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你知道嗎,那天來的那個營長,聽說他是班長師父。兩個人一起執(zhí)行過任務(wù),擊斃過歹徒。”武警一邊刷牙,一遍嘟囔著。
“我聽其他班長說的,之前海洋也說過班長殺過人?!蔽渚戳丝此闹?,壓低了聲音,“后來班長在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中,由于有隊員沒有按照班長的指示行動,差點導(dǎo)致任務(wù)失敗,后來還是班長及時帶人趕到才完成了任務(wù),但是那一次有一名隊員犧牲,班長也受了傷,不能參加特戰(zhàn)的訓(xùn)練了,這才到我們這里來?!?p> 陸軍從臉盆里抬起頭,看著陸軍:“誰告訴你這些的?”
“我也是聽其他班的說的,他們是從他們班長那里聽到的?!?p> “行了,你別說了,這事還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班長聽到了之后,他肯定不高興,快回去吧,馬上午休了。”
“今天誰值日?”李新宇問道。
“武警!”空軍多吉說道。
“去把衛(wèi)生區(qū)的衛(wèi)生維護一下?!?p> 武警聽到班長的話立馬行動,看著樓層的走廊,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抹布,他嘆了口氣:“為什么連個墩布都沒有,我們這么窮嗎?這么大一個走廊,用著抹布擦,每次擦完,腰都快斷了?!?p> “廢什么話,十分鐘回不來,就別午睡了?!卑嚅L的話就像是一道響雷,直擊武警的心臟,武警連忙蹲下去擦起來。
睡夢中的海洋被人搖醒,他睜眼一看,是空軍多吉,多吉示意他別出聲,跟他走,于是海洋躡手躡腳的跟著多吉到了廁所里。一進去他就懵了,小小的一個廁所位,自己班上五個新兵全貓里面了。武警小心翼翼的從衣兜里掏出來一根煙。是的,掏出了一根被揉的不像樣子的香煙,眾人露出一臉嫌棄的樣子。
“你們別看它長得這么個樣,可是目前咱們班可就沒有比它好的了,不,應(yīng)該說是沒有第二根了?!蔽渚f道。
“你哪來的?”霍建軍問道。
“你猜!”武警故弄玄虛。
“快說!”空軍多吉也催促道。
陸軍似乎對這事沒啥興趣,所以他并沒有那么好奇這煙的來歷,也可能是他并不抽煙的原因。
“這不是昨晚上去倒垃圾嘛,就帶我們的班副,在那邊給我們發(fā)的,好家伙,不去不知道,去了才知道原來去倒垃圾還有這么好的福利,班副都在那帶著新兵抽煙呢?!?p> 一聽這話,霍建軍和多吉兩眼放光,看來他倆是有盼頭了。見武警抽了一口,霍建軍連忙接過煙,吸了一口,然后看了看陸軍:“陸啊,那天打架那事,別放心上了,是我做的不好,你別見怪?!闭f完就把煙遞給了陸軍。
陸軍看著這煙,一時不知道怎么弄,畢竟自己是不抽煙的啊,但最終他還是接了過去,然后拿到嘴邊,輕吸一口。這一吸,頓時覺得嗓子里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嗆得他一陣咳嗽,眾人一陣偷笑。
這一根煙在五人手里輪了一圈,就只剩下一個煙屁股了,空軍多吉把它扔進廁所,一沖,沒了。
霍建軍首先從廁所門里探出了頭,然后,渾身一抖僵住了。后面的人還納悶怎么不動了。
原來是李新宇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出來吧,五個人上一個廁所,不擠嗎?在里面能尿開?都擠鞋上了吧。趕緊出來!”
一聽班長的聲音,后面四個人立馬慌慌張張往門外推,跑了出來,五個人一排排在李新宇面前。
“班長,這么巧,您也上廁所???”武警一臉尬笑的問道。
“巧什么巧?趕緊回去站好!”
鐘軍偉揉了揉眼睛,剛反應(yīng)過來,就見五個新兵慌里慌張的跑進來,一排站開。
“你們什么情況?”鐘軍偉剛問,就見李新宇走了進來。
見那架勢,鐘軍偉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站到隊列中去。
“沒事,你們趕緊上床睡。”
一聽班長這意思,看來是不打算追究了,眾人如獲大釋,連滾帶爬似得回到床上躺好,這下讓鐘軍偉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晚上,連長把排長和班長都叫過去開會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是有個事情要向大家說一下。今天呢通訊員去了傳達室,把咱們連的信件都取了回來,等下呢,各排領(lǐng)回去,下發(fā)到個人手上,同時,下發(fā)以后呢,我們也要正確面對新兵入伍三關(guān)的的第一關(guān),想家關(guān)。家信到手后,尤其是新兵看完之后,要密切注意新兵的思想動態(tài),及時做好思想工作,防止新兵因想家出現(xiàn)事故。”
“是!”
