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實終于回來,安如卻無論如何無法開懷,因為他很快又得走了。
因為配型結果出來了,他符合條件,等小豆丁情況穩(wěn)定下來,就可以進行手術了。
他看著安如擔憂的眼神,耐心跟她解釋:“提取骨髓,并不是真的抽取骨頭里面的物質,而是通過血液循環(huán)器采集血液里的干細胞,再把這些干細胞移植到她的身體里。不會傷害身體,不要擔心。”
他又拿出小豆丁的照片給她看:“小豆丁現(xiàn)在每天都要輸血和化療,十分辛苦,但精神好多了?!?p> 照片里的小豆丁已經完全變了樣,她那一頭柔軟的栗黃色頭發(fā)全掉光了,臉龐浮腫并長出了許多黑色的毛發(fā)。
“這是……加了特效的照片嗎:”安如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從沒見過患重病的孩子,也不了解治療方式對人體的影響?!?p> “不是?!彼f,眼里的光有些暗淡:“頭發(fā)是化療之后掉光了,面部的毛發(fā)是因為吃了激素藥——她的指甲也有些發(fā)黑了,以后停了藥,會慢慢恢復的?!?p> 她有些震憾,從沒想過小豆丁會病得這樣嚴重,心里也沉重極了。
雖萬般不舍,但她必須讓他去。人命關天,且那還是與他有血緣關系的小孩子,愛烏及烏,她也希望她好好的。
她看著他每天早出晚歸——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了,前期堆積的,后續(xù)要準備的,都要在短短的幾天內處理和安排個大概。
她請了假,默默地為他做自己力所能及內的事情,減輕負擔;盡量地為他補充營養(yǎng)、調理身體,她明白,他必須要健康、強大,才能更大限度地救治他的女兒。
他只呆了三天,又匆匆地離開了。
這次她去機場送了他。她緊緊地抱著他,仍對他說:“記得我在家等你!要好好的!”
他撫著她的發(fā),吻著她道:“好。”
此一去,大約又需長長的一段時間,兩人心里都是亂亂的。
當安如從落地窗里看著杜云實乘坐的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睛,憋回了淚水,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心情。她答應過他不會哭的。
人生還長,他們未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相依度過。
現(xiàn)在,他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她亦要努力工作,好好生活。
她甩甩頭,將帽子向下壓了壓,走出機場,將車子開向工作室的方向。
與此同時,安小滿正在她的新辦公室里查看新一季度的報表——因為業(yè)績突出,工作能力強,幾天前,她剛剛被任命為銷售部經理,擁有了獨立辦公室。
敲門聲響起,小滿道:“進?!?p> 是她部門的小文員林進一,亦是她的飯搭子,比較熟絡。
她先探頭進來,看見小滿嘻嘻一笑,閃身走進來道:“小滿姐,新辦公室還習慣嗎?”她聲音脆生生的,十分悅耳。
小滿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習慣的?不過是換了地方辦公罷了?!?p> 林進一環(huán)視著周圍道:“小滿姐真能干,年輕輕輕的已經是經理了,辦公室里所有的女孩都覺得你超棒的!”
小滿挑一挑眉道:“哪兒呀,不過是運氣好一點罷了——這會兒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嗎?”
林進一這才想起此來的目地,她一拍頭道:“哎呀,差點忘了!剛剛接到通知,九點樓上會議室開會——聽說是新任的副總的見面會,也不知道這位副總是何方神圣,帥不帥。”說完又將手里的幾份文件遞給小滿:“這幾份文件需要你簽字一下?!?p> 小滿看看表,還有二十分鐘,于是仔細看了文件,才一絲不茍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杜云實確實跟她提到過副總的事,隱約知道是與他關系匪線的人,至于具體是什么樣的人,她倒還不了解。反正,她只要勤勤懇懇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不辜負他的囑托就好,誰是副總,于她來說并不是重要的事。
還剩十分鐘的時候,小滿上了樓。
會議室里已經來了幾位高管,都是各部門的經理和主管,見了她皆點頭示意。
她今天穿著一套淺灰色的修身職業(yè)裙裝,勾勒出高挑而窈窕的身段,妝容精致,黑色長卷發(fā)如黑色瀑布一樣傾瀉在背上,儼然一位高雅的職場麗人。
企劃部的王經理看著小滿贊道:“安經理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哪!”
