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有所得

　　不作任何解釋，老天師霸氣驅(qū)散了圍觀的大小道士們，隨后一路領(lǐng)著向宇來到自己的書房，說是為了紀(jì)念今日各方所得，老人家特地寫下一幅字。

　　筆走龍蛇，三個大字，題曰：《有所得》

　　老天師修行一生所得，向宇今日之所得，以及向宇師父凝結(jié)一生功力之所得。

　　得，好家伙，這還了得，白得一張?zhí)煜碌谝坏糜H筆簽名，回去真得給大伙羨慕得不要不要得。

　　額對了，額真的對了，額從一回國就打算奔龍虎山真是想對了。

　　捧著宣紙上龍飛鳳舞三個大字一頓吸，向宇感覺那股子仙氣兒簡直都要溢出來了，紙香墨香渾然天成撲面而來，整的向宇飄飄然感覺自己三天內(nèi)都瞧不上凡間煙火吃食了。

　　具體形容就是：修仙的誰吃飯吶！還得拉粑粑！

　　“今日一會，老夫已盡所能，小友今后很長一段日子里自當(dāng)安心。”看著桌前滿臉稀罕勁兒的向宇，老天師微笑道：“不過，還是要盡量收束體內(nèi)的沖動，要想不成為‘他’，就要努力克制，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如此定能長久安逸，直到有一天小友臻至化境，也就不會再顧慮了?！?p>　　向宇點頭直言受教，二人繼續(xù)聊過幾句，向宇借著話頭斗膽發(fā)問：“這個……雖說道不言壽，不過既然您提到化境，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問，您走到今天這個境界，大概花了多長時間？”

　　其實向宇內(nèi)心更想來波論戰(zhàn)，問問老天師如果跟項羽倆人真打起來，他自認能有幾分勝算，可這樣直白實在有些無禮，考量之后也就換成了境界問題。

　　像老人家這樣能面不改色壓制霸王，大概也就是他完全放下的時候吧。

　　老天師并不避諱：“呵呵，小友實際上是想問自己吧，其實以老夫為參考并不準(zhǔn)確，畢竟我觀小友天賦，猶在我年輕時之上呢?！?p>　　“正好有這個時間，我就幫小友預(yù)測一番?！?p>　　老天師思索片刻，伸出一根手指。

　　向宇可勁往大了猜：“一，一百年？”

　　老天師擺手：“哪有那么夸張，保持本心的話，歲過一甲子可成?！?p>　　唔，這也久的很了好吧……向宇有些氣餒，這個數(shù)字不光久遠，而且還意味著他往后還得跟霸王搶身子到六十歲。

　　天知道這狗系統(tǒng)下一次什么時候抽風(fēng)，壓制一時是沒問題，幾十年時光實在是難以預(yù)料啊。

　　“別急嘛……”

　　這時老天師又緩緩伸出第二根手指，向宇眼睛立時一亮：“二十年？”

　　老天師雖然點頭但表情十分認真：“走遍山河大地，歷經(jīng)人間百態(tài)，洗去鉛華，可鑄大道，這一途，重點在心境的變化而非經(jīng)歷的長短，而且有著失足的風(fēng)險，若能克服，可至不惑。”

　　原來如此，向宇了然其中道理：看過經(jīng)歷過，堅定自己的道路，不為外物所動，確實比按部就班的步調(diào)要更有奔頭。

　　但對于自己而言，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經(jīng)歷一時心境大亂，屆時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雙刃劍嗎……”向宇嘀咕兩句抬頭滿是期待，而老天師也不負所望地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向宇雙眼放光：“三十歲？”

　　等等，有點熟悉啊。

　　他才出口便發(fā)覺到不對勁，在看到老天師毫無笑意的臉時，心中也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向宇低頭道：“是我失態(tài)了。”

　　三十歲，是項羽烏江自刎的年紀(jì)，是西楚霸王通過征伐與殺戮快速崛起又飛速覆滅的終局。

　　“霸道之路上，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若是踏上這道路，必將生靈涂炭，但同時，它也是最快，最強勇的一條道路?！崩咸鞄煶谅曊f完，長嘆一聲：“我答應(yīng)過小友，知無不言，可說出口來又心中煩悶，只希望向小友記住，你姓名中的二字，終究與他不同，你的人生，是可以有著更多可能性的。”

