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楊福恭論軍權(quán)
“阿公！”李曄的聲音有點低沉。
“如阿公你所說，你的這些行為確實是犯了很大到錯。但是，我并不認為這中間有多大的罪！”
李曄緩緩的說道，慢慢的組織著語言。雖然楊福恭的總結(jié)非常清晰，而且也坦白了自己蠱惑帝王的行為，但是，誰手里掌握著刀把子誰才有說話的權(quán)利。
此時的李曄并不能真的把楊福恭怎么樣。別以為你是皇帝，別以為他在坦白，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命令他自殺看看？分分鐘人家振臂一呼，十萬大軍就殺到長安城下了。
“先帝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了先帝最后的幾年過的非?？旎?，而我登基也是依靠著阿公的功勞，這一月余來，有阿公幫著總理朝政，我也過的很舒服安逸?！?p> 李曄斬釘切鐵的說道，“阿公你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和辛芷成婚，也是你幫著張羅的，甚至連我能當(dāng)這個帝王，也是阿公你的功勞。對于我來說，阿公就如先帝一般，是我的家人了?！?p> “奴婢謝過陛下！陛下寬仁，能夠看在奴婢往西的細微功勞寬恕奴婢的罪責(zé)，但是奴婢不能恃寵而驕！”
楊福恭磕頭謝恩后，“噌”的一聲拔出一把短刀，一抬左手，一刀銀亮的刀光閃過，一縷白發(fā)緩緩的從楊福恭的頭上飄落，緩緩的落在地上。
楊福恭收刀入鞘，兩手顫巍巍的撿起地上的一縷白發(fā)，恭謹?shù)碾p手舉高奉上。
“陛下仁厚，奴婢愿暫留殘命為陛下效死！暫以發(fā)代頭，待奴婢完事后自然會以死謝罪！”
李曄顫抖著雙手接過，爬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阿公啊，你何苦如此啊？以你老的功勞，只要陪著我和辛芷享福就行了，說什么以死謝罪呢？你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人??！”
古人講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楊福恭能夠削發(fā)，李曄也是有一絲感動的。
“奴婢謝陛下圣恩！”
楊福恭重重的磕頭不止。
殿內(nèi)的詭異嚇住了大門口的內(nèi)侍，其中一個機靈的撒腿就往側(cè)殿跑去，這個時刻，能夠打破這個局面的只有淑妃了。
待到何氏進入大殿，楊福恭的額頭已經(jīng)磕出了一片血痕，皇帝爬在地上，哭得都快背過氣去。
待到把兩人都安頓好，三人之中一片尷尬的沉默。何氏轉(zhuǎn)著頭，一會兒看看皇帝，一會兒看看額頭一片血痕的楊福恭，片刻之中，忍不住低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呵呵呵！”
“哈哈哈！”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好了，你們倆，快來吃飯吧！今日晚膳，妾身讓他們準備了魚和阿公喜歡的紅燒肉！”
何氏微笑著，牽著這兩個男人來到了飯桌旁。
看著還有一絲尷尬的皇帝和貼心溫婉的何氏，楊福恭心里長舒了一口氣。陛下仁厚，淑妃也是體貼和善，這一刻，就如一家三口，蒼老的老父親和一對小兒女的溫馨感覺，彌漫在楊福恭蒼老的內(nèi)心。
作為一個太監(jiān)，能夠得到皇帝和皇妃如此后代，夫復(fù)何求？
晚膳在一片無比溫馨的氣氛中結(jié)束。
何氏給皇帝和楊福恭上了一杯茶，就帶著所有宮女內(nèi)侍離開了書房，把安靜留給了這兩個男人。
“阿公，我還有一個新研發(fā)的新游戲，不如？”李曄正要拿出剛剛安排做好的五子棋，回頭卻看到楊福恭嚴肅的臉。
“陛下，老奴前面已經(jīng)教過你朝堂之上要平衡，今晚，奴婢要告訴陛下你更加重要的事情！”
“哦？什么？”李曄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棋子。
