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戎這時說道:“三殿下,凡事都要有證據(jù),你這樣就想帶走小女?”
邵宣錦也不再掩飾,手掌拍了兩下,從隊伍里又走出一個打更人,將手背在身后:“說吧,你看到什么了?”
那人顫顫巍巍的的看著蘇家人,蘇若允見了這人:“我倒是要聽聽,你都看到什么了?!?p> 那人半天都開不了口,蘇戎冷喝了一聲:“說!”
那人竟嚇得跪了下去,頭也不自覺的磕在了地上本就被這陣仗嚇得不輕,如今更是不敢說話,再仔細(xì)一看已經(jīng)被嚇得哭了起來,好好一個男兒如今像個小娘子一樣大哭著:“各位爺饒命啊,草民昨天只是看到郡主,郡主…”他說道這兒了,再看看蘇家的人已經(jīng)不敢往下說了。
而一旁的邵宣錦卻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斥著明顯的警告:“郡主怎么了?”
打更人便想起了自己老母親還在邵宣錦的手上,一咬牙又磕在了地上:“郡主同一個黑衣人在相府后宅的墻邊密謀自己圍殺之事,還有,還有…”
蘇若姻聽到了這兒,莫名也來了興趣轉(zhuǎn)過了身子走到他跟前:“還有?還有是不是我說把這事兒嫁禍趙家?”
打更人抬頭自己跟前這個身披靛藍(lán)色坎肩的蘇若姻,明明是張國色天香的樣貌,此刻也明明是帶著笑意的,卻讓他覺得處處透露著森冷。他莫名跪著往后縮了幾步:“郡主饒命啊,草民只是無意看到的…”他的聲音愈來愈小,蘇若姻卻勾了勾嘴角:“我還說你和衛(wèi)將軍的一出戲怎么能讓陛下信服,原來這兒還有一個人證等著我呢?!笨聪蛄松坌\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可真是看得起均安啊?!?p> 邵宣錦聽了這話看著她,眼睛里像是有一條淬了毒吐著信子的毒蛇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旁低聲說道:“均安,入了這局就別想安然無恙的出去?!?p> 蘇若姻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波動只幽幽的說了一句:“殿下,天有不測風(fēng)云。”她說完了話,也不等邵宣錦還要說什么,轉(zhuǎn)身向蘇戎說道:“父親,女兒自愿同殿下走一趟?!闭f完又看著邵宣錦,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聽到這話蘇父有些不明所以,可見蘇若姻好像有自己的盤算,加上流弦方才同他所言,便也沒有制止蘇若姻的舉動??缮坌\有些愣怔,看不懂蘇若姻是要干什么,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何況進(jìn)了大理寺蘇若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還能飛出來不成,想必蘇相也不會蠢到讓蘇若昀劫獄,想到這里邵宣錦的警惕性也少了幾分。何況他的人都是功夫極好的人,總不會全都折在相府里頭,到時候讓回來的人出來作證蘇相府自導(dǎo)自演這刺殺的戲碼,他就不信相府還能安然無恙!
他走到蘇若姻的身旁又低聲說道:“均安,本王倒是好奇你還有什么花樣?!闭f完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就算你真能翻身,我也能讓你褪兩層皮,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誰也別安生!”
蘇若姻聽著邵宣錦的恐嚇一時之間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殿下,我可沒想過和你魚死網(wǎng)破啊,畢竟均安還是很惜命的,可不想這么早就英年早逝了?!?p> 這時蘇戎出聲道:“殿下,小女今日一切安好的同你走了,也一定得一切安好的回來才是?!?p> 邵宣錦笑了笑看著蘇戎:“姑父放心,均安是郡主之身除了陛下和太子之命本王自然是不能私自濫用私刑的?!?p> 接著也不再廢話,最后看了一眼蘇家的人就回過頭:“均安,走吧!”可卻有些疑惑這蘇若允這個炮仗怎么就能一聲不吭的讓他帶走了蘇若姻?可卻也沒細(xì)想,只看著蘇若姻。
接下來有人來綁蘇若姻,邵宣錦卻出聲制止了:“不必了,想來郡主也不會傻到在禁軍的眼皮子底下給跑了?!?p> 流弦聽了這話倒是心中不屑,想著如果她愿意,你如今就是一具尸體了。
蘇家人看著蘇若姻被帶走,蘇戎本是不愿可想到了流弦方才同他說的話卻也把蘇若姻放了出去,蘇若允也緊握著拳頭對邵宣錦的恨意愈發(fā)的強(qiáng)烈。流弦雖是擔(dān)憂,可也相信蘇若姻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幾人回過神,流弦最先說話:“相爺,將軍,我先去蓮苑處理尸體?!?p> 蘇若允重重的呼了口氣:“我同你一起去?!逼鋵嵦K若姻自愿同邵宣錦去大理寺也是為了掩飾蓮苑還未來得及藏起來的尸體,如若今天真的被邵宣錦闖了進(jìn)去那蘇若家才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兩人離開后,蘇戎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接著才回書房寫了封密信讓人捎去了皇城。
而這個時候相府左邊街道的小巷子里走出了一個人,趙銘瑄。
他的腦海里又閃現(xiàn)出了蘇若姻那句,“看來趙庭玉只把你當(dāng)一天辦事的狗啊。”他緊了緊拳頭,今日之事義父沒有向他透露半分,難道自己如今已經(jīng)這樣不被義父信任?
