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傾離與孟旋駕駛兩匹快馬迅速駛出蜀道,心情無比暢快,就連沿途蜀域的風(fēng)景都變得尤其美哉。
“阿旋,我們找個地方落腳吧!”西陵離收住韁繩說道。
孟旋也隨即勒緊手中韁繩停下來,環(huán)顧四周景象,荒無人煙竟一處人家都沒有,憂慮的問道,“姐姐,附近似乎并無人煙,確定要停下嗎?”
西陵離也仔細打量著周圍,荒草叢生了無生趣,想來離附近的鎮(zhèn)子稍微還有些距離,眼下正午陽光更盛,馬匹許久未進食,索性二人下馬休整。
孟旋在山腳下尋到一處石洞,恰好避過午時烈日,于是將馬匹牽到洞口雜草生長的樹蔭下,栓好韁繩。
兩個人各自找塊大石頭落腳,孟旋從收容袋里掏出來干糧和水,西陵離就著吃了些便沒了胃口。孟旋有些擔(dān)憂,問道,“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p> 西陵離笑著搖頭,說道,“沒事,就是有點熱,喝點水就好了。”
“我們現(xiàn)在一直往東走,按外祖母給的地圖上看,再走上兩日就到巫巴族之地,姐姐,據(jù)說巫巴之地的巫咸,是個極神通廣大之人,能預(yù)測未來,還能看人前世的生,若真有機會見到此人,定會十分有趣?!泵闲裏o比開心的說著,嘴角不經(jīng)意流露出一絲期待。
西陵離不禁想起之前在射洪山的經(jīng)歷,連忙囑咐孟旋道,“阿旋,西陵氏樹大招風(fēng),自即日起,你便喚我阿離姐姐吧!萬不能提及我的姓氏哦?!?p> “好啊,就聽姐姐的?!泵闲苫蟮膯柕?,“姐姐是擔(dān)心之前的暗殺?”
西陵離淺淺一笑,“阿旋好聰明!”
孟旋隨即咧開嘴唇露出一抹笑容,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兩人勉強補充體力,孟旋起身去牽馬,卻聽到不遠處似乎有成隊的馬匹飛奔而來,頓時感覺有些不對勁,迅速又退回石洞。
“怎么了?阿旋。”西陵離聞聲出來。
孟旋眉梢緊蹙,不安的說道,“有人來了……”
兩人輕快飛身上馬,一路朝劍門方向駕馬飛馳。后面的大隊人馬緊追其后,西陵離隱約感覺來人有些熟悉,皆是黑衣蒙面,手握刀斧,倒與之前在紫荊林里遇到的那班刺客頗為相似。想起百里霆軒曾經(jīng)說到過這些人乃是皇室秘密培養(yǎng)的死間侍衛(wèi),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死不休的一群人。
“阿旋,快跟上……”西陵離大聲呼喊著身后不遠處的孟旋,十分焦急的樣子。
孟旋輕車熟路的駕馭馬匹,卻故意放慢韁繩,順手取出早早預(yù)備好的弓箭,一手握弓,三箭齊發(fā),只聽到遠處刺客墜落的聲音。
盡管孟旋箭法超然,可追來的刺客不下五十人,一連三次射出九箭,也不過倒了九個人罷!眼看箭囊中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箭可以射出,孟旋急忙夾緊馬匹,揮動長鞭駕馬迅速往前奔去。
西陵離情急之下,雙手合十使出昶梧所授仙術(shù)阻擋,不少人馬受到術(shù)法阻擋行動慢下來,可畢竟術(shù)法有限,時間一過,仍舊有不少人提刀趕追過來。眼看,西陵離的馬匹已經(jīng)被趕來的刺客團團圍住,長刀刺入馬腹,西陵離座下駿馬仰天長嘯,嘶啞哀鳴幾聲,將她跌落下馬。刺客趁機圍追堵截將西陵離困于其中,同時刀斧加持通通朝西陵離砍下。孟旋受到其他刺客限制自顧不暇,眼看著西陵離受困自己卻無能為力,焦急的揮動手中長劍,期盼殺出一條血路前去支援西陵離。
兩隊人在峽谷中廝殺苦斗,西陵氏的女兒自小習(xí)武,雖十八,境界已然不低,打斗中幾次三番躲過刺客刀刃,短短一刻便已有不下十人死在她劍下。孟旋也拼死反抗,一個個黑衣人倒在他腳下,本來一支五十幾人的隊伍漸漸只剩下幾人,也都一一被孟旋手刃??粗媲暗瓜碌拿擅嫒耍闲L長舒了口氣,小跑到西陵離面前,關(guān)切的問道,“姐姐,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西陵離搖了搖頭,說道,“沒事?!?p> 環(huán)顧四周,自己的馬匹皆被蒙面人刺殺,孟旋無奈的看著西陵離,說道,“姐姐,我們沒有馬匹,只能步行往前走了!”