“軍權(quán)！槍桿子的強度決定了說話的力度！”
楊福恭緩緩的說道，“老奴前幾年能夠大權(quán)在握，就是因為老奴掌握著整個大唐最強大的軍權(quán)。哪怕老奴因病休息時被周建隱偷襲，被剝奪了神策軍左中尉的職銜，不過五萬神策軍，起碼還有兩萬人還在老奴手中，不過這兩萬人駐扎在長安周圍的幾個州府之中，老奴不敢調(diào)動而已。但是，據(jù)老奴估計，周建隱手里的三萬神策軍不會全部都聽他的命令，軍中的驕兵悍將，不會愿意接受這個沒有一點軍工的太監(jiān)的統(tǒng)領(lǐng)?！?p> “所以，陛下要親政掌權(quán)，必須手里要有自己的軍隊！”
李曄無奈的攤攤手，“阿公，我并不想親政啊，能夠有你和老周，左相輔助著，朝堂之事哪里還用我親自出面？”
“陛下！”楊福恭聲色俱厲的道，“陛下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當(dāng)你手中沒有權(quán)力，早晚都會成為別人的魚肉，想想秦二世因奸宦而亡國，漢獻帝因權(quán)臣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全，你也想這樣嗎？想想李氏皇族的子弟！想想溫婉美麗的淑妃！”
“作為皇帝的你，能夠看到李氏子孫在別人的屠刀下哀嚎著人頭落地嗎？”
“作為夫君的你，能夠看到溫柔美麗的淑妃在別人的身下香消玉勛嗎？”
“不！”
隨著楊福恭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李曄的臉孔漲紅，眼中布滿了血絲，神色猙獰的狠狠拍著桌案！
“辛芷是我的，誰也不能！誰也不能！”
李曄把桌子拍的啪啪響。
“所以，陛下，你需要親自掌權(quán)！而掌權(quán)，就需要軍權(quán)！”
楊福恭欣慰的一笑，陛下性情至純，對淑妃也是用情至深。
“請阿公教我，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
李曄跪了下來，雙手抱拳。
“這一個，老奴沒法教你！”楊福恭微微搖了搖頭，“以后也沒人能夠教你！如果誰告訴陛下你說，能夠教你怎么掌握軍權(quán)，那么這個人就應(yīng)該被斬頭！因為這個人也寄希望于染指軍權(quán)，起碼他覬覦過軍權(quán)！”
“是！”
李曄臉上掛著幾點眼淚，“那阿公，我應(yīng)該怎么做呢？”
楊福恭掏出手帕，幫著李曄擦干了臉上的淚痕，“軍隊，離不開兩點！人和錢！”
“可是，我沒錢啊，也沒人啊！”李曄無可奈何的一攤手。
“老奴明白！”楊福恭點了點頭，先帝驟然駕崩，內(nèi)府中并無多少結(jié)余，皇帝由壽王登基，本身也沒什么經(jīng)營，整個宮里過的比較拮據(jù)。如果不是因為手頭缺錢，也許皇帝也不會如此熱衷于蹴鞠比賽的彩頭了。
“陛下，錢的事情簡單，老奴會為陛下解決這個問題。人的話，也問題不大。目前長安的戶口數(shù)在六十萬余，但是老奴調(diào)查過，目前長安生活著的人口不下于三百萬之巨。這三百萬人，只要陛下愿意，可以親易招兵十萬！唯一的難題是沒將！目前朝中的大將，基本上都是一群酒囊飯袋，稍微有本事的人都已經(jīng)被各個節(jié)度使征辟了，老奴以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曾華平，也已經(jīng)投效了周建隱，所以陛下要想在現(xiàn)有的朝臣中找到合用的領(lǐng)軍大將，幾乎不可能?！?p> “那怎么辦？”李曄一臉急切的問道。
“以往不好辦，現(xiàn)在就好辦了！”
楊福恭微笑著說，“司徒孔緯，孔圣人嫡系子孫，他至始至終沒有投效過任何權(quán)宦，在他心中唯一的效忠對象只有大唐皇帝，足當(dāng)陛下大用?，F(xiàn)在孔緯當(dāng)了左相，只要陛下愿意，下次的大朝會上，他可以提一項議案：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