他沉思良久,方才他是親眼看到邵宣錦的暗衛(wèi)殺了趙家死士。這些暗衛(wèi)不是邵宣錦自己的親信而是羌皇派來監(jiān)視他的,義父舍棄一個自己的死士目的是要讓青衣暗衛(wèi)知道死士最后逃去了蘇家。
他忽然一愣,隨后便是后背一涼吞了吞口水,轉(zhuǎn)過身進(jìn)入了小巷子,心里想著如若方才他真的也進(jìn)了蓮苑…他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么步子一頓停了下來,接著猛然抬頭看著被房屋遮住半邊的月亮。義父是知道自己會來蘇家的,可卻沒將青衣暗衛(wèi)的事情告訴他,如若他在趙家死士同青衣暗衛(wèi)格斗時出現(xiàn),那青衣暗衛(wèi)一定會連帶他一起除掉,就算青衣暗衛(wèi)沒能殺了他,那蘇家人也一定會除掉他!他的手緊緊握著刀柄腦門上布滿了細(xì)汗,他已經(jīng)不敢往深處想了,強(qiáng)迫著自己穩(wěn)住心神又往巷子深處走去。
可還沒走出巷子,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下一秒便捂住胸口使勁的咽了兩口口水,隨后大口呼著氣,心臟里頭也仿佛被東西猛然刺穿,接著無意識的半跪在了地上臉色也十分的難看,體內(nèi)就如同千只食人蟻一般吞噬著他的經(jīng)脈,咽喉也想是被一塊通紅的烙鐵烙在了咽喉處,灼燒感仿佛席卷全身上下,讓人生不如死。他抵在地面上刀的脫落手中,抱著自己的腦袋本想強(qiáng)忍卻無能為力,此時的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隆起面色漲紅如柿子瞳孔放大里頭布滿了青紅血絲,從一開始的抱頭到現(xiàn)如今猛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他想要說話,想要吼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也沒了聲音,眼淚無休止的自動滾落。難道這就要死了嗎?趙銘瑄心底悲涼,他將趙庭玉當(dāng)作親生父親,他的話自己惟命是從,如今卻也得到了這般的下場。
原來他的義父早就算計著他,怕青衣和蘇家未能得手,還在這兒給他下了一套啊!他忽然拿起一旁的刀便要捅進(jìn)自己的心窩,卻被不知何時站在他跟前的流弦一腳踢開了刀。
“看來我姐算得不錯,趙庭玉果然不會放過你啊?!绷飨业脑挼?,大約是在蘇若姻身邊呆久了的緣故,他總讓人覺得少年老成。
而見趙銘瑄此刻痛苦的模樣,想也知道是聽不到他的話的,將手心里只有大拇指大香木制的藥瓶子扔給了他。趙銘瑄雖痛苦,可到底對這個藥瓶子再熟悉不過,手猛地抓起藥瓶子一打開便倒進(jìn)了口中。
流弦默默的看著他,抱手站在一邊等待著他平靜下來。
這會兒的趙銘瑄筋脈上的痛感緩緩減輕,心臟雖還有些刺痛可也是正常的。這藥本就不過是緩解之用,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恢復(fù)了冷靜,可額頭上的汗珠仍在,抬起頭看著流弦就笑了起來,本就還沒完全恢復(fù)的嗓子此刻如同八十歲老人夜里咳嗽的沙啞和無力,但卻夾雜著悲憤欲絕和自我的嘲諷。心底木然一片,這就是他為之效命的義父,一個最后要對他趕盡殺絕的義父。流弦聽著不耐煩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看了看他,心想著烏鴉的叫聲都比你這聲音好聽數(shù)倍!
過了半晌,趙銘瑄也笑夠了,心臟也沒了疼痛之感。才顫顫巍巍的扶著墻站起了身子,這會兒的趙銘瑄簡直就像被五六個壯漢輪番揍了一頓的模樣,可見方才他谷藥發(fā)作時捶打自己的勁兒可沒吝嗇,每一拳頭都是十成的勁道,人卻還不傻,也只能說他自己太能抗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