西陵離慢慢擦拭臉頰處的血漬,說道,“那就走唄!”說完,從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坐騎身上取下包裹,俯身摸著駿馬的傷口,自責(zé)的說道,“對不住了老馬,我要拋棄你了!”
老馬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長長嘶鳴,頃刻閉眼死去。
蜀域地形崎嶇,多山間棧道,西陵離拖著厚重的腳步緩緩穿行,孟旋在前方為她開路,趨行半日,衣襟都已濕透。爬到半山腰,兩個人皆喘著粗氣,只好停下稍微休息。西陵離站立山崖一腳,俯視前方萬里山川,不禁長嘆,“好美??!”
孟旋倚靠石間,笑瞇瞇的看著西陵離,縹緲云霧間若仙子,即便額間還掛著兩排汗珠,依舊美的不可方物。
“姐姐,若能一直流連山水之間,那該多好!”孟旋喃喃細語道。
是??!若能一直流連山水,再不回去高墻,那該多好!
接連兩次遭受莫名追殺,西陵離慢慢在心底盤算著,皇室秘密殺手,必能為女皇一人所驅(qū)動,但西陵離心里也知道,自己是南宮錦看上的人,未來南宮家族的太子妃,又是自己的親姨母,女皇斷然不會派人殺自己。意歡雖貴為公主,但自小遠離朝政,可能連死間是何物且不知,更不可能是她。唯一一個人,西陵離恍然大悟,心里浮出一個人的名字,徐詩音!四大家族之一徐家的女兒,自小被其父徐志良送進宮墻,從萬千女皇貼身侍女中脫穎而出,前幾年更是一躍而起成為女皇唯一執(zhí)掌大任的帝令女官,不是她還是誰?
西陵離俯視巫山云雨,總算是看得透徹,原來這世家身份還真的有一天會變成自己的催命符。
思索半刻,西陵離緩緩從袖口取出昶梧所贈玉玨,驅(qū)動術(shù)法召喚,只見一股白光透過玉玨飄上云霄,短短一瞬,昶梧便已經(jīng)在身后。孟旋驚訝的看著這個憑空出現(xiàn)的人物,張著嘴大聲說道,“這是何人?從何而來?”說完,更是取出佩劍作出一副備戰(zhàn)姿態(tài)。
西陵離連忙阻止,率先走到昶梧面前,歡喜的喊道,“師傅,你總算是來了!”
“師傅?”孟旋大驚,“您就是姐姐出生時從天而降的那個師傅?”
昶梧面帶微笑,一手撫上西陵離的額頭,寵溺的問道,“怎么啦?今日怎的知道召喚師傅來了!”
“師傅,阿離好想你??!”西陵離撒嬌似的說道,無意的一個舉動卻被昶梧看出之前與刺客交手時留下的血跡。
“哦!告訴師傅,誰要欺負你?”昶梧有點吃氣,近來神族羲琰天孫總是來纏著自己,以致對西陵離的安危放松警惕,頓時覺得無比自責(zé)。
西陵離呵呵一笑,卻并不打算告訴昶梧實情,不料昶梧劈頭蓋臉就是一下,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讓師傅說你什么好,你老實告訴師傅,究竟是誰敢欺負我徒弟啊?”
“沒誰??!師傅放心吧!我沒人欺負,再說誰敢欺負我,我可是葵國西陵氏的女兒!”說完,西陵離自己都覺得好笑。
“姐姐還說,都兩次被人追著砍了還沒事?”孟旋在一旁嘟囔道。
孟旋說完,昶梧整個人都不好了,憤憤大喊道,“兩次?小阿離??!師傅心里你不是這般膿包的,什么時候輪到讓別人追著砍啦!來,老實交代,究竟是哪個人物這么牛??!師傅倒想會會。”
西陵離滿是無奈,只怪孟旋已經(jīng)多嘴,即便此時不說,以昶梧的功力,不出半刻已經(jīng)會查得水落石出,只怕到時候便不由自己說了算的,沉默片刻,西陵離終于松口說道,
“徐家小姐徐詩音,她想做太子妃怕我阻她前程,想讓我悄無聲息死在外面,師傅你行行好用法力載我們一程,只要我們走出葵國,她的勢力就拿我們沒辦法了!好不好?”西陵離懇切的說道。
昶梧氣的青筋暴起,說著便要去找徐詩音算賬,憤憤道,“豈有此理,徐詩音是吧!看我不把她剁吧剁吧卸了?!?p> 西陵離連忙拽住昶梧,“這只是我的猜想,師傅你千萬別沖動,有失上神的風(fēng)度?!?p> 昶梧仍舊氣憤難平,西陵離一邊開解道,“師傅放心,如果真的是徐詩音,我一個人足以應(yīng)付,你乃上神,插手人間事是會糟報應(yīng)的?!?p> “報應(yīng),誰說的?”昶梧依舊一副氣拔山兮之勢。。
西陵離無奈的喊到,“你自己說的!你忘啦?”