　　“……”

　　室內(nèi)一時安靜，向宇并沒有當(dāng)場應(yīng)下，只是鄭重拱手拜謝：“今日教導(dǎo)之恩，向宇不勝感激，來日您或龍虎山若有需要，一定盡力?！?p>　　不再拘泥于沉重話題，二人聊了些其余閑話后，老天師不再多留，打包了字畫以及幾本道藏，托守候門外的親傳弟子榮山送向宇下山。

　　書房之內(nèi)，老道意猶未盡地提筆欲寫些什么，可剛一落筆，雪白紙面上竟出現(xiàn)點點殷紅。

　　老天師面不改色，從衣兜掏出一張手帕，緩緩擦拭嘴角溢出的血漬，手指靈炁環(huán)繞，雪白胡須上一抹猩紅也快速消弭無形。

　　他隨手一甩，手帕無聲燃燒，連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唉……”換一支朱砂筆覆蓋紙張血珠，老天師眉間愁色如濃云。

　　大小四點鮮紅排列一行，一如先前他在靈魂的對視之中所見，那永遠不會熄滅的血色重瞳。

　　“向宇，項羽，哪個都是出乎意料啊?！?p>　　……

　　“這我還真沒想到。”

　　站在一處空曠場地，向宇朝著面前之人眉頭輕挑抱怨道：“修道之人，居然也有這么重的爭斗之心？”

　　對方的聲音雖清冷，但語氣身段都很禮貌：“您誤會了，向先生，貧道此番并不是尋釁，而是深受您剛剛展露的實力吸引，特來向您求教的?！?p>　　來人一頭淺灰長發(fā)，額點朱砂面如冠玉，面皮白皙骨相優(yōu)美堪稱冰肌玉骨，渾身透著遠山寒川般的不可觸及與清冷，雪白衣袍加身初具謫仙之姿，正是老天師座下第十位弟子，龍虎山上數(shù)百道士的小師叔，靈玉真人——張靈玉。

　　向宇身在哪都通多年，圈里一些名人雖未見過面，但基本信息也都清楚，眼前這位不染塵埃的美男子，正是青年一輩里艷名啊不，聲名響亮的人物。

　　想起趙方旭“少惹事”的叮囑，向宇很是難做：“唉~靈玉真人，您是圈里公認的青年才俊，何必跟我一個無名之輩過手呢？”

　　氣質(zhì)出塵的張靈玉嘴角勾勒一抹淺笑，沒有放他走的意思：“您實在謙虛了，當(dāng)時在院外，您的氣息令我心生動搖，那種強大的壓迫是我平生僅見?！?p>　　“如您所說，作為道士，應(yīng)當(dāng)心系大道遠離喧囂，但武道，也在大道之中，道士，也需要歷經(jīng)凡塵磨礪。”也不知道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說辭還是張口就來，張靈玉字句如連珠，理由充分令人信服，向宇一時竟難以反駁。

　　……要不耍個無賴，撒丫子扯呼算了，反正我還算是客人，他也不能真把我怎么樣。

　　哪都通原則：遇沖突，走為上！

　　他正琢磨著這么開溜，耳邊又傳來張靈玉的懇切話語：“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最近即將舉辦的羅天大醮。”

　　“嗯？”聽到這個名詞，向宇的思緒一滯。

　　他知道這場盛會的特殊性，但自己因為身份原因不會參與，加上任務(wù)時間也近在眼前，所以沒有過多關(guān)注。

　　張靈玉平靜地解釋起自己的想法目的：“屆時，我將與所有人公開競爭天師之位，雖說對自己的修為有自信，但作為道士，我與外人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仍然不足?！?p>　　“原來如此，備戰(zhàn)啊……”向宇神情變化，不再有溜之大吉的心思，既然是重要的比試，那么幫一把也是應(yīng)該的，才受了人家?guī)煾改敲创蟮亩骰荩D(zhuǎn)頭能幫幫弟子也是好事。

　　他小心放下行李，活動了活動筋骨，露出一個明朗笑容。

　　“好，我就跟靈玉真人練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