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醫(yī)生為安如瞧了病、開了藥,已是晚上十一點鐘了,她拒絕了裴知青的留宿邀請,與杜云實回到了南風(fēng)公館。
他喝了一些酒,又陪了小豆丁許久,看起來很累,便叫了司機送他們。
安如見他一臉倦意,眉梢眼角卻是柔和的,似乎還在回味著與小豆丁相處的溫馨場景,心里的許多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兩人回到南風(fēng)公館,洗漱之后便就寢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云伯就接到了一通電話,上來與杜云實說道:“夫人說昨晚小豆丁過于興奮,夜里睡得很不安穩(wěn),蹬了幾次被子,許是著了涼,早上有些發(fā)燒了,問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杜云實一聽,急沖沖地起了床,收拾了一番。見安如穿著睡衣正替他準備衣物,心下有些內(nèi)疚,替她披上一件袍子,柔聲道:“你再睡會兒,橫豎今天沒有別的什么事兒,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安如柔柔一笑,替他整整衣領(lǐng),道:“你去忙就是,不用擔(dān)心我,我待會兒還有幾篇稿子要寫,也是要忙一陣子的?!?p> 他又低聲囑托了幾句,吻了吻她,匆匆離去。
安如在窗后看著他離去,自去洗漱,然后打開筆記本電腦處理各項事務(wù)。
正忙著,小六送來了早餐。她將早點擺好,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工作。
“不是請假了嗎,還工作?”她問。
安如笑笑道:“反正也沒事,索性做一些,免得耽誤太多?!?p> 小六不屑道:“有杜先生養(yǎng)著你,何必這么累?”
安如耐心地道:“杜先生再有錢,那也是他的。我們女人,不管在什么時候,也不應(yīng)該放棄經(jīng)濟獨立和提升自己的機會?!?p> 小六看著她的臉道:“那得看家庭條件。阿雯姐那么優(yōu)秀,可是家世好,就不需要工作,可以帶著女兒在國外享福,多好。”
“丁小姐要照顧女兒,不工作是情有可原的。但她本身有能力,想工作的話隨時可以工作。至于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方式,看個人吧?!?p> 小六點頭:“阿雯姐家世好,人漂亮又優(yōu)秀,只有她,才配得上我家少爺?!彼沉税踩缫谎郏骸澳阕蛱煲娺^她吧?她和少爺以前可恩愛了。”
安如轉(zhuǎn)過頭盯著她的眼睛:“你是想說,我配不上杜先生是嗎?小六姑娘,感情的事,得兩廂情愿才成。他選擇了我而不是別人,說明在他心里,我是值得的。旁人再好,他若不喜歡,又有什么用呢?至于丁小姐,她很好,我也知道他們過去的事,但那已經(jīng)過去了!選擇權(quán)在杜先生手里,旁人操再多的心也沒有用。你說對嗎?”
小六看著安如的眼睛,一時被她柔和而堅定的目光震攝到,不禁紅了臉,道了聲:“早餐在這兒,你慢用,我呆會兒過來收拾?!贝掖译x去。
安如揉了揉太陽穴,看看電腦,好不容易才整理出來的思路被打斷,她也沒心情繼續(xù)了,干脆戴了帽子出門曬太陽。
南風(fēng)公館后院有一片大大的花園,正值春季,蔥綠的葉襯著各色花朵,十分的賞心悅目。安如正嗅著一朵粉色的月季,感嘆其花色嬌嫩香味馥郁,一個男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季姐姐好雅興,一個人出來賞花呢!”
安如抬頭一看,只見杜云初穿著一身寬大的粉色運動裝正懶洋洋地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她微笑。
他膚色白,那粉色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突兀,反襯得他青春洋溢外,還有一點秀氣。
陽光漸漸地明亮了起來,他皺了眉,瞇起了眼睛,朝她揮了揮手:“那邊有涼亭,去坐坐吧!”
安如猜他有話要說,便朝他指著的那個六角涼亭走過去,坐在亭內(nèi)的木椅上,等著他過來。
杜云初緊跟著她走進來,大大咧咧地朝她身邊一擠,與她挨在一起。安如反應(yīng)迅速地挪到另一條長凳上,看著他道:“有什么事,你說?!?p> 他盯著她的眼睛,有些氣惱:“你討厭我?”
