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瀛洲半月,西陵離已經(jīng)可以不用星塵帶路就可以自由出入瀛洲各個角落,南岸的居住的小仙也似乎接受了這個莫名出現(xiàn)長相與未央上神相似的女子。
過午時西陵離吃了茶,悠悠的在花園里蕩秋千,整個人懶洋洋的踏在秋千上午睡,秋千悠悠的蕩來蕩去,長長的衣裙隨著秋千來回擺動。
園中進來一個紅衣女子,目不轉(zhuǎn)睛的走進院子,看著睡夢中的西陵離,仿佛被攝魂一般,難以置信。
突然,紅衣女子啪的一下跪在西陵離面前,托著西陵離的胳膊大聲喊到,“姑姑,真的是你回來了嗎?阿左等的你好苦??!”
睡夢中西陵離猛然一驚,慌忙抽出胳膊坐起來。等眼睛徹底清明,卻看見左月帶著淚眼婆娑苦笑,說道,“姑娘莫怪,只是你與我家姑姑長得實在像,所以,驚擾之處,阿左這里賠不是了?!?p> 西陵離并不怪罪,反而主動拉起阿左的手,歡喜的說道,“你就是左月姐姐啊!早就聽星塵姐姐提到你,你不用自責(zé),我不會怪你的?!?p> “姑娘是何人?竟睡在這里。若不是姑娘與我家姑姑氣息不同,鬧不好就真的誤會了?!弊笤乱苫蟮恼f道,心情依舊不能平復(fù)。
西陵離微微一笑,“阿左,我是昶梧上神在凡間收的徒弟,這幾天我?guī)煾得?,所以暫時把我丟到瀛洲,等過幾天昶梧忙完事了,他會來接我的?!?p> 左月大驚,“你竟是昶梧上神的徒弟?”
西陵離苦笑點頭,“是啊!”
左月理清思緒,認(rèn)真無比的拉著西陵離的手,說道,“既然是昶梧上神帶來的,便是瀛洲的貴賓,恕阿左唐突了。”
“怎么會,到時候有什么好玩的我還要請教阿左你呢!”西陵離笑起來的樣子格外迷人,左月漸漸放下戒心,與西陵離聊起來。
兩個人說了許多話,她本來性子活潑可愛,西陵離亦屬性情中人,兩人竟十分投緣。
晚上,西陵離一個人躺在床上,十個手指頭在胸前擺弄,卻無法入睡。第一次出門這么久,阿爹阿娘怎么樣了,祖母身體可還好,阿旋一個人回到西陵家,會不會很孤單。
“師傅,你在哪啊!”西陵離喃喃自語道。
夜靜更深露重,西陵離愈發(fā)清醒,想起蜀域如今的局勢,自己是躲的越遠(yuǎn)越好,人心復(fù)雜,這一切真不是她一個女子可以左右的。想起徐家千金徐詩音對自己因妒生恨,而南宮旻對自己也是勢在必得,單單與這兩人糾纏都勢必引起一場大戰(zhàn)。更別提意歡喜歡的百里霆軒卻是喜歡的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影響三大世家的感情。若是蜀域格局因此受到牽連,到時南越大軍直搗皇城,蜀域葵國必亡。
想到這里,西陵離后背驚出一撮冷汗,如此細(xì)想,那蜀域還真是個是非之地,如今意歡出嫁在即,看來還得在瀛洲多住幾日。
“小阿離,睡了嗎?”羲琰提著兩壺酒站在門外喊道。
西陵離刷的一下爬起來,披上厚厚的披風(fēng),慢慢打開門,見羲琰斜倚在門口,手中抱著一壇酒,另一只手還提著幾壺酒,大笑道,“你這是干什么?”
“看不出來嗎?找你喝酒??!”羲琰漫不經(jīng)心的擺了擺手中的酒壇,想來已經(jīng)喝了許多。
西陵離懷抱雙臂走出閨閣,門外的院子里安置有石桌木凳,兩個人就坐在那里對月暢飲。
“好難過,瀛洲這么大,就只有你一個人肯陪我喝酒?!濒绥裥『⒆右话惆欀碱^嘟囔道。
西陵離抱著酒壺大些喝了口,長嘆一氣,“是啊!也只有一個你才會無聊到找我喝酒。你說,我們兩個,在這里都是不速之客,又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人,苦命人?!?p> “還是你懂我,是?。∮屑也荒芑?,這種滋味,旁人理解不了?!濒绥贿呎f一邊捶胸,感覺很是傷情。
“你是九重天天君之孫,如何也會有家不能回?”西陵離好奇的問道。
羲琰卻苦笑,說道,“天君之孫,可是我是我父親下凡歷劫化成凡人與我母親所生,一個流落在外的天孫。我一生下來,他們就離開了我,待我長大成人,經(jīng)歷重重磨難才能與他們相見??墒?,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像兒時那么需要他們。甚至,我最親近的人,為了成就我,犧牲自己。我一直把瀛洲當(dāng)成是家,因為瀛洲有阿離在,只要阿離在,我的心就有所皈依,可是,就為了這個天孫,阿離也不在了。”羲琰說著,眼眶溢出淚水,他舉起酒壇一陣狂飲。
“原來是這樣……”西陵離莫名哽咽,頓了頓接著說道,“你一定很想她對不對?”
