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蒙恬：你在和我說笑？
“用青銅制作馬蹄……鐵？”
那還能叫做馬蹄“鐵”嗎？
要知道趙治一直以為他能說動蒙恬，讓其救他出深坑，除了那一番壯語外，就是因為這馬蹄鐵，以及制作馬蹄鐵的工藝了。
可誰知，現(xiàn)在蒙恬竟然說要用青銅制作馬蹄鐵。
這豈不是說，蒙恬就是被他那一番空口白牙的豪言壯語給打動了？
不會吧？
不會吧？
不會真的有這樣的人吧？
然而趙治不知道的是，戰(zhàn)馬損耗問題其實一直困擾著蒙恬。
不說使蒙恬夙夜憂嘆，也是讓他夜不能寐。
所以，當趙治剛拋出可以解決戰(zhàn)馬馬蹄磨損的話時，他之后所說的所有話，便猶如魔音一般縈繞在蒙恬心頭。
只能說趙治的切入點，實在太切中蒙恬的要害了。
“這是自然?！?p> 蒙恬有些不理解趙治的疑惑，這句話有什么不對嗎？
“可我這是鐵制的??？”趙治提醒道。
原來是因為這個，我當是甚呢？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即便發(fā)明了些有用的物件，但終究是見識短了。
蒙恬失笑道：“用青銅制作可比你用鐵來制作要堅固的多。”
蒙恬現(xiàn)在對趙治極為有耐心，若是一般人問出這種傻缺問題，那蒙恬一定會對他說：出門，左轉，北方戍邊。
“生鐵太脆，其實并不適合用來制作馬蹄鐵?！泵商衲托慕忉專Z氣平和，似乎是怕趙治的自信心會受挫。
“生鐵太脆，這點小人知道。”
趙治先是順著蒙恬的話語，然后又轉折道：“可小人這鐵器堅硬程度并不遜于青銅制器?。俊?p> 蒙恬初聽，以為趙治已經(jīng)接受了他的話，正想笑著說一聲：孺子可教也。
然而在聽到后半句時，他嘴角微微泛起的笑容開始慢慢凝固，臉上微笑的表情逐漸轉為驚駭。
“你……你說什么？”
蒙恬感覺自己出現(xiàn)的幻聽。
“小人知道生鐵太脆啊。”
“不是這句。”
蒙恬急切道：“下一句?！?p> “小人這鐵器，不輸于青銅器。”趙治重復了一遍。
蒙恬突然把住趙治的肩膀，臉色似漸漸猙獰起來：“你在和我說笑？”
蒙恬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想到趙治是知道生鐵太脆的。
而在知道的情況下，趙治依然說出他所制作的鐵器不輸青銅。
這意味著什么，他豈能不知？
那將是一場大變革。
“小人不敢?！?p> 廢話，就沖你這駭人的表情，我特么敢說笑嗎？趙治心中腹誹道。
“不敢？”蒙恬手掌越發(fā)用力而不自知。
“小人以性命作保，所說之話無半字虛言?！?p> “是嗎？可我怎么記得你之前在深坑中所說，有一半都是虛言啊?！?p> “……”
趙治無語，你怎么還記得這茬啊。
“將軍若是不信，可騎馬試驗一番?！壁w治轉移話題。
蒙恬嘴上如是說，其實心里已信了七八分。
因為他對趙治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認知，趙治說話，即使話中有夸張成分，卻是不敢在大方向上作假。
“不必，我且信你?！?p> 蒙恬雙手離開趙治的身體，緩緩說道：“我即刻帶你面見陛下，你親自向陛下解釋?！?p> 蒙恬迫切地想將這件事稟告給秦始皇。
趙治揉著肩膀，他肩膀都已經(jīng)給蒙恬捏麻了，若是蒙恬再不松手，他都要說出“將軍輕點，疼”等羞人話語了。
真不愧是中華第一勇士。
趙治點頭應允，面色平靜，心中并無太大波瀾。
因為趙治已預料到，當他提出這種冶鐵技藝后，會引起怎樣的反響。
說句實話，趙治還嫌此刻的蒙恬反應不激烈，弄的自己不太疼呢。
畢竟鐵器的冶煉，雖然自春秋戰(zhàn)國便已經(jīng)存在，但是直到西漢才漸趨完善。
