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過來正好聽見了衙役說的話,他仔細看了看布告,不禁哭笑不得。
字是寫的端端正正,就是上面配的圖,那位“采花賊”的相貌實在看不懂。
一團濃墨的頭發(fā),如蚯蚓爬的眉毛,兩只眼睛一大一小,沖天鼻,兩片香腸嘴……
這樣說吧,路平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畫的那張“抽象派”都過于寫實了。
蘇小小奮力從人群里面鉆到了前面,她皺著眉頭大聲問道:“少爺,為什么采個花就要抓他啊?”
路平的笑一下就僵住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布告,仿佛不認識她。
“少爺!這畫的真難看!”蘇小小激動的說道,“比你的差遠了!”
幾個衙役不懷好意的看了過來,路平深吸一口氣,專心的數(shù)著樹上的樹葉。
“哈哈哈哈!少爺你用腳都比這個強……”
路平尷尬的笑了笑,和周圍的人寒暄:“你說這是誰家的丫頭……”
“是你家的啊,路公子?!迸匀似婀值恼f道。
幾個衙役氣哼哼的過來了,當眾被嘲笑讓他們很是下不來臺面。
“別說啦!”黃板牙衙役怒氣沖沖的說道,“你這黃毛丫頭,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
他嘩啦啦一抖手里的鐵鏈,說道:“來,你家公子是誰?把他請出來。不然,先把你鎖了!”
蘇小小頓時就不敢說話了,她縮著脖子,委屈的說道:“這……本來就畫的不怎么樣嘛?!?p> “還說!”黃板牙一瞪眼睛,“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抓走!”
路平眉毛一皺,就要上前,但已經(jīng)有人說話了,“喂!你這官差怎么如此霸道!還說不得了!”
說話的人是名約三十歲的男子,體態(tài)修長,面白無須,桃花眼,薄嘴唇。一襲白衣,氣質(zhì)上倒是顯得頗為出眾。
他走上前去,說道:“你這畫的和鬼一樣,誰能認得出來是誰?”
黃板牙不樂意了,他說道:“你沒見過,你怎么知道不像?”
白衣男子笑了,他說道:“我就知道肯定不會長這個模樣!”
他指著圍著的人群說道:“你看看,有人會長成這個怪模樣嗎?”
幾個衙役氣的要死,但是看白衣男子氣度不凡,說話在理,也不敢上前呵斥。
白衣男子一邊說話,一邊拿眼神看著江思竹與方然她們,微笑著對她們點了點頭。
見到江思竹她們的眼神都注意在自己的身上,他仿佛得到了鼓舞,說道:“小姑娘說了兩句,你們就要把她鎖起來!你看她都要嚇哭了……”
“我才沒有!”蘇小小奮力說道。
白衣男子回過頭,溫柔的說道:“小姑娘,別害怕!我會……”
“我們路家的事,不用外人插手!”路平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淡淡的說道。
路平走上前來,先拍了拍蘇小小的頭。她低著頭說道:“路平,我……”
“沒事的?!甭菲降吐曊f道:“你說的很對,以后不要再說了?!?p> 他嘆了口氣,對幾位衙役拱拱手,說道:“幾位官差,我就是她的少爺。小姑娘口無遮攔,我替她賠個不是?!?p> 幾位衙役看了一眼,見有人遞了臺階,也不再擺出一幅色厲內(nèi)荏的模樣了。黃板牙一擺手,說道:“哎呀,這個……”
“丫鬟倒是比主人有膽?!卑滓履凶有α?,說道:“明擺著的事怎么能賠不是呢?”
他玩味的笑了一下,說道:“這丫鬟不是說你用腳都能比這個畫的好嗎?讓他們見識一下吧!”
本來緩和的氣氛又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路平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客氣的問道:“請問閣下貴姓?”
“我姓田?!卑滓履凶友壑橐晦D(zhuǎn)。
“田公子,請問你籍貫是敦煌嗎?”路平語氣平淡的說道。
“啊?”田公子莫名其妙。
“怎么你的壁畫那么多?”