班里幾個人正在談心呢,然后就見班長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幾個信封。是的,即便是手機普及的年代,書信貌似也是部隊里面不可或缺的一種通信方式。
李新宇把信拿在手里:“看看都哪些同志收到了信?陸軍,這是你母親給你寄的信。”
陸軍起身從李新宇手中接過了信件。
“霍建軍,嗯,這個張玫應(yīng)該不是你的家人吧!”李新宇抬頭看著霍建軍。
“班長,那是我女朋友,都談了好幾年了?!被艚ㄜ娪行┎缓靡馑肌?p> “好幾年?你這可是早戀??!”武警喊道,接著大伙一陣哄笑,整的霍建軍更加不好意思了。
“就你,武警,你起什么哄,給,你爸給你的信。”
“謝謝班長!”
“多吉,你父親的信。這是你的,軍偉。”
是的,那一疊信封里面沒有海洋的信,不是父親沒有給他寫信,而是他根本沒有把收信箱告訴父親。
武警第一時間拆開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紙,這信上的字還沒看清,就見幾張紅色的紙飄了下來,武警第一時間低頭發(fā)現(xiàn)竟然是幾張百元鈔票,嚇得他連忙去撿。
“別動!啥玩意兒就掉下來了?!被艚ㄜ姾暗?,這一喊引得大家連忙圍觀。是的,剛來的時候,大家已經(jīng)所有的貴重物品以及現(xiàn)金都上交進行統(tǒng)一保管,這時候出現(xiàn)的幾張鈔票,無疑是一個炸彈?,F(xiàn)在對于他們而言,手機,是那么的遙遠;錢,更是虛無縹緲;而煙,卻成了日常不一定可得的珍惜品。
李新宇走了過來,看了看:“喲,可以呀,在這暗度陳倉呢!”
武警連忙撿起來,麻溜地把錢交給李新宇:“班長,我真不知道這信封里面有錢啊!”
“你自己數(shù)數(shù)多少錢再給我?!崩钚掠钫f道,“真不是你讓家里給寄的?”
“報告班長,不是?!蔽渚睦镌缫褢抑?,生怕因為這事惹得班長不高興。
“行,相信你了,看信吧?!比缓罄钚掠钷D(zhuǎn)身看向其他人,“你們沒有在信封里藏這玩意吧?”
其他幾人連連擺頭,示意自己沒有。
見海洋沒有收到家里的來信,李新宇便把海洋叫了出來。這里的夜空,比家鄉(xiāng)的夜空干凈,能看見滿天的星星,還能聽見多年未有的蟲鳴聲,如果不是自己的軍裝提醒自己,海洋真覺得自己到了鄉(xiāng)下爺爺家。
小時候自己總喜歡到鄉(xiāng)下的爺爺家玩,因為那里有山澗、有樹林、有農(nóng)田、還有很多小伙伴。自己在鄉(xiāng)下度過了很難忘的童年,那時候父親和爺爺在田里收稻子,自己就在田埂邊的小溪里摸魚、找螃蟹。有時候也會在鄉(xiāng)村的大路上撿稻穗,后來,爺爺去世了,父親也因工作調(diào)動到城里,自己也就跟父親去了城里,除了春節(jié)的時候會跟著父親回去,也就很少回鄉(xiāng)下了。
“想家了?”見海洋望著天空出神,李新宇問道。
“是的,想我爸?!?p> “第一次出來這么久沒回家,也沒有見到了,想他們是必然的?!?p> “班長,你出來這么多年,回過家嗎?”
“今年是第十一個年頭了,前三年一次沒回過,后面一年能回一次。”
前三年一次沒回過,從第四年開始每年可以回一次,這就意味著自己有三年整的時間不能回去,見不到父親,突然海洋有點后悔自己沒有告訴父親自己的收信箱。
“我看你沒有上交過什么貴重物品啊?!?p> “是的,班長,我來的時候就沒帶那些東西,想著也用不到?!?p> “不是用不到,只是現(xiàn)在用不到,等你下到了連隊,休息時間也可以用的?!?p> “這個以后再說吧。其實班長我知道你叫我出來是為了什么。你看到其他人都有家信,我沒有,您擔(dān)心我心里有想法,所以叫我出來談心的?!?p> “你呀,有時候太聰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其實班長我沒事的,我沒有告訴我爸收信箱,自然也不會收到信。想家關(guān)的問題,我自己能克服?!?p> “你還知道想家關(guān)呢?!?p> “連隊門口不寫了入伍‘三關(guān)’嗎,每天經(jīng)過,多多少少會看見。其實我有個事情很好奇,您能告訴我嗎?”
“你說!”
海洋看了看李新宇的手腕上的表:“您成天戴著這塊表,但是它的時間卻不走了,顯然是壞了,您為什么不修一下呢?!?p> 李新宇低下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是的,它的時間停了,停在了9點48分,而這時間更成為了李新宇心里的坎,一道過不去的坎。
“一個戰(zhàn)友送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沒注意到?!闭f完便往回走,海洋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觸碰到了班長心里的禁忌,便一言不發(fā)的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