi)都吵翻天了?！蓖觐仏|興回答道。
“什么時候我堂堂大金，居然淪落到要和蒙古人求和的地步了！”完顏玉珠氣憤道。
“那是陛下和都元帥與朝中大臣的事情，我等外封藩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完顏東興平靜的說道。
“父王！”完顏玉珠氣惱的叫了一聲。
“玉珠，我知你心系國內(nèi)，可我等外封藩王除了聽從朝堂命令，還能做什么？為父不止一次上書朝廷，要徹底占領(lǐng)大宋地盤，那些朝堂貴人是怎么做的？他們以國力不足，無法消化為由打回來為父多少次奏折？”完顏金洪平靜的說道。
頓了頓完顏金洪又接著說道：“蒙古人為何這些年愈發(fā)壯大？還不是因為我女真一族舍棄大遼草原，才讓蒙古崛起了嗎？”
“朝堂貴人為何總是如此！”完顏玉珠著實想不通。
完顏金洪輕蔑的笑了笑：“為何？還能為何，女真滿萬不可敵早就成了過去式了，安穩(wěn)下來的貴族們一心只想享樂，今搶幾個女子，明搶幾百畝土地，多逍遙。”
“若不是蒙古人將朝堂貴族們給打痛了，恐怕國內(nèi)早就腐朽不堪了?！?p> “那父王就眼睜睜看著大金變成這樣嗎？”
“不然呢？我一個被猜忌的前皇子，除了老老實實完成都元帥府的命令還能做什么？”完顏東興自嘲的笑道。
“氣死我了！”
“好了乖女兒，國內(nèi)怎樣，不是咱們能插手的，老老實實完成都元帥府的命令，做一個閑散王爺也好”
完顏金洪眺望一眼泰安城的方向，神色中滿是可惜，嘆息道：“可惜了我這布置了半年之久的陷阱了。這耿昌真是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