安如淡淡地道:“我不太習(xí)慣跟不熟的人近距離接觸,再說,以你我現(xiàn)在的身份,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p> 杜云初吸了吸鼻子道:“身份?看你昨天跟我母親的對話,還以為你是個不拘俗禮的人呢?!?p> 安如道:“我本就是世俗中人,怎么能不拘俗禮呢?男女之間保持一定距離不應(yīng)該是人人都懂的嗎?”
“那你和我哥呢?”他歪著腦袋,眼睛里帶著笑意:“你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距離了吧?也許——已經(jīng)很深入了?”
安如騰地站起來,冷淡的道:“看來你并沒有什么要緊的話要跟我談,那就到此為止吧。”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杜云初敏捷地跳起來擋在她面前:“哎呀呀,開個小玩笑嘛!不要這么嚴肅嘛!”
他輕輕地扶著她坐下:“我今天來,是來你合作的?!?p> “什么?!”
“我可以幫你,讓我爸媽同意你與我哥的婚事?!?p> 他重新坐下來,長長的手臂搭在椅背上:“你也看到了,我爸媽并不喜歡你,也不會接納你,但如果我出馬,,興許能讓他們改變主意?!抑滥愫臀腋缍颊J為只要你們自己愿意,誰也阻擋不了你們,可是只要他一天還是陸家的長子,就一天不能恣意行事。他遲早會回到這兒的,這里有他的家,是他的宿命?!?p> 安如靜靜地看著他:“為什么?為什么要幫我們?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杜云初仰頭看天,瞇著眼道:“當(dāng)然對我有很大的好處——只有你們成了,我與丁雯才有希望。我哥一天不再婚,她就一天不死心,我就永遠沒有機會。而如果我與她成了,杜氏的危機就能解除,我也能順理成章的接管杜氏集團?!?p> 安如忍不住笑了:“說到底,你是為了丁小姐和家產(chǎn)?!?p> 杜云初扭頭看著她笑:“反正我哥也對這些沒興趣,他有能力,自己的事業(yè)做的風(fēng)生水起。我沒能力,只好繼承家業(yè)。到時候,我們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多好。你說是不是?”
“但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她說:“我聽說,當(dāng)年你與丁小姐……你們不是已經(jīng)在一起了嗎?為什么……”
杜云初的臉色有些難看,道:“當(dāng)時她說我哥忙著工作,很孤單,我就去陪她了,那段日子是真的很快活……”他頓了頓,像是陷入了回憶:“可是后來,我好不容易等到她離婚了,她卻告訴我,她是一時沖動,后悔了,她真正愛的還是我大哥!這幾年,我一直在等她,她卻還在奢望回到他身邊。”
他突然又回過神來,為自己在她面前真情流露感到后悔。
他才不愿意把脆弱展露給旁人,當(dāng)即又一副玩世不恭的語氣道:“想我杜家二公子在海市也是風(fēng)云人物,多少女人想著法兒的想跟我打交道,她這樣打我的臉,我怎么咽得下這口氣?橫豎要把她弄到手,叫她知道我的好處?!?p> “……”
安如輕輕地問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嘛,”他說:“只需要繼續(xù)把他困在你的溫柔鄉(xiāng)里就好。當(dāng)然,如果你能在他有什么新奇的想法或者特別的舉動時,及時告訴我,讓我好籌劃,那是再好不過?!?p> 安如再也忍不住笑了:“你讓我監(jiān)視他嗎?你得知道——我永遠、永遠不會背叛他?!?p> 她開始變得嚴肅,眼神堅定:“我跟他的關(guān)系,未來如何,取決于他,我絕不強求。如果我的愛情與婚姻需要用陰謀、心計來謀取,就算得到了,也沒有什么意思。所以,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以后也不必再談?!?p> 杜云初冷冷地笑了,目光陰沉:“做不成朋友,那就是敵人,你可想好了。”
安如也冷冷地道:“沒什么好想的,我的態(tài)度就是這樣?!?p> ……
談話不歡而散,安如的心情也十分不好。
似乎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在反對他們,每一個人都對她抱著惡意與敵意,她真是后悔極了來到這里,也終于明白,他為什么一直不愿意帶她回來,這種情況,他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