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少衡嘆了口氣,無奈的拍了拍溫言的肩膀,“言言,你年紀還小,有些事情不懂。”
“那你為什么不阻止?他們憑什么這樣對待小立?他們就不怕夜里小立哭過來嗎?小立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不能埋,為什么?”溫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嗚嗚,你們?yōu)槭裁匆@樣對他,他留下那么多錢,你們卻連埋都不給他埋,就這樣丟在火葬場里,你們怎么可,可以,可以——”
溫言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言言,言言!”
······
金烏西墜,薄暮冥冥,天空一片蕭瑟。
溫言從床上爬起,看著窗外的天,秋風猛烈襲來,吹得她單薄的身子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哈欠!”
“言言醒了?”外婆推開門走進屋,“餓了吧?外婆帶你下去吃飯?!?p> 溫言點了點頭跟著外婆下樓,客廳里十分安靜,除了坐在沙發(fā)上抽煙的外公,就只剩下她和外婆。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外婆連忙解釋:“這幾天麻煩了不少人,你爸媽請大家吃飯去了?!?p> “中午不是才吃完嗎?”溫言的語氣不是很好。
埋小立沒錢,吃飯卻有錢,她怎么會有這樣的爹媽。
“不說這些了,外婆給你熬了瘦肉粥,還有你外公啊,特地給你買了嫩豆芽,外婆去給你弄啊?!?p> 瘦肉粥和炒豆芽是許家特定的病號餐,從小到大,家里的孩子生病外婆就會單獨煮一份瘦肉粥給生病的孩子吃,而外公也會去買嫩嫩的豆芽。
以前,家里的孩子最喜歡吃病號餐了,不是有多好吃,而是那滿滿的愛和關懷。
“咳咳!”嗆人的濃煙飄到溫言鼻息,她忍不住猛咳了好幾聲。
許老爺子回頭看了眼外孫女當即將煙掐了,他招了招手,“言言快過來,外公這有葡萄?!?p> “吃什么葡萄,每次孩子吃飯你就給零食,哪有你這樣當外公的?”許老太太訓了老伴一頓。
她將熬好的粥放在溫言面前,“言言乖,先把粥喝了,一會兒再吃葡萄。”
許老爺子拿起葡萄放在一旁,嘴里碎碎念道:“孩子喜歡就吃嘛,又不是什么大事,言言別怕,這葡萄外公給你留著,等你喝了粥再來吃。”
“好?!睖匮孕χc頭,她捧起瘦肉粥,開心的吃了起來。
看著她喝粥,許老太太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小就在我們身邊長大,以后回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習慣?!?p> “溫祖光那個不靠譜的東西,要我說當年就不該把韶華嫁給他,不然言言也不會跟著受這么年苦?!碧崞鹋?,許老爺子就一肚子氣。
這個女婿,他從一開始就看不順眼,年輕的時候好賭,不務正業(yè),有了孩子以后也沒收斂。
當年他夫妻倆怕女兒受委屈,又是給錢,又是送糧食,資助了好幾年,還包攬了養(yǎng)孩子的責任,女婿才肯出去工作。
工作這么多年,錢沒見到幾個,撫養(yǎng)費從不準時,逢年過節(jié)不回家,平時電話也是少得可憐,要不是這次孩子死了,估計也不會回來。
這些年,老爺子肚子里一直憋著一口氣,只是想到女兒只好硬生生的吞回去。
“好了,當著孩子的面胡說八道什么,你這么能耐當年怎么就沒阻止他們結婚呢?現(xiàn)在孩子都大了說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許老太太傷心的哭了起來。
“你疼女兒,我就不疼女兒嗎?小立沒了,就只剩下言言了,這孩子以后可怎么辦才好。”許老太太摟著溫言,“言言啊,你以后可要乖乖聽話,在家里勤快點,你這么乖,你爸媽一定會喜歡你的。”
溫言埋頭喝粥,輕輕的“嗯”了聲。
······
處理好后事的第二天,溫祖光夫妻就在許少衡的陪同下出去買了一套房,至此,許家人才松了口氣。
簽完買房合同,許家?guī)椭?lián)系了裝修工,只是想要住進去還得等幾個月。
小鎮(zhèn)的房子不算貴,可買完后,賠償金也差不多花完了,剩下的幾萬塊還得裝修和買家具,這也是個難題。
飯桌上,許老爺子大手一揮承諾包下部分家具,說是彌補女兒當年的嫁妝,許家上下喜氣洋洋,溫祖光夫婦笑得合不攏嘴。
溫祖光更是舉起酒杯跟許老爺子喝了好幾杯,“爸,這些年多謝你照顧兩個孩子,從明年開始你放心,我們會帶著言言好好過日子的?!?p> 許老爺子喝下女婿倒的酒,“祖光啊,以后你可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千萬不能再去賭了,做人呢就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想著一夜暴富,你現(xiàn)在是當?shù)娜耍挟數(shù)臉幼印?p> 溫祖光聽著岳父的教導,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幾分,一口白酒入腹,心里不是滋味。
許老太太見老伴老毛病又犯了,連忙給他夾了一塊雞肉,“吃你的飯,孩子都長大了,自己心里有數(shù),天天念念念的,你不嫌煩,孩子還覺得煩呢。”
溫祖光訕訕一笑,感激的看向岳母,“媽,爸說的都有道理,我們心里明白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賭了,以后也不會賭了?!?p> 許老太太滿意的點頭,她給女婿盛了碗湯,“瞧瞧你這兩天忙得都瘦了,喝點雞湯補補,你和韶華就放心工作,房子裝修的事,我和你爸會盯著,等你們過年回來就能住新房子了?!?p> “謝謝媽!”
午飯過后,溫祖光帶著妻子回了老家一趟,說是幾年沒回去了,正好也看看老母親。
許家客廳里,許家父子談起溫祖光買房一事。
許老爺子端著茶看向兒子,“少衡,這件事你辦的不錯,如今合同簽了,錢也給了,我這顆懸著的心啊,總算是放下了。”
許少衡笑了笑,“爸,以后您少說姐夫,他那個人您又不是不了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您說多了他不樂意聽還覺得您啰嗦?!?p> “就算他不愛聽,那我也得說,溫祖光這個人從年輕的時候就沒定性,不然能打了幾年工一點積蓄都沒有?”
“還不是好賭,你姐也是,從不知道攔他,就知道一味的慣著,要不是今早我們壓著他去買房,信不信不超過兩天,這十五萬塊他就能霍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