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平靜的生活、簡單的人際關(guān)系讓安如習慣了安靜的日子,因而人多的時候就開始有些不自在,嘈雜的環(huán)境也會讓她頭痛。方知南稱這種狀態(tài)為:社恐。
沈巍的婚禮固然不嘈雜。大家都笑意盈盈、輕聲細語地打招呼、寒喧,在浪漫夢幻的花海和優(yōu)美的音樂聲中見證著新人的幸福,但因為沒有什么熟人,安如還是覺得時間過得有些慢。
新郎太忙了,她幾乎沒有機會跟他說上什么話,于是干脆速速吃了席,跟身邊的人道了別就打算開溜。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轉(zhuǎn)頭一看,是沈巍追了出來。
“怎么這么快就要走?”沈巍說:“我剛剛到處找你呢!”
他將手里的一束花遞給安如:“呶,我特意讓我老婆留給你的。”
那是新娘的捧花。
安如像看見燙手山芋一樣將手藏在身后:“我不要!我又沒打算結(jié)婚!”
“咳!你就當是一種美好的祝福嘛!”他說,硬將捧花塞進她懷里:“幫幫忙啦,別人都不要!——奇了怪了這世道,大家都不想結(jié)婚了!”
安如又想踹他了:“沒人要就塞給我??!”
沈巍笑著躲了一下,他今天穿一身墨藍色的西裝,打了同色系領(lǐng)結(jié),打扮得十分帥氣。應該是有堅持健身,瘦下來的他看起來十分挺撥精神。
她發(fā)現(xiàn)他變帥了,可是嘴上說:“新娘子真美!”又看著不遠處正溫柔笑著的新娘:“配你有點可惜了!”
沈巍也想踹她了。
……
從婚宴上出來后,安如心情變得很好
新人的婚禮是賞心悅目的,沈巍和她之間也還是熟悉的感覺;她今天化了淡妝,穿了自己喜歡的裙子;今天的陽光特別好,照得午后的街道暖洋洋的。
路過一家男裝店時,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她以前來過,在這家店買過衣服。
她挑了幾件男式襯衣,在選尺碼時猶豫了一會兒。
“是不確定尺碼嗎?”店員輕輕地問:“您可以告訴我您先生的身高體重或者尺寸信息,我給您參考一下?!?p> “不用了,”她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胖了還是瘦了?!?p> 她還是挑了從前的尺碼。
衣柜里有他從前的襯衣,干干凈凈的掛在衣櫥里,也有她后來又添置的。
她總是親手清洗、晾干,熨燙妥帖后,將它們分類掛起。然后看著這一柜子的衣物,忍不住罵自己一句:“我可真是個變態(tài)!”
可是看著這整潔干凈的房間,擺放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的物品,她又覺得非常的滿足——這是專屬于潔癖和強迫癥的幸福。
收拾好了一切,終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了。明天就要去見他了,今晚務(wù)必要好好睡一覺,免得氣色不好。
……
早上安如很早就起了床,洗澡洗發(fā)化妝,然后穿上早已挑選好的衣服,出發(fā)前往海市。
路上,車里放著她喜歡的音樂,聞著馥郁的花香,倒是并不無聊疲憊。
很快到了南風公館,讓她詫異的是老遠便見到云伯和小六站在大門口,正朝這邊張望,似在等什么人。
看到安如的車子過來,云伯滿臉堆笑地迎了過來,溫聲道:“季小姐來啦,路上辛苦了,請進來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這些年他對安如一直既照顧有加,她亦對他感激且尊敬。
安如按下了車窗,看看跟過來的小六,笑道:“也不累,就不進去啦!你們是在等什么人嗎?“
小六正要說話,云伯卻出聲道:“今天小六的幾個同學要來玩,我們在這里等一等?!?p> 安如點點頭,笑著對小六道:“那祝你們玩得開心啦!”
小六咬著唇,垂下了眼道:“我們自然是很開心的,哪像你——你要去就去唄,總是那么著急!”
安如素來是了解小六的,知道她心思單純,感情純真,這幾年雖然還是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卻明顯沒有了敵意。
當下只微微一笑,啟動了車子。
又聽小六在后面脆生生地喊:“等會兒過來吃飯,我做了牛乳糕!”
安如朝她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卻不知后方的小六正跟云伯生氣:“干嘛不告訴她啦?有什么不能說嘛?”
云伯耐心地道:“還不到時候,再等等。何況這事兒也不該咱們說?!?p> 小六咕嘟道:“你們這些人真麻煩!”一扭身進了院子。
云伯笑瞇瞇地看著小六,眼里有欣慰。她如今重拾了學業(yè),還交了些朋友,再也不是那個嬌氣的、充滿幻想的小女孩了。
從她放下心結(jié)、漸漸地接受了季安如、開始為自己謀劃未來起,她就開始成熟了。
他終于可以放心一些了。
可是那位——他看著安如的車子駛?cè)サ姆较?,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些年,她似乎從未停下過腳步,總是來去匆匆,像是有許多事情要忙,在人前也還是那樣的溫和,說話時帶著淺淺的笑意,好像往事已了、一切業(yè)已放下,可是他閱人無數(shù),還是從她眼里看出了深深的落寞。
她是個好孩子,應該有個好歸宿。
他想。
他走進院子,吩咐廚房里的阿金姨把牛乳糕準備好,再備些好茶水,待安如晚些過來用一些??墒撬攘嗽S久,也沒等來她。
……
安如心事重重地開車行駛在綠道上,直到接到云伯的電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走岔了路,她一邊觀察路線一邊接電話:“嗯……抱歉我忘了,云伯?!抑溃嫖抑x謝她,下次過來我一定去看她……對了,最近有人去掃墓了嗎?哦……整修了一下是吧!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放下電話,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安如重新啟動了汽車,朝著溫市方向駛?cè)ァ?p> 這邊云伯安慰著小六道:“知道你一大早忙活了半天專門為她做的牛乳糕啦,辛苦辛苦!季小姐一定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才沒打招呼就離開,她已經(jīng)跟我們表達歉意了,別生氣了!”
小六一邊大口地吞著牛乳糕一邊翻著白眼道:“誰專門給她做了!我做給自己吃!……你說她著急離開,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了?”
云伯啜著茶道:“不能吧,這里什么破綻也沒有!除非……她是神仙,掐指一算、靈光乍現(xiàn)!”
“嘁,那你是不懂一個女人的第六感有多么的神奇和準確!我的直覺是,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p> “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