“我想她,做夢都在想,可是,這么久了,我連在夢里都找不到阿離的影子,小阿離,你知道嗎?第一次看見你,我欣喜若狂,以為阿離還在……”羲琰說著說著,聲音幾度哽咽。
西陵離心頭猛地一震,緩緩說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可是!你不是阿離,我的阿離已經(jīng)死了……”羲琰此時無助的像個孩子,除了一口接著一口把烈酒往嘴巴里灌,再似乎找不到任何東西可以消除心頭的煩惱。
西陵離默默看著,一口一口陪著他,什么也做不了。
自小,西陵離在一個花團錦簇的家族長大,體會不了羲琰曾經(jīng)最初始的悲哀,可是悲哀似乎也會感染。一路成長,卻越發(fā)覺得悲涼,尤其是家族之間明爭暗斗,早在自己很小時便已看透。
那樣窒息的家,西陵離永遠(yuǎn)不想回去,卻又不得不回去,如此一想,兩人還真是相似。
西陵離苦笑的揚起頭猛地喝了一口,羲琰默默看著她,皺起眉頭,問道,“你的家里怎么啦?自你來了瀛洲,從未聽你提起?!?p> 西陵離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眼睛注視著前方,許久,長長嘆息,說道,“我的家族是蜀域三大世家的西陵氏,很復(fù)雜,我的祖母來自百里氏,母親卻又來自南宮皇族,所以我身上留著的是三大世家的血,故而我的婚事,成了大家糾結(jié)的最大族事。我的母親極力撮合我嫁給葵國太子南宮家的表哥,而我的父親卻又更看好百里家的表哥,為了這個,我被女皇的帝令女官徐氏家族的大小姐追殺,不得不躲在這遙遠(yuǎn)的海外。你說,我能怎么辦呢!”
羲琰含情脈脈的看著西陵離,仿佛看到了自己,又仿佛又看到了阿離,半響,才醉笑著問道,“那你豈不是要分作幾瓣,可是,你既然姓西陵,怎么又和昶梧扯上關(guān)系的!”
“這個,還得從我小時候說起了,我出生的時候,天空浮現(xiàn)五彩祥云,師傅從天而降非讓我做他徒弟,我祖母信任他,故借著天地為證讓我拜他為師?!绷株刈硌勖悦傻恼f著,已有幾醉意。
“這樣啊,老奸巨猾的臭狐貍?!濒绥f完,西陵離已經(jīng)啪的一聲睡著了,酒壇順著桌子滾到地上。此時是四下靜寂,月色迷離,真是瀛洲最好的時光。
盛夏時節(jié),夜晚的風(fēng)吹過海岸,撫上瀛洲深處,四下涼嗖嗖的。羲琰還在喝酒,西陵離已經(jīng)熟睡,終于,羲琰喝完手中的酒,起身抱起西陵離往屋子走,每一步,緩慢而沉重!夜風(fēng)吹進木屋,淡紫色簾子隨風(fēng)飄蕩,整個房間如夢如幻。
羲琰緩緩放下西陵離,看著睡夢中平靜的美人,那一絲微弱的氣息,明顯有阿離的存在。不勉震驚,一只手緩緩附上西陵離的額頭,順著神識牽引,在西陵離腦海深處一處迷霧中找到沉睡的阿離。只是,明顯西陵離身體只有一個神識,既然只有一個,便可斷定,阿離并非借西陵離的身體宿養(yǎng),更像是一個人。羲琰附上西陵離額頭的手顫抖著,輕輕婆娑,那熟悉的臉龐,自己怎么就想不到,阿離已經(jīng)輪回,現(xiàn)在躺在眼前的就是阿離!羲琰已經(jīng)能確定西陵離就是阿離,只是她忘盡前塵,已經(jīng)徹徹底底不記得自己了。
就在此時,羲琰的唇已經(jīng)附上西陵離,他幾近瘋狂,他夢寐以求的人,朝思暮想的人,此時此刻,就躺在他面前。他瘋狂的索取,為他這些年來所承受的痛苦,還有他心底壓抑已久的思念。睡夢中,西陵離感覺到有人壓在自己身上,有些喘不過氣來,下意識用手去推。不想,羲琰卻緊緊抓住她的手,輕聲呢喃道,“你別妄想可以再推開我,你是我的,永遠(yuǎn)都是我的?!闭f完,緊緊抱住。
西陵離迷迷糊糊的睡著,酒醉了有些難受,翻個身趴著陷入深眠。。
夜已經(jīng)深了,羲琰還不敢閉上眼睛,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懷中的美人,生怕自己一閉眼,西陵離就會像阿離一樣隨風(fēng)而逝,生怕再也找不到她。她是我的,羲琰在心里默念。
“即便現(xiàn)在你完全不記得了,不記得也好,你好好的做你自己,把我們該做的事做完。”說完嘴角揚起一絲邪笑,再次附上西陵離的唇溫柔的吻了一下。
瀛洲上空,一輪圓月之下,一個人影目不斜視的盯著瀛洲的一切,他嘴角輕揚,自言自語道,“小九一直遺憾沒能在最好的年華遇上你,如今小阿離十八歲,正是最好的年華,也算彌補了這個遺憾,我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小九?。∧憧梢园蚕⒘恕!?p> 昶梧對月長笑,“六十幾年沒有好好睡一覺,今晚回去睡他個三天三夜!”
昶梧消失之后,長空之下,一派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