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之夜
花園酒店最豪華的化妝間里坐著一位新娘,她低垂眼眸,抿著唇不說話。
周圍死一般的沉寂,在這個喜氣洋洋的日子里,她要嫁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
“聶小姐,儀式要準(zhǔn)備開始了。”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擺正了頭頂?shù)幕使?,踩上那雙并不襯腳的高跟鞋走向紅毯。
聶笙辭的背影是那么的窈窕,她無數(shù)次幻想過爺爺可以親自牽著她的手進(jìn)入禮堂,可惜從今天開始永遠(yuǎn)不可能了。
大堂的大屏幕里播放著今天的新聞,“本市知名企業(yè)家聶偉忠心臟病突發(fā)身亡,聶氏商業(yè)帝國即將改朝換代……”
“準(zhǔn)備好了嗎?”
恍惚間,那人輕聲的呼喚和新聞聲交錯在一起,聶笙辭抬眼,他便已經(jīng)伸手向她。
他站的筆直,聽聞是個在商場雷厲風(fēng)行,說一不二的人物。
可是當(dāng)聶笙辭把手輕輕搭在他的手心時,她發(fā)現(xiàn),是熱的,他的手修長好看還很溫暖。
就像那天在滂沱大雨里,握住她時的一樣。
“別怕,有我在。”
只是簡單一句話,聶笙辭就感到心安,她頷首低眉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嗯,我不怕?!?p> 他握緊她的手,帶著她往前走。
儀式簡單樸素,他沒有什么親友;好巧,她也沒有親人了。
“沈陌先生,聶笙辭女士,恭喜你們結(jié)為夫妻?!?p>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在今天結(jié)為了夫婦。
回家的路上,聶笙辭一直在適應(yīng)自己的新身份,她坐在林肯加長的這一頭看著“沈先生”處理公務(wù)。
這些都讓她無所適從,雙手絞在一塊,眼睛拼命往窗外瞟,不敢直視這個氣場強(qiáng)大的男人,不得不說他工作的時候非常認(rèn)真……且英俊。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拿著萬寶龍鋼筆在文件上圈畫,他可比自己讀書的時候認(rèn)真多了,聶笙辭這么想著。
他時不時下意識的動作,都會讓她快速把目光移開,假裝自己沒有在偷看的事實。
而我們的沈先生,一向?qū)Wⅲy得分心,全是因為眼前這個坐立難安的“小姑娘”。
“沈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冷不丁的開口讓車?yán)锏臍夥崭訅阂?,聶笙辭腦中組織的所有措辭全部亂套,她又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唐突連忙道歉:“對不起……如果你覺得為難……”
“沒關(guān)系,你想問什么都可以。”
沈陌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和筆,雙手交叉搭在腿上,等待著她的提問。
“你為什么會……娶我?”
聶笙辭覺得自己有必要結(jié)婚第一天就搞清楚這個問題。
她的表情過于真摯,乃至于她整個人都處于緊繃的狀態(tài),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也瞪得老大,看起來要生吞活剝了眼前的男人。
沈陌不想把話說的太直白,他委婉道:“只有我?guī)湍?,你才能拿回屬于你的一切?!?p> 聶笙辭很快地低頭,她小聲地嘆息,下意識地咬牙。她又在妄想什么?人家不過是被臨終托孤,臨危受命而已。
“好,我明白了?!彼焖偬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再看向窗外繼續(xù)發(fā)呆。
沈陌默然,嘴上說著明白,那又為什么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丫頭。
沈家很大,有數(shù)不盡的仆人和一個年紀(jì)稍大的管家,沈陌安排人帶她去休息,自己便一頭扎進(jìn)書房里工作去了。
聶笙辭從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那些還能從聶家?guī)ё叩臇|西,最底下有一張照片,是她跟明世澤的合照。
準(zhǔn)確來說是她跟明世澤,林思意三個人的合照,可是現(xiàn)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留著也沒有什么意思,索性燒了。
她輕車熟路地從抽屜找到了火機(jī),旁邊還有一盒半拆的香煙,原來沈陌抽煙,可是她從來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
才燒了一角她就后悔了,連忙踩滅,結(jié)果就被人“逮”個正著。
“你是要……放火燒房子?”
沈陌的表情太過理所當(dāng)然,讓她都以為自己是為情所困想不開,才這么荒唐。她連忙把相片和火機(jī)都丟在地上,舉起雙手,“我沒有!我不是!”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不是,只不過聶笙辭從進(jìn)來開始就緊張兮兮的,整個人繃的太緊,未必是好事,他不過逗逗她,幫她松松弦。
她換了身睡衣,兩個人都是剛剛洗好澡,坐在大床的兩端相顧無言。
沈陌一貫主動出擊。
“我們是夫妻?!彼嵝阉?,她不用提醒,她知道。
可是她應(yīng)該還沒準(zhǔn)備好,沈陌看著她滿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松開她,準(zhǔn)備起身。
她不愿意,他不會強(qiáng)迫她。
聶笙辭抓住他的手腕,像那天在雨中痛哭一樣懇切,“別走,我只有你了?!?p> 是他們,只有彼此了。
沈陌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沐浴露和肥皂的清香,手臂冰涼涼的,當(dāng)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的時候,聶笙辭就知道,即將要發(fā)生什么了。
“關(guān)……關(guān)燈!”
這么重要的事,她可不能讓步,如果開著燈,她恐怕第二天就沒法面對沈陌那副衣冠楚楚的正經(jīng)模樣了。
她聽見頭頂一陣輕笑,他伸手一夠,整個房間都黑了,只有他的眼睛亮亮的,外面投射過來的月光把他的臉照的清楚。
“這樣可以了嗎?我的新娘?!?p> ……應(yīng)該可以了吧,聶笙辭只感覺自己心跳的很快,臉頰在發(fā)熱。
進(jìn)行到一半,沈陌不干了。
“你在哭?”
“哭什么?”
“我又沒欺負(fù)你……”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抽泣的她,
“沈陌,我沒有家了?!彼龓е耷唬ブ牟弊?。她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惹人憐惜,眼睛哭得濕漉漉的。
他用食指蹭掉她的眼淚,裝作一副惡人模樣,狠狠地威脅道:“別哭了,再哭我明天讓你起不來。”
“可是明天還有事啊……唔……”
不要企圖在床上跟男人講道理,特別是一個沒吃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