“……”
只見那個田公子宛如智障一般思考了半天,白皙的面色忽然變得通紅。他憤怒的跳了起來,但是想不出能夠反駁的話。
“是誰說用腳都比我畫的好?”
一個穿著黑紅捕快的服裝,腰里別著雁翎鋼刀的女子走了進來。
二十來歲,膚色微黑,眉毛略濃,倒是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風味。
黃板牙幾個趕緊行禮,“捕頭大人!”
女捕頭不耐煩的揮揮手,她看著田公子,說道:“是你嗎?”
田公子得意的笑了笑,指著路平說道:“是他!”
那女子皺眉看著路平,說道:“我是景華府的總捕頭,季紅菱。你是何人?”
路平只能無奈下拱手,“我叫路平。”
季紅菱忽然露出茫然的神色,說道:“路平,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思索了一會,她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說道:“路平,你可記得司南婉兒?”
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夜路走多了終遇鬼,lsp約多了遇偽娘……
路平訕訕的說道:“我還來得及重新介紹下自己嗎?”
“來不及了!”季紅菱把手一揮,“把他帶走!”
黃板牙幾個嘩啦啦一抖鐵鏈,就要上前拿人。
“誰讓你們拿鎖鏈了!”季紅菱皺著眉頭,“又不是犯了事!把他帶回去,我有事要問他?!?p> 黃板牙一伸手,“走吧,路公子。”
在這個時代,官府對普通人,那就是無可反抗的存在。
既然無力反抗,那就閉眼享受吧。路平嘆了口氣,跟著衙役后面慢慢走去。
“路平!”蘇小小對著他的背影喊著,帶著哭腔。
在旁邊看著的江思竹,手指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方然悄悄的問她:“師姐,咱們怎么辦?”
江思竹猶豫萬分,她這次來景華府,有著重要的使命,實在不適合拋頭露面。
但是,路公子現(xiàn)在遇見了麻煩事,她怎么能夠視而不見,轉(zhuǎn)身就走?
況且,路公子現(xiàn)在隱藏身份,面對普通人肯定不能放下身段,那么就需要她們來出面了。
江思竹咬咬牙,拉著方然就擠了過去。
田公子笑瞇瞇的看著路平被衙役圍在中間,眼里滿是狠厲的神色。
他也不是針對路平,只是最近諸事不順,現(xiàn)在看到這個緝拿令畫成這個鬼模樣,更加氣憤。
心頭一股邪火不知哪里發(fā)泄!
“站?。 苯贾褚宦晪珊?,就攔在了眾人面前,“請問路公子究竟犯了何事?你們就這樣把人帶走?”
田公子早就看兩個姑娘看直了眼,一個嬌媚可人,一個含苞待放,讓他心癢難耐。
沒想到這兩個讓人眼熱的姑娘竟一齊為那個毛頭小子出頭!
他面沉似水,怨毒的瞥了一眼路平。
季紅菱皺了下眉頭,平緩的說道:“只是帶路公子去商量些事情,各位不必擔心?!?p> “那就在這里不就行了!”方然說道,“為什么要把人帶走?”
“嗯?”季紅菱不悅的一挑眉毛,不客氣的問道:“你們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是他的朋友。”江思竹說道。
“朋友?”季紅菱狐疑的上下打量,“哪種朋友?”
方然漲紅了臉,氣鼓鼓的正要說話。路平忽然說道:“多謝兩位姑娘,你們回去吧。”
“季捕頭只是和我談談話,我一會就回來了。”
方然還想說些什么,被江思竹拉了一下胳膊。
“把東西收了拿回去?!甭菲交仡^看著蘇小小,微笑道,“然后晚上我回來想吃點細面條?!?p> 人群漸漸的散去,蘇小小一個人低著頭,努力的擦著鼻子。
“小小,別哭了!路公子不會有事的?!苯贾襁^去想牽著她。
蘇小小一甩手,倔強的說道:“我才沒哭!我還要收拾畫攤呢!”
她堅定的說,“少爺他晚上就回來了!”
旁邊的田公子心有不甘,他眉頭一皺,走過來說道:“小姑娘,別著急。我有一計……”
蘇小小和方然同時說道:“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