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烏桓人還在虎視眈眈，支持叛軍，張純和張舉等人就能輕易拉起一支隊伍，裹挾擄掠來的百姓攻擊守備空虛的城池。
到時候，無論梁錚擊敗叛軍多少次，叛軍都只會越來越強。
而梁錚的黑騎軍，只會不斷損耗，最后滅亡。
這一番話，不僅是在回答楊業(yè)的疑問，同時也是讓全軍明白，出征的必要性，讓他們這些邊關(guān)將士，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肩負(fù)著何等重要的使命。
深秋時節(jié)，天干物燥。
黑騎軍頂著呼嘯的北風(fēng)，繼續(xù)向著草原深處挺近。
“都尉，前再往北三十里，就是沽水上游，有不少烏桓人定居在此?！?p> 說話之人，十分年輕，身材不高，卻爽朗豪邁，正是前來投奔梁錚的游俠首領(lǐng)，姓李單名一個碉字。
李家乃是上谷郡的漢人豪族，據(jù)說和西漢名將李廣沾親帶故，家中也有武藝兵法傳世，因此別看李碉年輕，才剛滿十八歲，卻已經(jīng)弓馬嫻熟，有過不少戰(zhàn)斗經(jīng)驗了。
而且他對上谷郡的地形也極為熟悉，可以說是最合適的向?qū)?，一張活著的地圖。
“既然如此，那就準(zhǔn)備一下，給他們一點小小的驚喜。”
帶著黑色鐵面的梁錚，嘴角勾起一抹猙獰的笑容，全副武裝地跑過來，他當(dāng)然不是要請客吃飯的。
沽水上游，沽源縣。
長河漫漫，流水汩汩，沿途流經(jīng)七座縣城，利益不少生民。
只見河道兩岸，水草豐美，牛羊成群，數(shù)以百計的灰白色的烏桓穹廬，坐落期間，就像是一個個白色的肉包子。
此刻正值晚飯時間，烏桓人的穹廬上方，炊煙裊裊升起，飄蕩出食物的香氣。
聞著這股誘人的香味，在邑落外圍負(fù)責(zé)巡邏的烏桓勇士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他們騎在馬背上，手持弓箭，看著身后的妻兒，不禁哼起了歡快的歌謠。
他們沒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所以唱出的歌謠，也是鮮卑語。
時不時有皮鞭揮舞的聲音響起，那是邑落內(nèi)被擄掠過來的漢人奴隸，其中有男有女，許多人都衣不蔽體，蓬頭垢面，骨瘦如柴。
可即便如此，他們卻仍要在烏桓人的驅(qū)使下，像牛馬一樣干著各種沉重的體力活。
因為不干活，就會被殺死。
馬上就要入冬了，每年冬季，總是要死上不少人。
不過邑落中的烏桓勇士們并不在乎，進(jìn)駐上谷郡之后，他們的生活比起以前富足了許多，至少每年的冬天已經(jīng)很少動輒餓死族中的老人和幼兒了。
至于餓死些許漢人，根本不打緊。
中原這么大，漢人這么多，沒了再去抓不就好啦？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這么干的，早就成為了一種習(xí)慣，就像餓了就得打獵，否則就要餓肚子。
也就是一些姿色還不錯的漢女，可以生孩子，所以稍微過得好那么一點點，起碼不會被當(dāng)成是“消耗品”那樣來使用。
就這樣，在烏桓人的歡歌笑語中，根本沒人注意到，角落里躺著幾具已經(jīng)徹底冰涼的漢人尸體。
他們的眼睛渾濁而灰暗，空洞而麻木，長期的絕望與無助，已經(jīng)徹底摧毀了他的求生意志。
周圍的漢人奴隸，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抹著眼淚，將同胞的尸體拖去外面掩埋。
而在埋尸的那個地方，早就埋下了數(shù)以千計的漢人尸骨，亂糟糟的墳包微微隆起，沒有墓碑，那種東西對他們而言太奢侈了。
草原上物資匱乏，哪怕是一片小小的木板，也是有著它的用處，根本輪不到奴隸來支配。
這些被擄掠而來的漢人奴隸，他們活得卑微如塵埃，死得無聲如蟲豸，只能日復(fù)一日，被烏桓人當(dāng)成牲口一般使喚，直到他們的身體徹底垮掉，才能用死亡，來獲得解脫。
而相比起他們，被擄掠來的漢女，遭遇可能更糟。
動輒被打罵是家常便飯，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摧殘，更是讓她們的雙眼失去了最后一絲神采。
原本她們也是有父母疼愛的女兒，有丈夫陪伴的妻子，有兒女在膝下承歡的母親，縱使生活可能會有點艱苦，卻也其樂融融。
可被擄掠而來之后，她們的生活便從人間徹底墜入到了地獄。
沒有希望，沒有未來，被當(dāng)成泄欲和生育的工具，以至于就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漸漸消失。
或許死亡，對她們而言更像是一種解脫。
“喂，你們幾個，站在這里干什么，別想偷懶，都趕緊給老子去好好干活！”
一個髡發(fā)裘服的烏桓勇士，兇神惡煞地走了過來，他目光不懷好意地落在幾個衣不蔽體的漢女身上，只一小綹頭發(fā)的前額油光锃亮，讓他的表情更顯猙獰和恐怖。
最近家中妻子已經(jīng)懷孕，他正想著找?guī)讉€漢女來泄泄火。
就在他準(zhǔn)備身手去抓的時候，一支利箭遠(yuǎn)遠(yuǎn)射來，擊穿了他的脖子，飛濺的鮮血中，他眼前忽然一黑，很快便氣絕倒地，成了一具沒有呼吸的尸體。
“敵襲！”
“斥候是干什么吃的，為什么被人摸到邑落了才發(fā)現(xiàn)！”
這處邑落的小帥怒不可遏，噴火的雙眼仿佛要吃人：“都給老子上馬，擊退來犯之?dāng)?，讓他們知道招惹我們的下場！?p> 驟然遭遇襲擊，可駐守邑落的烏桓勇士反應(yīng)極快，在常年的廝殺中，熟悉草原生存法則的他們，早就習(xí)慣了戰(zhàn)爭。
只可惜，他們眼前的敵人，和他們以前遇到過的所有敵人都不同。
“呵，反應(yīng)還挺快?！?p> 烏桓人的邑落外，一處位于河畔北岸的高坡上，梁錚正居高臨下，俯瞰整個戰(zhàn)場。
只見河道兩岸，總共有五個烏桓人的邑落，每個邑落撐死了就兩百人，其中能夠上馬拉弓的，怕是連四分之一都不到。
殺雞焉用牛刀，梁錚只派出了一百黑騎軍正面進(jìn)攻，其余的人則是守在外圍，防止眼前的獵物逃跑。
“吃你爺爺一斧！”
楊業(yè)身披重甲，見面就瘋狂的認(rèn)烏桓人當(dāng)孫子，騎著戰(zhàn)馬狂飆突進(jìn)，斧刃所到之處，無一合之?dāng)场?p> 遇到他的烏桓勇士，要么被一斧頭砍死，要么被一斧頭掃落在地，被疾馳的戰(zhàn)馬活生生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