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路平提筆,退后兩步看看自己的畫。
退后一點,很多畫面的細(xì)節(jié)部分就會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整體的效果,讓畫作更加完整。
在紙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龍,棱角分明,怒目圓睜,仿佛要吞食天地。
一股滔天的氣勢鋪面而來。
這個時代的畫法多是平視的角度,缺乏立體感,看起來干巴巴的。
而路平采用的是仰視的方式,從下往上看。用這樣的方式,可以更加突出龍的威壓。
這是路平前世創(chuàng)作時喜歡用的一種手法,可以更加突出飽滿的壓迫感,讓人只想幸福的死在那種豐滿之下。
畫面上,亢龍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森森的注視著下方。
在它的眼神注視之下,只覺得自己宛如螻蟻草芥,仿佛只需一息就會灰飛煙滅。
路平點點頭,畫面中的毀滅和壓迫感已經(jīng)足夠了,但是,還需要加入——希望。
他抬起筆,簡簡幾筆就勾勒了一個人形,再加以描畫,一個少女躍然紙上。
長長的雙馬尾,身穿JK制服,手中拿著一把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巨劍。
角度剛剛好,飛揚的裙角,淺綠色的條紋隱隱處于看到又看不到的恰當(dāng)高度。
少女被惡龍斗!
真是一個好本子的題材!
路平滿意的點點頭,這時他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脖頸后似乎有人呼吸,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背后的飽實的觸感提醒他撞上的肯定不是墻壁,或者方然的肋骨。
江思竹驚呼了一聲,滿臉漲得通紅,“……我見方然不在房里,這邊亮著燭,就過來看看?!?p> “沒想到路公子的畫,畫的這么好。忍不住往前看了看,對不起……”
“江姑娘客氣了。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不不不,我不應(yīng)該不告而入的?!?p> “沒關(guān)系,是我太馬虎了?!?p> 兩人再三客氣,路平回頭一看,方然和蘇小小,兩個家伙已經(jīng)在躺椅上睡著了。
多好的一條龍,居然睡著了?
江思竹把流著口水的方然拉了起來,帶著她回房去。走了兩步,忍不住說道:“路公子,你畫的這幅畫,可以送給我嗎?”
蘇小小猛然睜開眼,說道:“五十文一張!”說完便又倒頭睡去。
路平哈哈一笑,將畫遞了過去,說道:“沒問題,江姑娘隨便拿去就是。”
……
……
回到屋里,江思竹把畫在桌上鋪開,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起來。
方然困得迷迷糊糊,她一邊往床上爬一邊嘟囔:“有啥好看的啊?不就是一條龍嘛?!?p> “你過來仔細(xì)看看?!苯贾裰钢烂娴漠?,慢慢的說道:“這幅畫有什么不同。”
“看什么呀……”方然努力睜大了眼睛。
畫是好畫,氣勢磅礴,一股風(fēng)雨欲來的恐怖威壓從中散發(fā)出來。
下面的少女,雖然有些衣著單薄,但是一往無前氣勢仍然力透紙背。
“你看畫上的龍,可有人畫過這樣的龍嗎?”江思竹指著畫說道,“就像……一個怪物一樣?!?p> 世人畫龍,無不把它畫作威嚴(yán),神圣!
因為它是皇家的象征!代表著這個所謂天子的顏面!所以它一定是高貴的!
高高在上的睥睨世間!
而路平的畫,是為了體現(xiàn)人物,特意選擇了亢龍的形象,突出了龍的殘暴!
“我沒見過有誰敢這樣畫龍?!苯贾裆钗艘豢跉?,“除非,在他心中,皇帝和龍一樣,就是丑陋的怪物!”
室內(nèi)一片寂靜。
畫面中的那個持巨劍的少女,雖然只是占了一個小小的角落,但那種毫不畏懼的感覺仍然掩蓋不?。?p> 手指輕輕的在畫面中掠過,江思竹慢慢的說道:“只有內(nèi)心從不畏懼皇權(quán)的人,才能畫出這樣的畫!”
“世間的畫,多是用來粉飾太平盛世,或是寄情山水!看著就虛偽!”她皺著眉頭說道。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畫法,把恐怖、殘酷、殺戮、反抗、希望……都能放到一幅畫里?!彼恼f道,
畫法大開大合,放浪形骸。畫的人似乎沒有去思考應(yīng)該怎么去動筆,只是靠本能去畫。
筆法笨拙,仿佛拖動的時候帶著千金重?fù)?dān)。筆觸斑駁,枯筆好像風(fēng)化的巖石碎片——就像拿個壞了的筆畫的似的。
但是就是有一種栩栩如生的氣息!
江思竹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氣竟自動流轉(zhuǎn),吸收起周圍的天地靈氣起來。
這種吸收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比平日修煉的感覺強烈。她只覺得真氣流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在體內(nèi)肆意奔騰。
“不行!這幅畫有古怪!”江思竹內(nèi)心里面這樣想著,“必須趕快停止看下去!”
但是她無力的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挪開目光,更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只能直直的盯著這幅畫,感受著體內(nèi)洶涌的真氣流轉(zhuǎn)。
她無法反抗,只能任由不斷涌入身體的真氣在體內(nèi)奔騰。浩瀚的真氣如同決堤的河水,瘋狂的涌入她的氣海。
而她的氣海容納不了那么的真氣,在一次次不斷的沖刷之下,已經(jīng)隱隱有了爆體的危險。
每一處的經(jīng)脈都被龐大的真氣所撐得發(fā)脹,這讓她感受到無比的痛苦,但是這種痛苦她卻無法呼喊出來,只能默默的咬牙支撐。
只能多撐一會是一會了。
方然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她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江師姐怎么看上那副畫就挪不開眼睛了?
有那么好看嗎?齜牙咧嘴的,路平那邊沒畫完她就沒興趣看下去了——或者是不敢看下去了。
江師姐怎么就那么喜歡,還看得眼睛都不眨?
她好奇的伸頭過去看看江思竹的臉,然后就發(fā)現(xiàn)她雙目赤紅,呼吸急促。
“江師姐,你怎么了?”方然小心的碰了碰她,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無法喚醒江思竹。
“不好了!”方然像一只貓一樣跳了起來,火急火燎的沖出門去。
江思竹已經(jīng)模糊了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支撐了多久。朦朧中,她仿佛聽到自己體內(nèi)“咔嚓”響了一聲,頓時通體舒坦。
氣海仿佛是破碎后重新組建了一樣,比原來的寬大數(shù)倍。磅礴的真氣涌入其中,翻騰洶涌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感受著體內(nèi)的真氣,在氣海重鑄以后,真氣并沒有如同之前那樣不斷注入了,反而漸漸放緩了速度,直至停止。
江思竹欣喜的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停留了許久的“望氣”境界,竟然一舉得到了突破,她已經(jīng)達(dá)到了“煉體”境界。
雖然總體只是精進了一個境界,但是帶來的變化,卻是天翻地覆的。之前她以為這個境界會卡很久,沒想到居然就這樣突破了。
就看了副畫,就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