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一家人的轉(zhuǎn)折點
方卓回去一合計，這事兒還真就有些棘手。
花錢多少倒是次要，只要能把人弄出來，少遭點兒罪，這錢就算是花在了刀刃兒上。
可現(xiàn)在關(guān)鍵的問題是，當初那個患者早就已經(jīng)死了。
本來那個時候的農(nóng)村生產(chǎn)力落后，收入又低，生瘡害病什么的，基本上都是當?shù)氐某嗄_醫(yī)生，憑借經(jīng)驗看著拿藥，就圖個便宜。
遇上頭天拿藥，隔天就翹辮子的也不是沒有，多稀罕個事兒啊，誰也不會往赤腳醫(yī)生頭上去怪。
可好死不死的，正好讓方之夏趕上了醫(yī)療改革。
原本鄉(xiāng)里鄰里和方之夏沾親帶故的人都勸誡過他，還是別頂風作案，有人已經(jīng)因為無證行醫(yī)遭了秧。
按理說，當時方之夏一家人日子也算過得去，在當時那個年代，家里還有兩千多塊錢存款，留著給方卓讀書用的，絕對算得上富足。
所以方之夏也真有另謀營生的打算，尋常有個什么傷風感冒啥的找上門兒，能不看的就不看。
但人命關(guān)天，幾個醫(yī)生能眼睜睜的看著病人因為沒錢上縣里的大醫(yī)院，躺在家里白白等死的？
誰能想到就是心里的這一絲善念害了他一輩子，那病人吃過方之夏的藥第二天就死了。
被人舉報過后，方之夏自然是難逃干系，且不說那病人究竟是病死，還是吃過方之夏的藥后出現(xiàn)不良反應致死。
就跟無證駕車一樣，甭管怎么著，出了事兒就得負全責。
當時方卓的母親也想過運作一下，砸鍋賣鐵拿出了三千塊錢作為賠償，想把這事兒給了了。
可最終事與愿違，方之夏被當成了典型，獲刑七年，一家人的命運也跟著發(fā)生了巨變。
要說之前是沒有辦法，也沒有這能力，現(xiàn)如今既然有人給方卓出了這么個主意，那他說什么也應該嘗試一番。
為了提高成功的幾率，方卓還特意先找了仙河村的村長，希望村長能夠出面做做思想工作。
“請問，這里是賀壽庭村長的家嗎？”方卓在仙河村好一番打聽，終于在一個山坳下面找到了幾戶人家相連的大院子。
方卓叫了幾聲，人倒是沒看見，幾條忠誠的護家犬倒是先沖了出來，嚇得方卓趕忙從旁邊順手操起了一根棍子防身。
這年頭沒有遛狗栓繩這么一說，要是給別人狗咬了，那一定不是狗的問題，而是方卓自己個兒的問題。
農(nóng)村人耍無賴的解釋就是，我那狗聽話著呢，你要是不闖進我家里，它可不會咬人。
“你找哪個？”幾條狗狂吠了好一陣子，靠右手邊的一個土坯房里面探出了一個頭發(fā)花白，牙齒已經(jīng)不剩幾顆的老太太。
“奶奶你好，我是方家林的，我過來找你們村長賀壽庭，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方卓知道現(xiàn)在是農(nóng)忙，所以挑了一個臨近中午的時候，這會兒應該大多數(shù)人都在家。
或許是因為方卓看上去人畜無害，而且穿著干凈體面，說話彬彬有禮，所以人家也不覺得他圖謀不軌，扯著嗓子朝著對門道。
“壽庭啊，有人找你！”
不多一會兒，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從堂屋里跳了出來，四下看了看過后疑惑的朝著方卓走了過來。
“你找我啥子事？”賀壽庭一邊說話，還在一邊驅(qū)趕著身邊不斷朝著方卓圍攏的幾條狗。
“你就是仙河村的村長賀壽庭？”方卓從包里掏出煙給賀壽庭遞了一根兒，賀壽庭卻擺了擺手：“我就是，不會整這個！”
這個年代的農(nóng)村沒有吸煙有害健康的概念，大多數(shù)男人都會抽煙。
倒不是因為他們家庭有多富裕，而是在土地還沒有下戶之前，公社會有統(tǒng)一分配的煙葉，你如果不抽煙那就不給分配。
很多人覺得自己吃了虧，反正都是集體發(fā)的，不抽白不抽，誰知道這一抽就再也放不下了。
像賀壽庭這樣的倒也算個另類。
方卓收起了煙，上前與賀壽庭握了握手：“村長你好，我是方家林過來的，我叫方卓，今天有點兒私事兒想要麻煩一下村長?！?p> “你就是方家林那個帶著大家收蟬殼的方卓??？”現(xiàn)在方卓的名字早就已經(jīng)遠揚，十里八村兒就連剛會說話的小孩子都知道撿蟬殼給方卓能換糖吃。
不過名字大家都熟，本人卻沒見過。
方卓尷尬的笑著微微點了點頭，隨后賀壽庭十分熱情的招呼方卓屋里坐：“方小兄弟，你可真有本事，咱們這房子里面哪家沒給你送過貨啊，今天上午我家那個又去撿了不少，正尋思著下午給送去呢！”
“坐坐坐！”賀壽庭連連招呼方卓屋里坐，又是遞扇子又是拿桃子，搞得方卓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村長，不用這么客氣，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給你打聽了下，你們村兒那曾紹剛一家人的情況……”方卓也不浪費時間，開門見山把自己的想法跟賀壽庭簡單說了一遍。
“嗨，說句良心話，這事兒當年我也知道，怪不得你爸。那多好一個人啊，住我對門兒那鐘嬸兒，患了多少年的病，你爸深更半夜跋山涉水，沒少往這邊跑，有好幾次下大雨在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那身上就跟在泥里裹過一樣?！?p> “后來就因為那一檔子事兒，咱們救苦救難的醫(yī)生沒了，鐘嬸兒也響應上面的號召，去了城里的大醫(yī)院，不中用不說，錢還沒少花。以前吃你爸給拿的藥，雖然也不能治本，但好歹能看到療效?，F(xiàn)在好了，去城里錢花了，病情反而越來越嚴重，她那幾個孩子也實在沒辦法，估摸著就擱家里等死了?！?p> 賀壽庭望著對門兒長長的嘆了口氣接著道：“不過你說這事兒，我也不敢打包票，你也知道那曾紹剛都死多少年了，家里有一個不能主事的老太太，還有一個成天酗酒、打牌，三十多歲沒娶媳婦兒的兒子?！?p> “方老師是我們的恩人，我先去找曾傳志談談，必要的時候可能花點兒錢他應該會同意?！?p> 窮山惡水出刁民，雖然這仙河村算不得窮山惡水，但在村長賀壽庭的眼中，那曾傳志絕對算得是個刁民。
他家農(nóng)稅好幾年都沒交過了，每每有人上門去催，他不是要拿他老娘抵農(nóng)稅，就是讓村上的人把房子給他抬走，說的全是混賬話。
換做其他人還好，可對這樣的人，賀壽庭還真沒絕對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