“我說的?”昶梧平靜下來,問道,“我有說過嗎?”
西陵離默默點了點頭,昶梧才恍恍惚惚的哦了句,“這樣??!”
“師傅,你行行好,用法術(shù)載我們一程,你也不會有報應(yīng)對吧!”西陵離追著說道。
昶梧不可置信的說道,“開玩笑,我會怕報應(yīng),不過說真的,你想去哪啊?”
“嗯!”西陵離耷拉著腦袋笑了笑,“我想往東邊去看看海,蜀域什么都好,就是沒有大海?!?p> “是嗎?那我?guī)闳ュ藓貌缓茫俊标莆嚯S口說著,眼神卻不自然的瞧了瞧西陵離。只見西陵離木訥的端著下巴發(fā)呆,半響,嘟囔道,“瀛洲啊!那不是傳說中的仙山嗎?真的存在???”
“開玩笑,肯定有??!”昶梧無比自豪的拍拍胸脯,沒等西陵離和孟旋反應(yīng)過來,廣袖一揮,三人便已置身云端。
待兩人回過神來,已是腳下祥云密布,頭頂霞光萬丈光芒,行云流水般飛速置身千里之外。
“姐姐,我們飛上天了!”孟旋激動的哇哇只叫。西陵離自小被昶梧帶著玩,雖不至于嚇得哇哇叫,卻依舊十分激動。
整個大荒在腳底下眨眼云煙,西陵離微笑著注視腳下轉(zhuǎn)瞬即逝的風(fēng)景,蜀域奇山異石此刻顯得格外渺小,如同一副永恒的壁畫。不知不覺中抓著昶梧的胳膊的手緊了又緊,昶梧似乎有所察覺,回眸一笑,拍了下西陵離的小腦袋,說道,“別怕,師傅在呢!”
孟旋也在一旁說道,“姐姐,好刺激啊!”
“是??!阿旋,好玩嗎?”西陵離笑著說道。
“好玩……”說話間,不覺展開雙臂去擁抱陽光,攬住頃刻消散的云朵,樂此不疲。
難得孟旋拋開一切做回孩子的純真模樣,一直以來,孟旋寄住西陵家,似乎自小便懂得自己沒有母親,失去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他撒嬌的人,故而一直以來,孟旋極為成熟懂事,雖說西陵離是姐姐,可表面上孟旋更像是哥哥。好不容易看到孟旋開心的樣子,西陵離恍惚才想起,原來阿旋也才十七歲而已!
“阿旋,我們?nèi)タ词镌坪7v好不好?師傅,帶我們?nèi)ァ蔽髁觌x叫著,臉上洋溢出微笑來。
“好,抓緊了?!标莆啻蠼幸宦暎D時風(fēng)起云涌,物換星移,須臾轉(zhuǎn)瞬,便已在東海上空。身下碧波萬丈深淵,仿佛只需一個凜冽,便能墜入無盡深淵,粉骨碎身。西陵離不禁打了個寒顫,感嘆道,“原來大海竟是這個樣子!”
“姐姐,好美??!”只聽見孟旋指著天邊一縷霞光興奮的喊到!放眼望去,碧波蕩漾的天之盡頭,一輪紅日緩緩升起,海天一色,難分云雨。
昶梧抱著手臂得意洋洋的看著遠方的美景,怡然自得,說道,“怎么樣,此情此景可有什么想說的?”
西陵離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依舊只是看著云霞深處,答道,“沒什么好說的,師傅,我好困,好想睡一會兒!”說罷,軟軟的倒了下去。
孟旋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攬住西陵離,呼喊道,“姐姐,你怎么了?”見西陵離毫無反應(yīng),抬頭向昶梧投去求救的目光,問道,“姐姐師傅,我姐姐怎么啦?”
昶梧這才委身過來,將西陵離整個抱起,細心攬在懷中,細聲說道,“這一路,她太累了,讓她好好休息會吧!”
孟旋不知所措的點點頭,仍舊十分擔(dān)心,又問道,“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
“瀛洲……”昶梧說完,看了眼海天一際處,霞光較之前稍顯黯淡,一排白鷺迎合霞光飛過天際,消失在茫茫大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