旁邊的一位主管眉頭一皺,臉上的笑意漾開:“說什么話!安經理哪天不是光彩照人?如今公司里誰不知道我們銷售部經理又能干又漂亮,是老板的寶哪”!
小滿淡淡一笑,輕聲道:“過獎。”便低下頭專心地看起自己筆記本上的資料。
她反應冷淡,眾人也習慣了,就不再起哄,低聲討論起公司軼事與那位神秘的副總。
約莫等了有二十分鐘,正在大家都在吐糟新副總的架子大、第一次會議便姍姍來遲時,會議室門開了,一位穿著銀灰色高定西裝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那人身材瘦削高挑,一頭紅發(fā)微卷,面容英俊,嘴角微翹,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站在會議室門口環(huán)視一周,大步地走到了桌前,面對著眾人,嗓音清洌:“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實在抱歉!我是新任副總,杜云初,初來乍到,還請諸位多指教!”
眾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停止的談話,十分安靜,看他雖然年輕卻儀表氣度非凡,正在揣測他的身份,聽到他的話,皆明白杜云實是請了家人來主持大局:光看臉,便知與他們的老板必是同宗同源,同樣擁有強大而優(yōu)秀的基因,再聽名字,想必是兄弟無疑了。
他們確是兄弟,至少是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于是眾人皆客氣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杜云初道:“我初來公司,許多情況不太了解,此次會議,一來是與各位認識了解,二來也想聽聽各位介紹一下各部分的情況,以及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及未來的規(guī)劃,還請各位暢所欲言,我洗耳恭聽?!?p> 他話說的客氣,但畢竟是未來不知道多久的上司,且他身上自帶一種攝人的氣勢,所以眾人也都待他十分客氣而尊重,字斟句酌,生怕說錯了話。
只有小滿,在他進來的那一刻便十分安靜,也沒怎么說話。
她前幾天與他在酒吧里已經見過,當初她被他的那張臉吸引,在他過來搭訕時竟晃了心神。
他那眉眼間,有那人的影子,連身高也差不多,但他更瘦些,還帶著少年的不覊之氣。
她情不自禁地接受了他的邀舞,被他牽著手帶進了舞池,在那嘈雜的音樂聲中,她有些恍惚。
她曾多次夢見那人牽著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他掌心溫暖,肩膀寬厚,令人心安。
但也只是在夢里,回到現(xiàn)實,這些都只能是奢望。而她為這種奢望感到羞恥和痛苦——她實在不該有這種心思,即便只是肖想。
人若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意識,該有多好。
現(xiàn)在她面前的這張臉,竟與夢里的那張臉慢慢重合,她情不自禁地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的心跳。
就在這時,她聽到他輕輕地笑了一聲,他的胸腔因這笑而微微震動,他的唇貼在她耳邊,呼出的熱氣讓她顫抖,他帶著點氣聲說:“沒想到你這么熱情,我們換個地方聊聊,怎么樣?”
她如夢初醒,這時才感覺到這人的手冰冷,一點也不溫暖,心里一陣惡寒,掙開他的手逃了出去。
那人在后面“唉唉”了兩聲,跟了過來。
她灌下一杯酒,終于感覺冷靜了些。
她怎么會把別人當成他呢?哪怕面容有幾分相象,氣質卻完全不同。
那人從來都是溫和有禮,氣質儒雅,怎么看都是讓人心安的君子;而這個人,雖然相貌英俊,卻舉止輕佻,那雙桃花眼里帶著不屑與玩味,一副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樣,讓人覺得危險。
還是遠遠的躲開比較好。。
可她卻又在這里見到了他。
她抬頭看他,正巧看到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對著她挑了挑眉,勾唇一笑,那張妖孽的臉頓時生動起來,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勾魂攝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