蒙恬拉著趙治就準備返程，可沒走幾步又突然停下。
“將軍，何故止步？”趙治不解。
“太遲了?！泵商裱鲱^看了一眼天色。
若現(xiàn)在按來時的腳程返回咸陽城，那時間就太遲了。
那時城門定已關閉，宵禁對于蒙恬來說自然不是事，但那時秦始皇肯定早已就寢。
蒙恬不想三更半夜打擾秦始皇休息。
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將這驚天消息告知始皇。
“現(xiàn)在回去時間趕不上了?！?p> 蒙恬說道：“這樣，趙治你留在這里，我一人先行返回咸陽城，何如？”
趙治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這句話聽著好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但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只有他被選擇的命運。
“放心，你這次所獻之物驚人，你肯定性命無虞不說，封官賜金也猶未可知?！泵商裼X得趙治仍在擔心自身前途，于是好言說道。
“身為大秦子民，為大秦建言獻策實乃分內之事，小人不求賞賜，只求大秦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咳咳，小人對大秦拳拳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知道蒙恬將要離開，趙治開始表忠心、明態(tài)度，爭取給秦始皇留個好印象。
蒙恬眨眨眼，聽到趙治說話一套一套的，又些想起趙治深坑中的慷慨陳言。
突然感覺，趙治好似那些只知道清談闊論的禍國文人。
“少說，多做?！泵商駩瀽炚f道。
趙治也察覺出蒙恬的不喜，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剛才那番話有毛病嗎？
趙治感覺不僅沒毛病，還很政治正確啊。
“好了，那就這樣吧。”
蒙恬視線越過趙治，看向其身后：“還有，借你馬一用。”
“哦，好……好的?！壁w治一時語塞。
因為他感覺蒙恬這句話好像是在罵人。
但他沒有證據(jù)。
蒙恬聽到趙治語鈍，因為趙治舍不得，于是說道：“放心，我會還你馬的?！?p> 趙治依然沒有證據(jù)。
蒙恬繼續(xù)說：“而且，你這馬并非良駒，你若是想，我可以給你換一匹高頭大馬?！?p> “不用了，這匹馬……就很好。”
趙治來到馬前，撫摸著馬頭。
這匹馬跟隨趙治良久，雖不雄駿，但卻溫良。
都說老馬識途，但趙治覺得自家這小馬卻識人。
馬兒也用頭親昵的摩挲著趙治的手心，似乎知道一會兒它要被別人騎，所以有些不舍。
蒙恬牽著馬來到宅子外，對留守在外的士兵說道：“守在宅子四周，好生看護趙治。”
“諾?！笔勘R聲道。
趙治在一旁，也不知蒙恬其意是保護還是軟禁。
說完，翻身上馬，正欲離開，似是又想起什么，撥轉馬頭道：“不許苛責趙治?！?p> 蒙恬似乎擔心士兵為難趙治，于是補充道。
驅馬前行數(shù)步，蒙恬又再次調轉馬頭回來道：“若趙治有事，盡量幫扶?！?p> “趙治遇到困難，盡量幫其解決?！?p> 蒙恬如此這般來回數(shù)次，才真正離開。
此時，士兵們哪里還不知道蒙恬何意，蒙恬是要他們保護好趙治，而非軟禁。
不對，說不定還有伺候好趙治之意。
蒙恬策馬山間，其實他是騎馬來此地，所以身邊是有駿馬的。
索要趙治之馬，無非是為了測試一些馬蹄鐵的質量罷了。
雖然，蒙恬相信趙治，但是他也想看看這不輸青銅質量的鐵器。
此間，山路崎嶇，小路坎坷。
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