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文青還真帶著文夢冉和路北岑去吃了殺豬粉,酒店大堂里安安靜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
但是前臺的工作人員明顯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員工,看見文青之后,迅速站起來,恭敬地標(biāo)準(zhǔn)式微鞠躬目送,感覺像是流水線生產(chǎn)出來的模具一般。
這些人肯定是不認(rèn)識文夢冉的,但是他們對文青的那股子敬畏,從那些標(biāo)準(zhǔn)姿勢和臉上的噤若寒蟬里,卻是能看得分明,這位文家少爺,顯然也不是個簡單人。
而文青對文夢冉若有似無的寵溺和忍讓,無論是出于兄妹之情,還是別的什么,都能表明,文夢冉在家里,肯定也是極被寵愛的女兒,可她卻愿意做這樣一份風(fēng)里來雨里去,熬夜加班是常態(tài)的工作,而且做得很有成就感,真是個挺有意思的女孩子,路北岑想到這里,唇角不自覺勾起來。
三個人走在還沒有什么人來往的街巷里,文夢冉一轉(zhuǎn)頭,正看見路北岑那抹笑容,有些莞爾:“一碗殺豬粉就能讓你笑成這樣?”
路北岑好心情地點點頭:“對啊,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有好吃的還能心情不好?”
文夢冉一晚上的郁悶一掃而空,哈哈笑道:“非也非也,這吃穿二字,到了你這里,可只剩下一個字。”
文青轉(zhuǎn)過頭,看見兩個女孩子笑靨如花,眼中卻帶著一抹探究看向路北岑,這個女孩子周身的氣質(zhì)和她所表現(xiàn)出的簡單,很不相符,不過不管怎么的,整個人看起來真是讓人賞心悅目啊。
十二塊錢一碗的殺豬粉,著實不便宜,可也是真的料實材真,醇白的湯頭,綠色的香蔥,勾起人的食欲,姜塊和胡椒的辛辣,平添了幾分不一樣的口感層次。
文夢冉塞了快薄薄的肉片進嘴里:“這個肉為什么這么嫩?”
“好像說殺豬菜里用的肉都是豬身上最嫩的那塊里脊?!甭繁贬缘煤芩S口答道。
這時的店里還沒有什么人,老板娘坐在小店門口的收銀臺后面,極其爽朗地接了話:“這個小姑娘還挺懂行,我們家用的,就是最嫩的里脊和豬肝,這碗粉看上去簡單,其實里頭很多門道的。小姑娘,你再嘗嘗我們家那個剁椒,也是獨門手藝,要是喜歡,等會兒帶一瓶回去?!?p> 路北岑已經(jīng)吃出了一身細(xì)汗,擺著手道:“天太熱,就這胡椒和姜的辣,都出了汗,謝謝您,下次來再嘗。”
“小姑娘吃不了辣啊,那真是可惜了。”老板娘高漲的情緒落了點下去。
路北岑很明白她的心理,連忙又道:“阿姨,我們是出差來的,還要在外面待好多天,這剁椒我們路上帶著會壞,不然的話,肯定要帶些走的,您這剁椒做魚頭怎么樣。”
“小姑娘還會做菜啊,我這店里的剁椒做魚頭可能淡了點,但是味道肯定是很好的,我不是推銷呢,我這剁椒不愁賣的,就是看小姑娘是個懂的,才叫你嘗嘗的?!崩习迥锱峙值膱A臉上又來了精神。
“等下回天涼一些,我們再來,再嘗嘗您這剁椒。”路北岑還在說話,文夢冉卻真從桌上的瓶子里舀了一勺剁椒出來,一筷子塞進嘴里,瞬間辣得滿臉通紅,趕緊抽了張紙巾吐了出來,嘶嘶吐著舌頭。
路北岑無聲地笑了出來,文青一邊苦笑一邊從旁邊冰柜里拿了瓶礦泉水遞過去,文夢冉直沖到門外漱口去了。
老板娘倒是看樂了:“我說我這店里的吃食都是料實材真的吧,小姑娘不信邪,哪能就那樣吃,我都受不了?!?p> 文青笑著看向路北岑:“小路,這辣椒有什么講究嗎?”
“這是我們本地最辣的一種七月紅,經(jīng)過腌制之后,辣味更厲害,小冉剛那一勺,能辣了咱們這一大碗湯?!甭繁贬χ鸬馈?p> 路北岑想起養(yǎng)母以前開飯館的時候,為了做剁椒魚頭,每年都要腌這個剁椒,每回腌的時候,就是帶著塑膠手套切辣椒,都要辣得疼上好多天……
還沒等文青接話,老板娘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小姑娘真是個懂行的啊,你們家不會也是做餐飲的吧?”
路北岑笑著搖了搖頭:“以前開過,現(xiàn)在不做了,老人家年紀(jì)大了,身體不好?!?p> “做我們這個,是挺辛苦,你們子女有出息了,到了可以享福的時候了,不像我們,就是勞碌命……”
路北岑不再接話,只是專心致志去吃自己碗里的粉,一根一根地吃,吃得十分細(xì)致。
文青看著路北岑垂頭吃粉,隱約感覺她好像是在借吃粉掩飾情緒,女孩子扎起的馬尾在腦后微微晃動,一直晃進了文青的心里,直到文夢冉從門外走進來,揚聲道:“辣死我了,路小北,我恨你,你都不提醒我的?!?p> 路北岑的笑臉從碗里揚起來,卻又帶著一股子無辜,文青笑道:“我們都不吃,哪知道你這么勇,你趕緊把粉吃完了,你們不趕時間嗎?”
文夢冉搖了頭道:“不吃了,辣飽了。路小北,你得付出代價?!?p> 路北岑莞爾:“要付出什么代價,你說。”
文夢冉看了看桌上的辣椒瓶子,再轉(zhuǎn)頭看著文青:“哥,你什么時候回去?”
文青心里正在揣摩,這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根據(jù)自家妹妹一貫以來叫人名字的習(xí)慣,看來路是她的姓,名字里應(yīng)該帶個北字……突然被文夢冉點叫了聲哥,文青有些詫異,又有些好笑:“想讓我干嘛?”
“把這辣椒帶個三五罐回去,路小北,給我做頓大餐,我要吃剁椒蒸魚頭。”文夢冉咬著牙道。
路北岑好笑地點了點頭:“做我倒是可以做,就是好不好吃的,你到時候別嫌棄就是,再辣哭了我不包賠的。”
文青心里動了動:“行啊,那到時候你們來我家做,我負(fù)責(zé)提供場地?!?p> 文夢冉有些狐疑地看了眼自家堂哥,擺了擺手道:“你那么忙,這就不用了,你回家給我打個電話,我過去拿就成,小北,我們?nèi)ノ野⒁碳易霭伞!?p> 路北岑笑著起身道:“走吧,到時候去我家吧,上次說了要請黎姐和杜老師去我家吃暖居飯的,等回頭看看,下周他們有沒有空?!?p> “暖居?小北?你就獨立出來了?行啊,那就這么定了,等會兒晚上,我就給他們打電話?!?p> 文青付了錢,從后面跟上來道:“我說小冉,你這叫越俎代庖知道吧?”
“噫,那要這么說,路小北,這頓不算,你還欠我一頓……”